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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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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轰隆”一声惊雷,惊昼扶稳古琴,随着狂舞的血藤纵高伏低,像一叶立在潮头的舟。一曲奏至第四段,水接天隅,吟糅缠绵,古音如潮水般一层层漫起,将阮瑟的五感淹没。

她漠然无波的脸上终于泛起情绪,像被吹动的涟漪。

时机难得,附于音波之中的灵力悄然潜入阮瑟的识海。阮瑟的身形顿住了,眼瞳里忽明忽暗,惊昼趁机加紧催发灵力,一层追一层,渐渐在他所熟悉的识海里堆叠成浪。

他闭了眼,以灵力去触碰对方识海的边际,不费多时便找到了令阮瑟失控的罪魁祸首。

越靠近,脑中的嗡鸣声响便越强烈,走到漩涡中心时,几乎到了压迫颅骨的地步。

好像一柄尖刀在脑子里搅动,惊昼强忍剧痛,将磅礴灵力集于指尖,待要给那作祟蛊灵以毁灭一击。

他垂落的手指滴着血,袍袖无风自动。墨云深处,忽有电光闪烁,仿佛天地都为这酝酿中的风雷而震颤。

偏生此时,耳后响起破空声。惊昼睁开眼,面前的女人已消失在原地。

惊昼对音律并无兴趣,然而自从择了琴作为兵器,他记诵的曲谱可说是浩如烟海。

《潇湘水云》第五卷名谓“浪卷飞云”,他不闪不躲,也不转身,单手抱定了琴,以右指内勾外剔,商羊鼓舞之势,一串泠泠如月的音节顺着琴弦滚进风里,竟仿佛有了形状一般,与劈空而来的血藤迎面相撞——

“锵”的一响。

惊昼抱琴转过身,阮瑟冷冷地望着他。

“为何阻我?”阮瑟开口,“我不过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若是杀了他们,你会后悔。”

话音刚落,惊昼便以音为媒,已将自己与阮瑟的识海紧紧牵上了线。

眼下,阮瑟的识海一点儿也不平静,正嗡嗡激荡不休,像是海面之下有什么东西急躁地冲撞。

他的一身灵力被线牵着,同样躁动不安,胸臆间血气翻涌。

泠泠的古音又响起时,惊昼张口呕出一口血,识海颤动得更厉害了。

他抬手抓住了血藤,泛着妖异紫光的藤蔓尖儿指着心脏,差一寸就要破入胸膛。

在这时,阮瑟竟停了动作,面庞上浮起一丝迷惘,她的脸上有血,是血藤扎进惊昼肩膀时溅到的,血迹斑斑点点,落在素白的一张芙蓉面上,煞是扎眼。

但闻流水淙淙、霜钟笃笃,惊昼扫弦横拨,手指在琴弦上像振翅的白蝶。

刹那间,满天雨也满天风!

这一次,他索性放弃与阮瑟过招。琴声蕴集着能毁天灭地的灵力,如浪涛一般铺展开去,直指她的识海深处。那蛊灵在阮瑟的识海里造出来一个漩涡,灵力流泻而去,竟被它尽数吸去。

水声滔滔,漩涡愈深愈急,不知餍足模样。

却是正中惊昼下怀。

识海里正酝酿一场风雨,而现世的战场上,形势已然明晰。

惊昼身形微晃,灵力源源不断地自他身体里流淌出去,像流失的血液。他的眼里印着阮瑟的影子,却在后者催动血藤时毫无动作,任由那杀人镰迫近面前。死气扑上眉睫,好似冬日地窖里升起的冷霜。

“嗤——”

一声响,血藤没入他的胸膛,惊昼闷哼一声。断续涌出的血附着藤蔓淌下,滴滴答答洒在二人脚下。雪地不多时便染作了鲜红色。

阮瑟面色漠然,正要将血藤抽出,忽地顿住了。她的手指从藤蔓上松落,脸上那张无表情的面具慢慢地裂开。

天边墨色翻涌,隐隐传出风雷呼吼。那声音恐怖至极,像是天破了个大洞。

狂风袭向地面,将漫空的沙尘卷起。野草倒伏,楼阁崩解,一切犹如末日前夕。有人拔山涉海而来,受了伤,似乎整个人都要碎裂开,血腥气逸散在风中,红藤霎时间收缩,死死缠绕住了那人的手,可他依旧执拗的握住了她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

阮瑟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她的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神色,忽然低下头去,死死地捂紧了耳朵。

“是我…是我杀了他们…”庞大的愧疚感压得她近乎站不稳,她的身形凝固了一会儿,然后跪坐在地,无助的掩面,口中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惊昼伸手,抹去她眼角的一滴泪,“我的时间不多了,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你做的。阮瑟,这不是你的错,至少,你现在救了你想保护的人。”

他身上本就不多的温度快速飞逝,面容苍白如雪,唯有唇角逸着一丝血。

但他笑了,那一笑平静得像是湖泊。

“不是你的错。”他艰难地想要抬手摸一摸她的头,这是他们自认识至今最亲昵的举动,但他没能做到。

惊昼倒下了。

他胸膛里还插着荆棘,倒在了她面前。

山风吹过雪原沙沙作响,像是送葬时僧侣唱的哀歌。

......

有些人挡在你面前时,你总觉得他们似乎无坚不摧。像是天际的流云,连绵的山峦,总需要你仰望着。

仰望着仰望着,似乎就成了一种习惯,仿佛他会永远就那么站在那儿,为你挡风挡雪,挡刀挡枪。

直到他的血从你的指缝间淌过,他背上的伤口淋漓地侵吞你的全部视野,他的躯壳失去温度,像每一个死人一样,无力地倒在你面前。

直到这个时候你才会惊恐地发觉,原来高山倾颓,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

第一道伤在左臂,深可见骨,看着可怖,却不致命。

第二道伤在脚踝,他已经不能直立,撑着刀,没有跪倒在地。

第三道伤在前胸……对了,对了,是这处致命。

阮瑟胡乱地用手去堵那道伤口,她口中喃喃,“没事的,止住血就没事的,惊昼,你不会有事的。”

鲜血从指缝间奔涌,堵不住,她便撕下自己的衣袖,“不要怕……我喊人来救你!”

她望向四周,尸横遍野,除了他们二人,再没有旁人能站在这片雪原上。

惊昼覆目的白绫不知丢在了何处,那一双翠绿色的眼眸里古井无波,已经失去了光亮,他的嘴唇无声开合,可还未能说出一个字,人便轰然倒在了茫茫雪原上。

血从布料中渗析出,滴在雪上,融出一条红色的溪流。

阮瑟没有受伤,可她同样跪倒在了地上。她死死拉住那一双已经垂落的手,一向温软的嗓音掺着虚弱和沙哑,“不要睡,不要睡。惊昼,我跟你说说话吧?”

“你还没跟我讲过蛊灵是怎么来的呢,还有我身上的蛊,我上回也没同你说清楚,现在我跟你讲讲吧?”

那双手冷得像冰,可她仍然紧紧握着,试图用掌心的余温焐热,“哪有人说话说了一半就要走的?你别走,你再…再坚持一会儿,我赢了....我们赢了的……”

“不要死……求你了.....惊昼,死了很可怕的,死了就谁……谁都见不到了……”

她说着说着,忽而觉得说话这件事,似乎对自己而言也变得难如登天,似乎每一个从喉咙里吐出的字眼,都像是攀上雪原的一节台阶。

她觉得诧异,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满手的泪。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再次看向自己的手,十指腻着血,不像她的手,像是地狱里爬出的修罗恶鬼的手。

那个晚上,这双手与那个人同握着一盏灯,那个人问她,“我会保护你,这样不好吗?”

她说,不好。

那人没问她为什么,于是她也没有说。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呢?她恍然间想不起来,用双手死死挤压着自己的额头,似乎要用这样的方式,将那一晚的蛛丝马迹都从意识中掏出。

她想,我要保护你们啊。

天暗下来了。

食腐的秃鹫啄食着那些冷透的尸身,于是她试图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刀很沉,她用尽全力也举不起,只能将其横在腿上,用自己的双臂将那个人的躯壳围在怀中,以守护者的姿态。

萧杀的风带着冷到骨子里的铁锈味,可她竟觉得心头涌过一丝暖意

——他死在她手下,如今她护住了他的尸身,是不是欠他的就能少一些。

泪和血被霜冻在脸上,发丝上的血迹也结成了痂,可她纹丝不动。

像是有人在她的肉身上一层一层地抹上黄泥,凡人在风中坐成了庙里的一尊玄女。

“你在悲伤吗?”她不记得时间过了多久,近乎自己的意识要随着肉身一并死去,忽然听见脑海里响起一个轻柔的女声。

“可你又在悲伤什么呢?他不是你杀的第一个人,只是……”那女声笑了,用气声吐出的字眼震耳欲聋。

“只是你忘了。”

那声音柔得像是三春的流水,她茫然地顺着那声音回想,“我忘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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