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打脸来的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葛瑞克笑了,而且是大笑不止,人群中也爆发出一阵大笑。
“太可笑了!”
“你们以为王族的骑士是花钱就能买得的吗?”
底下人用手捂着嘴,彼此一阵交头接耳,“看他们干瘪的肢体,是和葛托克一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葛瑞克终于笑累了,看上去得到了很大的取悦,他慢慢往后仰,背靠在雕刻成树状的王座,单手撑着脸,目光高傲地从褪色者身上斜昵过去。
“想成为我的骑士?恐怕你们无法胜任。”
他挥了挥手,“葛托克,把他们带下去,给我们的新朋友安排轻松点的差事。”
伊利亚急切地想要说什么,不过官方弹幕让他先冷静下来,看看他们说的差事是什么,而且留下来才能打听更多消息。
门卫葛托克把他们带到了另一处宴会厅。
与干净整洁的王厅不同,这里到处是堆积如山的各种肢体,浓烈的血腥味几乎是扑面而来。
二十多个大男人看了都心里止不住地发怵。
“呵,你们的胆子可真大,居然妄图成为葛瑞克陛下的骑士。”葛托克讥笑着,“你们知不知道想成为葛瑞克骑士需要经过怎样的考验?”
“他们将长剑放在战士膝头,把盔甲堆在葛瑞克陛下的脚边,跪在祭坛前粗糙的石板上,直到双膝红肿出血。”
葛托克的目光带着某种追忆,就像是亲眼见证过,“然后黎明到来时,美丽到雌雄莫辨的葛瑞克陛下在晨晖照耀中用配剑拍了他的肩膀,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名少年骑士。”
不过这种仰慕的情愫很快就变成恨意。
他嘴角的弧度落下,眼角泛着冰冷的光,慢慢把脸扭向他们。
众人想象着那个场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对此,伊利亚等人心中真正想问一个问题,那就是葛托克是什么时候瞎的?
那个又老又丑的怪物,在他口中居然变成了雌雄莫辨的美少年。
“去跟着他们好好学习。”葛托克指着大厅的壁炉。
那壁炉前面有好几个仆人,他们穿着和葛托克一样的衣服。
披着厚实刺绣斗篷的上衣,脖子上挂的开洞树纹木板,据说那是为了展现自己身为黄金树之民的象征,以及束缚自我的枷锁,能借此提升信仰。
众人走近才发现这些人早已失去神智,而手头里拿着的赫然是刚砍下的肢体。
不仅只有人类的,还有些明显属于异族的关节和器官。
他们站在大厅里,深刻地感受到这个巨大的要塞,庞大、冰冷、寂寞而荒凉。
可就算知道其下埋着数不尽的尸骨,但揭开血淋淋的遮羞布时,在场众人还是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伊利亚强忍着恶心,将自己的语气调整到最佳,尽量用他认为理智冷静的语调,热络地请求道:“还有其他适合我们的工作吗?”
“看来你们是认出来了?”葛托克哼笑了一声,“这些人也是褪色者,和你们一样。”
他蹲下身,将地上的一只手臂像破布一样扔在他们脚下。
上面血迹湿滑。
而门口到壁炉有着明显托拽的痕迹,他们能清楚想见手臂主人被人抓住脚拖出去的场景。地板上除了发旧的血迹,还有几颗碎牙。
葛托克让奴隶将一把仪式直剑与兽纹黄金盾递给他们。
一个人站出来将它们接过,但这两个东西太重,差点被压得一个踉跄,最后还是叫了人帮忙才接住。
“这是什么?总不会是给我们准备的吧...”
葛托克冷哼一声,“你们倒是想的挺好。”
他让众人往候王礼拜堂看去。
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正在尸堆上挑拣食物,身边有两条黑色的猎犬,它比拉克西城际博物馆下的那只怪物小,但看上去无比恶心。
因为在那蜘蛛的盖壳和触肢上,分明是用无数肢体拼接而成的!
像是闻见了陌生人的气息,它将头调转向他们。
接着,二十多个人齐齐一愣,面上的表情堪称一模一样的惊惧。
那并非什么是什么狰狞恐怖的昆虫头部,却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但身上却拼接了各种肢体,宛如一只巨大的蜘蛛。
不知道是谁开始“嗝”起来的,他们弯腰吐出涎沫。
葛托克嘲笑的样子在他们眼中变得扭曲诡异,旁边则有更多的嘲弄和羞辱和下流的话。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那点浅薄的心思也想在我们面前卖弄?”
伊利亚干呕了一下,捂着嘴问道:“那是什么?”
他每说一个字,头跟肚子都跟着颠一下,把话都颠出了颤音。
葛托克的声音很冷漠,“接肢贵族的后裔,也是你们需要服务的对象。”
伊利亚这才意识到,原来当时遍布的尸体不是因为葛瑞克是恋尸癖,又或者是什么虐待狂,而是为了在这里制造怪物!
而“接肢”的原材料除了人类外,还有体型巨大的山妖,想要完成这样的操作,显然需要有人进行协助。
伊利亚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一直用看材料的眼神看着他们。
就像他们是什么被钩刺吊挂在货架前的猪肉。
“这是接肢贵族后裔的武器,你们来给它涂抹剑油。”
葛托克在离开前恰好望见伊利亚,像是想起什么,眼睛微微眯起,“你就是上次那个从第三层地牢离开的褪色者?”
伊利亚有些不明所以,回答道:“对,是我。”
葛托克听见这话,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暗芒。
“那就是你了,”他麻木僵硬的脸上忽然笑了一下,“待会保养好就由你去把武器还给它。”
伊利亚被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看了眼葛托克缺失的左臂,只剩下空荡荡的衣袖,“你的手也被接在了这些东西身上吗?”
难道这人也被拿去“接肢”了?
不料这话却像是直直刺中了某种隐秘。
葛托克面上的肌肉发抖,谁能想到一个干瘪枯瘦的人居然能如此愤怒。
他从脖子上扯下了职位颈链,并把它展示给他们看,他说自己才是王国和葛瑞克最忠贞的仆人。
“不过是一群新来的......居然贬低我?”葛托克愤怒地朝伊利亚扑过去,随后便被守卫给分开了,但他依然不甘心的怒吼道:“我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手奉献给那种东西!”
“别以为你们得到了这个古老光荣的职位,就能永远占据葛瑞克大人的青睐。”
伊利亚很无语,合着这个缝补尸体的职位在他们眼里还是什么香饽饽?
而押送他们来的守卫显然是见惯了这个场面,“好了,你快离开这里,他们要开始工作了。”
葛托克恨恨的离开了,只是临走前回头的那个眼神,总让伊利亚有种不好的预感。
“都等着瞧吧!尽管葛瑞克大人没有看中我的手,但我会找到,更强的来献给葛瑞克大人!”
在他离开后,门廊处的守卫恨恨道:“他以为自己能被葛瑞克大人用上?”
“像那样弱小的家伙失宠是必然的。”旁边的另一个守卫也跟着嘲笑,“他主动贡献出自己的一条左臂作为祭品,却没想到会被葛瑞克大人一句‘上不了台面’给打发了,真是可笑。”
“哈哈哈......”
“真是活该,总算失宠了吧!”
他们说话时没有避着伊利亚等人,与此同时,评论区的无数观众也都对史东薇尔城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座城堡里,人人都以被接肢为荣,真是扭曲而荒诞!】
【只是这接肢,肯定不是接在那些怪物身上,如此......】
【难道是接在葛瑞克自己身上?】
【不是吧!那葛瑞克虽说又老又丑,但好歹是个人样啊!】
【这谁知道?你忘了他穿的那件宽大的礼服了?没准那下面就是和那蜘蛛一样的肢体,噫~好恶心!】
【没错,唯有这样,才能解释那个叫葛托克的仆人态度为什么会那样。】
除此之外也有关注点比较清奇的家伙。
【我觉得他们这里的医学技术是真的牛逼,这用的啥治疗手段啊,免疫排斥反应都克服了,你看那蜘蛛脑袋上都接被接了个人头。】
【这城堡里个个都是人才,就是企业文化不行,同僚之间互相攀比,雄竞争成风。】
【话说葛瑞克凭啥能得到这么多人忠心追随啊,这些人都没三观吗,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也想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段,洗头大师,葛瑞克。】
【嗐,有这技术还当啥艾尔登之王啊,这地表最强主治医生非葛瑞克莫属啊!】
【我想知道那蜘蛛脑袋上的少年现在处于什么状态,要不记者你走近点观察一下,去问问他,这何尝不是另类的永生方法啊!】
【医学奇迹......】
回想起那宽大的礼服,还有走近时从葛瑞克身上闻到的那股怪味,伊利亚觉得自己不能继续细想下去。
到了交差的时候。
“还是让我们来吧!”几人上前轻按住伊利亚的肩膀,“那家伙肯定没安好心,你就在跟在后面。”
伊利亚深受感动,抄起自己的衣服下摆随便擦了擦手,站起身道:“不用了,我也不是第一次......”
“谁知道你还剩几次?”
几人站到跟前,对他摇了摇头,“你的命可比我们的金贵,是唯一的锚点,出不得差错。”
伊利亚犹豫片刻,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接肢贵族后裔伸出一节缝补过的手臂,单手就从众人手中取回了它的武器,又竖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们......是褪色者?”少年的头缓缓转向他们,声音意外的好听。
那俊美的面庞十分具有迷惑性,配着那诡异的身躯,在众人看来竟有一种荒诞的美感。
俊秀的少年头颅满意地一点,举起手里的仪式直剑,“干的...很不错。”
它抿着唇笑,站在前头的几个英国人都有些脸红红的,心想它是不是有着人类的思维。
但下一秒!
接肢贵族后裔抬起右臂,那是握着仪式直剑的丑陋断肢。
站在伊利亚身前的三个男人顿时人首分离。
血从平齐的切面喷涌而出,透过厚厚的布料,在他们的衣服上扩散,沿着腿一直流到靴子上。
伊利亚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脸,又擦掉鼻子上黏腻的液体,一垂眼便看见袖子上黏腻的血点。
明明几分钟前,他们刚刚还坐在那笑着和他说话。
伊利亚什么也没想,只是张口呼吸了几下,咽下喉咙里的那股子疼后,他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
“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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