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我可怜的孩子,你应该多注意形象,你的头发怎么比擦皮鞋的润滑膏还要油!”
“看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估计是和那个红发小姑娘彻底闹掰了。”
“希望那根破木棍(魔杖)能帮你自我解压(Relax yourself),嘿嘿。”
西弗勒斯感觉到有一股强硬的力道搭在他的肩上,让他感到十分不自在,如果是小时候的自己,会认为“父亲就是这样用那双大手钳制住母亲,让她无处可逃”的。但随着岁月的积淀,他也不再年轻,对于自己的父亲有了新的认识,他并没有报复他的打算,他的一切无关对错的选择都源于自己。
他缓缓转过头,看到那道烟雾拼凑出一道人形,身影却没有曾经的父亲那样冗重而昏暗,或是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是忽然解除了幻身咒吗?冰冷的液体流淌至全身,甚至也滴在了他的手臂上。
不是冰冷的液体,而是有些温暖的泪滴。
“怎么了,西弗勒斯,傻站在这儿干什么,你不愿意见见日思夜想着你的老父亲,握握他的手,并一起静下心来品尝些好酒吗?”
西弗勒斯回过头,那个有威压感的身影就出现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位置,他的身上有一种与人类绝缘的恍然若世的气息。
西弗勒斯的麻瓜父亲造成了他百分之99的童年阴影,他才如此向往着巫师世界,他渴望得到认可,找到真正的归宿,他希望变强攀升至顶峰,让任何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他曾天真地认为这样就会得到莉莉的心。
“噢,可怜的孩子,瞧你这副狼狈的模样,看起来混得不太好。”
老斯内普有些激动,他一下子冲了上来,用西弗勒斯的袖子擦拭着脸庞,将那些鼻涕和眼泪的混合物一股脑抹了上去。
确认无误后,老斯内普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魔法是不靠谱的。你孤身一人、浑身疾病、无依无靠。而且,我早就看透了,大不列颠帝国的医保基金很快就会亏空告急,根本对你的晚年起不到保护作用,你现在这油腻的头发和可笑的扮相比那些风餐露宿的流浪汉好不了半点儿,最后,你死在那栋老房子里发烂发臭,都没有人给你收拾遗容!”
西弗勒斯知道父亲只是在过嘴瘾,因为最了解父亲的人正是他自己。一开始,当莉迪亚提出“你和你父亲很像”的观点时,他只是一笑置之,但在记忆不断的复盘过程中,他发现自己与父亲在品行上简直一模一样。
他也经常会用挖苦比自己地位更低的人(例如恼人厌的学生)来苦中作乐。平心而论,他根本不喜欢教书,只是因为当时错误的决定被良知与道德的心锁束缚,而强行绑了个死结。从莉迪亚为她宣读的托比亚日记中,他也了解了自己的出生只是一个安全套不够安全的命运的馈赠,老斯内普甚至一度将家族的衰落归咎于这个不幸的孩子……
西弗勒斯眼里的亮光消失了。见到爱子进入了漫长的深思,老斯内普还是心软下来:
“好在我作为你的生身父亲,还能最后为你撑腰一次。我同星夜剧团的前任团长做了一笔交易,给你留了一笔恋爱启动资金,你能把它取出来,看你这副凌乱不堪的样子,估计是那个眼睛像树叶一样鲜绿的总被你拦路搭讪的红发小姑娘闹掰了。这笔钱,怎么使用,完全取决于你。”
“当然,得等我和新任团长好好说道说道,想不到吧,你看不起的父亲也能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接济你,成为你的依靠,而不只是留下那栋破烂的老房子,让你每年投入着修缮费。”
老斯内普掩面轻声叹息道:“只是,我如果这么做,简直把斯内普一族祖祖辈辈的脸都丢尽了。”
眼泪又一次从这个干瘦佝偻的老头的眼睛里喷薄出来,这次不再是喜极而泣,而是心酸无助。
望着那双相似的脸庞,西弗勒斯第一次感觉到了亲切与随之而来的恐惧。他想象到无数个嘴碎的先祖对着把家业搞崩溃的父亲一顿输出,品评着他失败的人生(例如娶了个女巫),心底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西弗勒斯努力回想着快乐的事情,又不能过分快活,不然可能会被这团雾中的父亲劈头盖脸得训斥一通。
那个圣诞节,莉迪亚打扮成了(不影响剧情)
A.男装丽人
B.圣诞小精灵
西弗勒斯想起了那个圣诞节他与她尚未跳起的那支舞,他第一次开始试着接近一颗冰封的心。这时,一张照片凭空出现,像羽毛一样飘摇着,落到了老斯内普的肩膀上,他轻轻拾起照片,打量着照片上的女孩儿。
“噢,这是你现在喜欢的人吗?还是千篇一律的红发,不过红发在社会上风评不太好。”
“事实上,我们已经在交往了。”
A.莉迪亚穿着锋芒毕露的深蓝底色的特制骑士服,身姿矫健,举起一柄西洋剑,侧着身,露出小臂上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去斩一株海百合。斯内普很喜欢她这极具大胆色彩的形象,也与她该断便断的果决内心别无二致,当时,她不顾自己的劝解,献出记忆,毅然离开,深深吸引了他的注目。
当然,最令他在意的,是她穿了厚增高内垫后身高直线超越了自己,并且戴着华丽的插着羽毛的镶嵌金边的黑色三角帽,看起来更有气势了,甚至还成功邀请每一位落单的姑娘跳舞。
老斯内普的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他很快抿起唇克制着这种思绪:
“西弗勒斯,你可真给斯内普一族长脸,但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太大的期待,你玩得开心就好。”
西弗勒斯很快意识到他在想写什么:“她是个女孩儿。”
“噢……”老斯内普若有所思,不断拍着自己的鼻梁,“女孩儿啊,女孩儿做这种事情能感觉到快乐吗?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也不好多干涉些什么。”
这解释起来有些复杂,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他竟然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B.照片上的莉迪亚捧着礼物盒,她穿着红绿相间的分体裙,发间缠绕着金色的缎带与嫩绿色的发饰,看上去很有斯莱特林学院里被打趣的笨蛋的既视感,但她不可能是个斯莱特林。
她是那样温柔热诚地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帮助同学们来克服对自己的恐惧,导致他一逞口舌之快挑刺其他学院的学生时,被学生们以一种怜悯般的表情回敬着。而他就像被拆穿底牌(Joker)的小丑(Joker),除了“教授”的职称外一无所有,只能口口声声喊着“关禁闭”来单方面宣布自己的胜利。
“西弗勒斯,我最痛恨的就是用钱财来吸引那些可怜的傻姑娘的行为,这也是我向星夜剧团请求更改祖辈奠基的愿望的主要来源。”
“你可能出息了,靠熬药赚了一点儿小钱,但你做人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你觉得利用信息差诱骗小姑娘这合适吗?”
【选择支结束】
老斯内普拍了拍脸,他有些紧张,用西弗勒斯的袖子擦拭着汗水,冷静下来后说道:“好了,我现在就去和星夜剧团斡旋,我们退股拿分红。”
莉迪亚犹豫着是否该推开半掩着的门假装自己没听到,她第一次觉得巫师使用的“声音洪亮”和“无声无息”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不会陷入尴尬的场景。
“进来吧,团长,你不可能有全身而退的余地的,因为你逃不过托比亚·斯内普的眼睛。”
……
也对,或许在投资人的视角中,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成为潜在的救命稻草。
莉迪亚决定用三句话来说服老斯内普。
“星夜剧团的现任团长莉迪亚·怀特,特此感谢您的问访。”首先,报上自己的名号。
“其次,对于您的意见指点,定会悉心聆听。”然后,用敏锐的目光观察着老斯内普的反应。
“最后,DAD。”莉迪亚思考了半秒,用“Mr.Snape”还是“Uncle”来称呼,她决定走一步险棋。
老斯内普叉起了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连语调都变得激昂起来:“别因为你是个小姑娘我就会手下留情,叫我‘DADDY’也没用,金钱面前人人平等。”
适当的退缩能够让对方的良心感到愧疚。
“抱歉了,叔叔,我正在和西弗勒斯交往,看来是我唐突冒昧了,请您见谅。”
莉迪亚用余光偷瞄着西弗勒斯,他眯着眼睛偷笑,有悖于平时的从容不迫,看起来他的父亲很有杀伤力。
老斯内普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惊喜,他想去拿些好酒招呼他们,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才是客人。
“放心吧,我给他喝的是儿童专用的水仙球爆/弹糖果饮料,从外表上和猩红百合花没什么太大区别。”她悄悄说道,“毕竟,你和你父亲从外表上看起来没这么不同,酒量也肯定是一样的拉跨。”
席间,西弗勒斯像是被按了“关闭键”一样,一言不发,莉迪亚则对答如流。
在被询问到“你们是怎么相遇的”时,她真想反讽一句“做兼职误入他家门口,被反追踪调查底细”,但这估计会让老斯内普觉得自己生了个跟踪偷窥狂一样沮丧吧。
“怀特小姐,你的脑子该不会是坏掉了,会有人喜欢一个连小学都不去上的街溜子吗?而且,他还莫名其妙对着院子里侵害花朵幼芽的野草(等同于芨芨草)和雨后树底下生长的狗尿苔(毒蘑菇)傻笑,还笑嘻嘻地采摘下来要放到煮饭的锅里头,非对艾琳,也就是他母亲,说些要研制最新魔药的疯话,要不是我及时阻拦到位,他可能已经去上帝那儿报道了。”
老斯内普开始说胡话来,原来真的有人会被sugar high(高糖效应)变得异常兴奋啊。
不,他可能说得句句属实,高级的魔药材料需要庞大的经费运作,而麻瓜世界随处可见的食物误食后只可能导致神经错乱。
作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面对这种童年时代的糗事,她不应该笑出声。好在她是一个有素质优秀的音乐剧演员,能够一直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挖掘对方的心思,听着这些贬低打压孩子的话,她意识到风水轮流转,西弗勒斯成为一个“斯内普”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在十七岁第一次接触到魔法时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况且,我只有高中学历,您是不是很难想象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你儿子能在一所中专当了十三年教授?”
老斯内普话糙理不糙,好像让她一下子把事情捋明白了。这种时候,绝对要让他的父亲意识到他混得风生水起,任何学生都逃不过他水龙头一样喷溅的花洒,不,二十一岁就成为魔药学教授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这要是在麻瓜世界,得发多少篇SCI都望尘莫及。
老斯内普觉得有些尴尬,他翻着莉迪亚在麻瓜世界留下来的种种痕迹(她的海报、演绎经验与录像),努力转移着话题:“对了,孩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莉莉,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名字,这小子看到她的时候简直眼睛都直了,我敢打赌,她如果被星探选中,一定会成为电视上的常客。等等,如果他没跟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多语?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情。”
“喔,我不避讳谈及莉莉小姐,事实上,我倒是希望他能有一点儿经验,这样我就可以享受前人种树乘凉的快乐了。”
“多么贪心的女孩儿(Such A Greedy Girl)!”
老斯内普的反应有些不怀好意,气质猥琐说得就是这样一回事儿,莉迪亚丝毫不怀疑如果他还健在,能明目张胆地说一句“Threesome”(女人是学校,试试三人行尝鲜,你会爱上那种感觉的)。
不,不应该以貌取人,在面对西弗勒斯时,她能看到他隐藏在外表后的才华,这得益于他们一开始是同事,不会撕破脸,因而有了些深入交锋的机会。但面对他的父亲时,她做不到透过外表看灵魂,她不想和丑人打招呼,更不想笑脸相迎。
莉迪亚知道,在麻瓜界,斯内普一族的长相绝对算不上是“丑绝人寰”,祖传的刻在DNA里的宽大的鹰钩鼻只算是风味特色,况且她在不可描述的那方面的确尝到了它的甜头。所以,认真收拾打理一下自己的形象,加之那低沉而有磁性的声线会吸引一些怀春少女的注意力。但就像是二十八大纯血家族给自己定了一堆条条框框的规矩一样,星夜剧团成员的颜值都算是人中的凤毛麟角,久而久之,莉迪亚的审美也变得挑剔起来。
看到莉迪亚脸红的晕头转向的样子,老斯内普忍不住干咳几声,她才想起应该说些什么:
“喔,我的脑子里是水泥浆糊和奶酪烤饼,晃一晃就摇匀了,可以糊在墙上当海报。”
“好吧,”老斯内普说得很勉强,“但是,我对我们一族令人抱歉的长相很有信心,你绝对不可能是奔着他的外表来的,我们身高欠佳,就算做了医疗美容从表面上看得过去,基因也会在孩子从医院抱出来的那一刻,体现得淋淋尽致,优点是不用担心找错孩子。”
她轻轻撇着西弗勒斯的样子,一脸“弱小、可怜又无助”,看得出,他很想施展一个“闭耳塞听”,莉迪亚很难想象有一个人能将他治得服服帖帖。
老斯内普在交代了一堆语重心长的话后,便化作一缕云雾回到了屋子深处,不再多语。
“我回来了,西弗勒斯……”她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解决/送走了那只小鹿后,我看到无数封带着斯内普一族前缀的信函,还有那听起来天方夜谭的诉求,我真想一股脑销毁掉它们啊。”
“想知道你父亲临终前苦苦祈祷的心愿吗?”
斯内普的嘴角勾起一道诡异的弧度,他很想逆着她的发丝捉弄她,他用以往低沉的声音说道:“不,完全不想。”
这直接让她快要溢出来的分享欲炸了出来,她拿着卷起的报纸筒不断敲击着他的头发:
“可恶的斯内普!你的父姓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和心理阴影,你能想象到我一回到这里,就被大量最后通牒的信件袭击的可怕画面吗?这冲击绝对不亚于一百封吼叫信!”
可是,报纸筒上的油完全抵不过年轻的西弗勒斯头上的油,这一点毫不夸张。
这时候,那缕烟雾又一次飘了过来,老斯内普那神圣的声音如同教堂的钟声一般环绕在二人的身边:“还有别的事儿吗?怀特小姐?”
“没有了,您安心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她用甜甜的音线悠悠地说了一句,双手合十祈祷着他不要再出现。
斯内普模仿着父亲的说话方式缓缓道:“很有你的作风,怀特小姐。”
“感谢夸奖,王子阁下。”她揪起他的发丝猛揉一把,让自己的手都快陷入到顺流而下的油脂中。
“可恶的西弗勒斯,你父亲临终前一直在对天祈祷,让星夜剧团为你分配另一半,听起来性别和物种都不做限制,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斯内普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他端详着她的样子,慢慢贴近她的唇,却刻意回避,在她的脸颊浅啄一下。
“我遇到的父亲,和我印象中的有所区别,我想,被我的大脑选取的记忆会骗人,太过主观臆断了……”
“这应该是你父亲留在这儿的执念,像是霍格沃茨的画像之类的。”
好吧,莉迪亚很吃突然在自己面前示弱这一套,她顺着他的思维换位思考。
心理学上说,人在受到重大挫折的时候,心理年龄就会停滞在那里。
难怪他的灵魂形态是17岁的自己,看来一直没能释怀。
而接下来,斯内普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一样,将灵魂切换为她熟识的形态:
“我本以为你会喜欢我刚才的那个形象的,看来我完全想多了。”
“走吧,教授。”她勾着他的手指,用刻意放缓的步调刺激着他的胜负欲,而他只是将她的手包覆在自己的大手里,任凭她牵着。
他们又在星夜剧团探索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与“爱的魔咒”相对应的线索。不过,斯内普一族的应急财宝,可以在紧急时刻取出,在麻瓜世界以金砖的形式变现,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解开心结的一个场合,我写得有点儿爆金币的感觉。
“你这项目我王多余投了”的既视感。
总之,能叫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