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卡细细观摩着手里的结晶体,这东西只是看着都能感觉出纯度之高,质量之上乘,他之前从未在市面上看过这样的好货。
虽然洛兰曾靠着陈洱的手艺在圈内红极一时,但终究是昙花一现,陨落速度之快,快到桑卡根本没有察觉到品种的更新升级。
周家在归化陈洱后,并没有着急让她立刻做货,而是先让她试验,规范流程以形成批量化生产。
说起来,那位香港的买家可以说是第一批经销商。
只可惜,这批好货没能出现在市场上。周振被抓,货物被缴,到头来什么都没留住。
这头桑卡暗暗好奇,周家到底有什么能人,能制作出这样的东西?
仅仅是获得一半的高货根本不够,如果他能知道得更多……
正思考着,他的目光扫过身边的陆岩,桑卡眸色一沉,这个周慕的前未婚夫一定知道些什么。
在各方的斡旋下,桑卡最终接受了周慕的赔偿方案,但增加了一项要求,规定数量的货物必须在一周内交付。
他原本是想扳回一局,给周慕一个下马威。因为据他所知,以目前的生产水平,一周内要产出那么大批量的货可谓是纸上谈兵。
没想到周慕竟毫不犹豫答应了他这样无理的要求。
桑卡半眯着眼,难道他已经远远落后于市场不知外面早已翻了天?还是说周家已经研究出一套省时省力生产高纯度冰|毒的方法,遥遥领先?
桑卡说:“只要你们按时保量交货,这件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否则……”
“不会有否则。”周慕打断他的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桑卡冷笑,将面前的女人上下打量,饶有兴趣地说:“那就拭目以待了,周二小姐。”
针锋相对的局面得到缓解,既然已经给出了满意的赔偿方案,众人决定打道回府。
桑卡走在前,陆岩跟在吴舵逸身后,一道出了赌场。
冬青正给人送餐,刚好看到他们一行人走出去的场景,惊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陆哥还真有两下子,竟然还能混成人模狗样回来!
他身边的人是谁?慕小姐竟然也在?她看到陆哥了?这是什么修罗场?
冬青脑中的小剧场跌宕起伏,不知想到了哪里,猛地摇摇脑袋。
只要陆哥还活着就好,要是告诉姐姐,冬梅一定也会很高兴。因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一定能再见。
走出赌场,桑卡并没有上车,他扭头叫住陆岩,“有空吗?”
陆岩与吴舵逸对视了一下,耸肩道:“当然。”
“找个地方聊聊?”桑卡往嘴里丢了一颗薄荷糖,模样吊儿郎当。
“行。”陆岩没有拒绝。
桑卡笑了一下,对吴舵逸说:“叔也一起啊。”
一周后,桑卡到指定地点收货。为了保证安全,他顺便叫上陆岩一同前去。
夜幕黑而沉,库房挨着湍急的河流,前几日下了暴雨,河水一路高涨。
河道两旁灯光寡淡,水面闪着粼光,并不平静。
小弟跑到库房前问看门保安,保安朝里指了一个方向。
桑卡叫司机继续往前开,道路逐渐狭窄,此时,一个周家的小弟跑到车前挥手,示意停车。
桑卡和陆岩陆续下车。
“周爷人呢?不会忘了今晚要交货吧?”桑卡双手插兜,几步走到车前与小弟交涉。
“马上就去叫。”小弟朝另一扇门的保安喊话,叫他赶快去通知周爷。
陆岩站到一旁打量这个仓库,这里偏僻、人少,灯也灰扑扑的,黑夜里,只能看到一些不清晰的轮廓。
他掏出一支烟来抽。
保安推开铁门,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从里面侧漏出来。
小弟跑上前去帮忙推门,小声询问:“还没死透啊?”
保安啧了一声,“命太硬了,真是可怜,都好几天了,我看啊,不成人样了。”
“行了别说了,让周爷听见了可不好,快进去吧。”
保安跑了进去。
桑卡在外面等得无聊,也抽出一根烟来抽。
半晌还没等到周义坤出来。
他没什么耐心,把烟扔在地上,一脚踹在旁边的废旧铁桶上,哐当一声,桶面出现一处凹陷,“搞什么东西,人呢?”
小弟吓了一个机灵,朝里看了几次,没见到保安的身影,他欠了欠身,“我……我进去催一催。”
桑卡没过多废话,直接抬手就着小弟的脸把人推开,自顾自朝里走。
陆岩狠吸了一口烟,脸颊凹陷,他把烟头丢到地上,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小弟诶诶诶半天,没把人拦住。
外面哪有什么人,全都被叫到里屋去了,光凭他一个人,根本拦不住桑卡和陆岩。
过道漆黑,只有右手边的房间有些许灯光,或者说,是火光。
越往里走,痛苦的呻/吟声和破口大骂的声音就越发明显。
陆岩的右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跳起来,他不耐地揉了揉眼皮。
面前的桑卡下意识握住了后腰的枪。
“周爷,我可等你大半天了,迟迟不出来是想耍赖吗?”桑卡看到不远处的周义坤。
话音刚落,身边传来一声枪响。
桑卡和陆岩几乎是同时拔枪,双背靠拢。
可下一秒,他们发现不对劲。
过道口的铁门大开,夜风涌了进来,温热中带着一股凉意,卷起衣角。
周慕的发丝在风中摇曳,她手里握着一把枪,开枪的方向是对面两米不到的地方。
那里半躺着一个人,靠着乌黑的墙壁,已经不再动弹。
似乎是听到了桑卡说话,周慕开完枪后转过头来,猝不及防地撞进陆岩的眼睛。
发丝拂过眼角,她脸上沾了几滴鲜血。
“小慕!你这是在做什么!”周义坤气急败坏地走到那俱尸体旁,用脚一踢,那人顺着墙壁倒了下去,似乎已经断了气。
他的脸露了出来。
即使灯光昏暗,陆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对不起,我只是想到了母亲。”周慕缓缓放下枪,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冷漠得像化雪天的冰。
提到水姨,周义坤便不说话了,愤怒的神色稍稍缓解。他站起来,叫手下收拾收拾丢出去。
陆岩忽然自己站不稳,他有些呼吸不畅,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他的脸融入落寞的夜,看不清神色。
隔着并不远的距离,可周慕看起来却那么陌生。
“呀,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桑卡冷不丁冒出一句。
“哟,桑爷,不好意思,你怎么到这来了。”他横了一旁的小弟一眼,“不是让桑爷在外面等吗!”
小弟连忙道歉。
周义坤剜了他一眼,径直走向桑卡,“桑爷,我们去那边谈。”
“周爷要是今天不方便,我改天来收货也是一样的。”桑卡皮笑肉不笑。
周义坤说:“呵呵,哪里不方便,既然说了今天交货,那就是今天,当时那么多见证人呢,我哪里会说话不算话……”
后面的话陆岩听不下去了,他看见小弟们将张图抬上了担架,用一块布盖着,抬去了后巷。
周慕漠然地望着他,嘴唇微张,却什么也没说。
风更大了。
她扯了几张纸,擦掉了手上的鲜血,随后使了个眼神,阿车和糯成很快跟上抬担架的小弟。
陆岩眼眶发红,右手握紧了腰后的手枪,手心出了汗。
周义坤就在面前,和桑卡站在一起。
“去外面验。”周义坤往前走,桑卡紧跟而上,刚走一步,发现陆岩没有跟上来,叫了他两声。
陆岩猛地回神,“什么?”
“我叫你几遍了,一起出去。”桑卡说:“你想什么呢?”
陆岩脸色煞白,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敛下神色,跟了上去。
在周义坤的命令下,司机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开到河边,货箱打开,小弟随即抱着一箱走到桑卡跟前等他验货。
手工刀划开胶带,桑卡取出一小袋,在电筒下照了几秒,“得了,我信周老板。”
周义坤嘴角虚扬着。
桑卡叫小弟把东西搬到自己的货车上,不出半个小时,东西转运完成。
这事到此告一段落,桑卡和周义坤有说有笑,很快分别。
货车驶出库房,桑卡和陆岩坐在后面的小轿车上。
上车以后,桑卡递给陆岩一支烟,“怎么,吓傻了?”
陆岩接过烟,桑卡就着打火机帮他点燃,随后给自己点上一根,说话时烟雾跟着吐了出来,“这场面都没见过,怎么出来混社会?”
桑卡大概是察觉到陆岩自从刚才看到库房里的那一幕意外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我以为你的能耐不止到这。”
“我……”陆岩抽了一口烟,欲语又止,随即冷笑一声,不再辩解,“你说得对,我还是见的太少了。”
桑卡哼笑,呛了口烟,“你看那位周二小姐,眼睛都不眨一下,呵,我都要自愧不如。”
陆岩心脏猛地一窒。
“我们啊,都要像周二小姐学习,周家有她这样的人,啧,我看一时半会儿是倒不了,难搞。”
“呵——”陆岩讥笑,眼底生出一抹寒意:“她一个女人,能撑到什么时候,早晚都是别人的盘中餐。”
闻言,桑卡大笑,轻拍着他的肩膀:“说得对!早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注:【她一个女人,能撑到什么时候】此话为陆岩在桑卡面前立的人设会说的话,非陆岩本体对女性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