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院子内灯火通明,蓝色的光骤然亮起,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呜咽,等岳如银二人赶到,见到的便是涂山微云刚收回的手,和地上已经咽了气的九尾狐。
片刻,九尾狐的原身消散,留下泛着幽幽蓝光的幽梦花。
涂山微云见到他们过来,严肃的脸上挂上和熙的笑,歉意道:
“叨扰二位休息了。”
岳如银笑道:“妖王严重了。”说完,他故意扫了一眼,疑惑道:“这是?”
涂山微云沉重道:“是我的疏忽,原以为只有跑到外面的族人会有,没想到青丘内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夜无尘道:“这株花需要尽快消灭。”
涂山微云:“小道长请便。”
夜无尘抽出龙吟剑一挥,而后收回剑鞘。
岳如银若有所思道:“今日之事,妖王有何见解?”
涂山微云沉吟几息,“银公子有何见解?”
岳如银侧头看向夜无尘,对方朝他点头,他这才继续道:
“妖王大人,今日除了我们,可有人进入青丘?”
涂山微云摇头,“没有。”
“那今日可有族人出去过青丘,或者从外面回来?”
涂山微云道:“这要问长须长老。”
说完他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看向岳如银,“没有。”
岳如银道:“如若这些都没有。”
说着,他走到涂山微云的跟前。
“那么这个人就在青丘。”岳如银肯定道:“虽说外面也有其他妖族被种入‘幽梦花’而失去意识,大开杀戒,但,大部分都是九尾狐族。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花种入,这人的法力和地位也非同小可。”
这段话说完,岳如银踱回夜无尘身边,等待陷入沉思的涂山微云。
这时,肚子鸣起了鼓,
引得在场两人齐齐投来目光。
他咧嘴呲牙一笑,道:“睡了几个时辰,也没顾得上吃哺食。”
涂山微云抿唇一笑,没了方才的阴郁,道:“本王叫人现在送些吃食到二位房间。”
岳如银笑道:“那就多谢妖王了。”
夜无尘弓腰道:“多谢。”
涂山微云:“二位不必客气。”说完,他闭上眼,两手在胸前掐诀。
顷刻间,整个青丘被蓝色的罩拢在里面,涂山微云睁开眼,“我已设下结界,任何人不得出入青丘。明日待我向天帝禀告此事回来,再与二位一起着手调查。”
提起天帝两个字,岳如银眼珠微转,在身边的人没有发现异常时,恢复如常。
回到房间内,岳如银坐在桌前等着青丘的人送哺食。
突然的插曲,让他差点忘记了夜无尘方才的异常,
“无尘。”
坐在对面的夜无尘道:“月哥,何事?”
岳如银嗫喏道:“你方才,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夜无尘恍惚了下,头转向一边,轻声道:“嗯。”
岳如银:“方便说吗?”说完,他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唐突,焦急解释:“不想说便不说,不必勉强。”
夜无尘闻言,扭过头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半天没说话。
岳如银想挪开眼,但身体好似不听使唤,直愣愣僵在那里。
“咚咚。”
关键时刻,房门响起,夜无尘先他一步起身开门,侍童们端着冒着香气四溢的饭菜进来,整齐的摆在桌上,恭敬退下。
身后房门响动,脚步声从他身边掠过,青衣的一角闯入视线,接着人就坐到了他对面。
“月哥,吃饭。”
岳如银还僵在那里,夜无尘却像无事发生,替他盛满饭,放到他面前。
岳如银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吃着。
这顿饭,是他醒来后,吃得最难以下咽的一顿。
翌日辰时,岳如银撑起酸痛的身子从榻上坐起,他扫视四周,屋内已没有夜无尘的身影,抬起手,食指在太阳穴上轻柔。
昨夜为了不与夜无尘挨得太近,他侧着身体睡了一整夜,精神一直绷着,睡睡醒醒,折腾了一宿。
这会儿明显没休息好,脑袋胀痛,眼睛酸涩。
穿靴下榻,岳如银套上外袍,将斩缘缠在腰间,打着哈切出了门。
门外侍童见他出来,赶忙恭敬道:“银公子,您起来了。”
岳如银定睛,发现这侍童就是昨日那视他如老虎的那个,好奇道:
“我长得很吓人吗?”
那侍童依旧弓着身体,低着头结巴道:“不,不是,银公子说笑了。”
岳如银皱眉,蹲下身子在地上寻找,“那你为何见着我一直低头。难道地上有银子吗?还是地上有什么灵丹?”
“银公子,不是,没有。”
岳如银抬头,看着那侍童的脸,眉眼弯起,“我长得不好看吗?你们妖王昨日还说我像他的一位故人,能做妖王的故人,那肯定是玉树临风,英姿俊朗,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侍童被他一连串的话砸得嘴巴微张,岳如银起身拍了拍手,“不逗你了,你看到无尘没有?”
侍童道:“夜道长卯时去了妖王那里,妖王这会儿刚刚离开青丘,想必夜道长也该回来了。”
人就是最不经念叨的,侍童的话刚落,夜无尘的身影就出现在不远的长廊处。
他向来不喜欢深究,昨夜的事也被他抛诸脑后,举起手朝夜无尘摆手。
这时,身后一抹杀气腾起,岳如银双眼微蹵,侧身躲避。
一阵劲风在耳边刮过,利爪划破外袍,险些抓进他的肩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急促且节奏混乱的脚步声响起,另一条长廊上,长须长老带着其余的长老出现,剑拔弩张道:
“昨夜我就怀疑是你们,你们没来之前,青丘安然无事。你们一来,我族接连出现两个被种了‘幽梦花’而入魔的妖,你们的胆子大得很啊,居然敢进入青丘做这等事,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岳如银躲避侍童的攻击,夜无尘也已来到他身前,挡住侍童的攻击。
岳如银有了喘气的机会,面色一凛,“老头,事情没弄明白之前,可不要胡说。”
长须已经带着人来到二人跟前,“还说不是你们!这侍童是妖王留下专门伺候你二人的,他只与你们接触过,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话毕,那侍童被夜无尘一剑穿心,倒地不起。
夜无尘收剑入鞘,挡在岳如银身前,道:“长须长老,凡事要讲证据。”
岳如银唇角勾起,“老头儿,信口雌黄是你的看家本事吗?硬赖在我们身上,是不是你心里有鬼啊!”
长须双眼通红,举起法杖道:“诸位,这两小儿欺负我们青丘无人,如此,你们还要忍气吞声吗?”
其中一把胡须的长老劝道:“这位小道长说得也不无道理,若无证据,他日抓到真凶不是这二位,那我们青丘如何在三界立足。”
长须激动道:“好,好,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们还是如此和稀泥。今日我长须一人担责!”
说完,长须长老举起法杖,蓝色的法力凝聚在法杖之上,朝二人劈下。
夜无尘抓住岳如银的手腕,跃到一旁的房顶上。
站定后,岳如银看向原先二人站的位置,那里被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若是躲避不急,以他二人的肉体凡胎,定是承受不住。
牙齿咬住下唇,心沉到谷底。
这次,怕是惹上大麻烦了。
只见长须长老轻松飞到房顶,双手紧握法杖,直直朝他袭来。
他赶忙抽出斩缘,夜无尘将他带到身后,替他挡住了一击。
随后,夜无尘带着长须打到十余米之外,“月哥,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妖王回来。”
说完,他又召唤出龙止鞭,将长须捆了起来。
岳如银看向被捆住不得动弹的长须。
这龙止鞭乃是夜无尘还是四灵时的武器,以长须的法力,是挣脱不开的。
但,偌大的青丘,他能逃到哪去。况且,微云还不知何时会回来,若是这期间出了变故。
思及此,他叉腰道:“我不走,我胆子小得紧,万一这背后之人趁我不注意,在我的身体种株‘幽梦花’可怎么办?”
夜无尘眉头轻皱,思索片刻,道:“那你来我身边。”
岳如银粲然一笑,“好。”
腿抬起的那一瞬,岳如银感觉胸前一痛,肋骨“咯吱”作响,他痛得闭上了眼,牙齿咬破下唇,弓着腰,斩缘插入房顶的瓦片内,支撑着身体。
“月哥!”
撕心裂肺的呼唤,岳如银心头一颤。
他刚要睁开眼,身前一阴影挡住了眼前的阳光。接着,脚底的瓦片碎成粉末,房梁断裂,身体急速下坠。
“咚!”
沉闷的落地声响起,岳如银被四周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
待灰尘落下,视野恢复些许清明,夜无尘紧闭着的双眸落进眼里。
龙止鞭因为主人失去意识,松开了长须,回到主人腰侧。
岳如银呼吸一滞,胸口像被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长须踏着碎石和断裂的木头走来,居高临下道:“若是你现在束手就擒,我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岳如银抬起头,毫无波澜地看着长须。
长须一怔,心底竟生出寒意,两只脚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作者有话要说:岳如银:“我长得不好看吗?”
夜无尘:“...”
岳如银:“我不好看?”
夜无尘:“...”
岳如银:“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