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大白天行动,不宜人多,王银蛾只带了三个袅鹰,潜入寨子没多久,几人便找到了那个山泉,原来山贼在山泉出水口下方修建了一个大水池。
此刻,正有持刀的四个山贼守在水池边上,神情肃穆,看来山贼也意识到了水池的重要性。
王银蛾暗想,朝袅鹰比划几下,几道黑影飞跃而下,悄无声息地逼近四个守卫。
一声闷哼,四个山贼直挺挺倒下。
“注意警戒。”王银蛾吩咐一声,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往水池里倒了些白色粉末。
一位袅鹰侧身看见她的动作,便道:“大人,万一山贼把水池的水放出来,再重新聚集山泉。”
“放心,这不是普通的药粉。”她说着,暗地往山泉水里输送妖气,那些粉末消融在水里像突然长了翅膀一样,变成一团一团的透明絮状物逆着水流漂去。
那袅鹰看得目瞪口呆,直瞪着她,不知道王银蛾从哪里搞来这么古怪的药粉。
下完药,王银蛾把药瓶重新塞回口袋,道:“发暗号。”
袅鹰吹了声口哨,类似猫头鹰的叫声。
“走。”王银蛾刚走出一步。
破空声响,迎面飞射来一道利箭,她伸手一抓把那支箭折在手中,抬眼看去,山贼们凶神恶煞地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袅鹰守在她身旁,拔出长剑,低声道:“大人,我等断路,您快趁机逃走。”
王银蛾瞥他一眼,淡笑地上前两步,施施行个礼:“见过大当家,二当家,王某不问自来实在有愧。”
两方人马被她这一出打得猝不及防,那大当家手握着大刀,粗声冷吼道:“你这个奸贼小人,跑到我们这儿下毒,还敢凑到老子面前!”
王银蛾表情不变:“相逢即是有缘。”
“我呸!连真容都不敢露的家伙,来人,把他们拿下!”大当家脾气暴躁,发号施令后率先冲了上来。
王银蛾摸了摸脸上敷的泥,不想,被一个袅鹰拉住胳膊往后面拽:“大人,快走!”
那人声音低沉好听,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似的,王银蛾出神地回想,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山贼头头眼看王银蛾二人往后面退是要逃走,忽的怒吼一声。
四面高筒楼里突然出现几十个弓箭手,正挽弓搭箭瞄准她们几个。这一变故将袅鹰几人震了下,一个不察,被山贼刀劈中,倒下一个袅鹰。
王银蛾眼神微凛,突然一把挣开袅鹰,几步快冲上前,上身忽伏低,趁机把那个受伤的袅鹰带走。
人受了伤但还不致死,救得活。把袅鹰丢给他同伴后,王银蛾身形一晃,抽出小剑,宛如鬼魅般在山贼中游走一趟,哀嚎声接连不断,待她停下,山贼已倒了一大片。
趁着众山贼呆愣之际,王银蛾忽一转身,从袖袋里中掏出一张幡来,对着高筒楼里的弓箭手摇了三下,顿时狂风大作,黄沙漫天。
她冷喝一声:“走!”
等黄沙消失不见,哪里还见王银蛾几人的身影,山贼们躺在地上又是哀嚎又是心惊。朝廷什么时候还招这种能人异士?
“大当家,二当家,兄弟们都受了伤,还要去追么?”
“让老子先静静。”
而另一边,刚刚逃出生天的王银蛾和袅鹰在林中狂奔下山。好不容易跑到山下,一个个累得瘫倒在地,大喘着粗气。
一个袅鹰满是好奇,问道:“大人,你还有这种神通?”
“才不是,是一个人给我保命的宝贝。”王银蛾眼神微动,却是想起了一个人,他在四方游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光景。
那黄沙幡是很久以前他送的,说是让她拿着保命,但一直搁在乾坤袋里,没想到兜兜转转又用上了。
王银蛾暗自摇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信号已经发出去,任务也就完成了。走,回营。”
谁想,刚走没几步,那位身负刀伤的袅鹰竟然支撑不住,噗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怎么会?她明明记得,这人是能活下来的。
另两个袅鹰连忙扶住他,连声道:“孙浩,坚持,再坚持小会儿,大夫过来了。”
孙浩动了动手指,一个袅鹰瞬间领悟他的意思,一把扯下孙浩的面巾。
袅鹰是一个队伍,每次行动前,成员脸上都会蒙着一块面巾,直到现在,王银蛾还是第一次看清袅鹰的脸。
这张脸实在普通,只有那一双眼珠子很亮,望着另外两个袅鹰,嘴里发出虚弱的气流:“我、枕头下有钱,寄给我老家。”
说完了,人终于可以咽下喉咙里那口气,走了。
这种事情实在无趣,大同小异,无非是生离死别。所谓痛不在她身上,王银蛾自不愿意沾惹麻烦,懒得装悲伤。
片刻,其中一个袅鹰把孙浩的眼睛抚平合上 ,起身朝她走来。
就这样,剩下的三人带着一具尸体下了山。知道牺牲了一个袅鹰,果都尉眉头微蹙,背过身去。
“你可知道,培养一个袅鹰需要耗费多少心血?”
王银蛾默然不语,垂头盯着地面的凹凸不平。
这次行动全然输了,一个小破山寨竟然损失了一个袅鹰。
果都尉叹道:“你太轻敌了。”
说罢,扫她一眼,敏锐的目光直要将她心思看穿:“你有什么话直说。”
王银蛾觉得不甘心,答道:“回都尉,我能力不够,而且战斗就是会有牺牲,我做不到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完成任务。”
是吗,真是如此吗?说不定能借着这个机会离开。她突然无比讨厌这个时刻的自己,软弱无能。
营帐中响起一声冷笑,果都尉用力地敲了敲桌面,直视着她:“是你能力不够,还是责任心不够?山寨里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了,以你的本事要不费一兵一卒地完成任务根本不难。战斗是会有牺牲,可是没必要做无畏的牺牲。”
王银蛾抿唇,不发一言。她这个人有许多毛病,一旦遇到事,她就变成了闷葫芦,什么也不说。
果都尉突然猛拍桌面,觉得面前这人无礼至极,你和她讲道理,她却沉默不发一言,全然和对牛弹琴一样。
他愠怒道:“我问你话,这次的事是什么原因?”
王银蛾仍旧沉默。
她脑子里纷纷扰扰闪现过许多话,可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是要她保证,还是自请责罚。
为什么别人的性命也要归咎在她身上,她哪里料到人会轻易地死?
也许她真的不适合待在这里,岐王看走眼了,她没有那个能力……
她想得太多,以至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果都尉被她这样不可一世的高傲态度激得怒火蹭蹭往上冒,面上的肌肉气得抽动。
“你给我出去,领十鞭子。”他一声怒吼,王银蛾总算惊醒了,茫然看着他。
果都尉指着门外,又重复一遍。
王银蛾面无表情地走出营帐,找到负责惩罚的将官把果都尉的话复述一遍。
领了十鞭子后,王银蛾回到暂宿的营帐,不想医官也在。她和坐在对面捣鼓药材的医官对视一眼,径自走到行军床上躺下,伤口火辣辣得疼,疼得她眼睛冒出水光。
王银蛾回想着果都尉大发脾气的经历,弄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完成任务不就可以了吗?
她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她完全可以做到的,不费一兵一卒地完成任务。可是她没有去做,更没往那个方向去想过。
王银蛾害怕担负起别人的责任,因为她怕麻烦。
“喂。”头顶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
王银蛾心里头正烦着,懒得理会。
那人顿时不爽:“你这人真傲慢。”
“我哪里傲慢?”王银蛾腾地一下跳起来,不想扯到了伤口,疼得眼泪花直流。她本来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出发,结果这人就来挡枪口。
医官冷道:“你嘴里说着不傲慢,可是骨子里傲慢至极,根本没把我们看进眼里。”
“有吗?”
“你看人的眼神就像看玩具一样,根本没有温度。”
王银蛾觉得这医官简直在放屁,拿手挡脸,恨不得直接消失:“好医官,你就当做没看见我吧。”
医官豪不理会,把她的手抓开,道:“你领了鞭子,我给你上药,不然伤口会化脓留疤。”
听到留疤两个字,王银蛾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趴到床上喊道:“那麻烦你了。我才不要留疤!”
医官无语地看她一眼,翻出药箱里的瓶瓶罐罐,一边给她敷药,一边问道:“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被罚领鞭子?”
“我什么也没做,就出了一趟任务找水源,然后一个袅鹰被山贼刀伤后死了。”
医官听后,却很惊讶:“这么简单的事,怎会死人?还是一个袅鹰呢。”
“袅鹰真有那么厉害?果都尉教训我的时候,好像提到一嘴,说培养一个袅鹰很不容易。”可依她看,袅鹰也不过尔尔。
话音刚落,伤口被人猛地一拍,王银蛾惨叫声。
医官解释道:“我在午马营待了五六年,这边培养袅鹰要选身材健壮的年轻男子,再请专门的武师傅教导,一个袅鹰至少要花四年时间才能正式进入袅鹰队伍中。”
王银蛾喃喃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死了一个袅鹰,果都尉会大发雷霆,原来是心疼。”
伤口又被人猛拍一掌,王银蛾这次怒了,恶狠狠道:“你丫的,我惹你了啊?”
医官把绷带给缠好,冷笑声:“原来你知道疼啊。我还以为你这种没有慈悲心的人,是没有痛感的。”
“我又不是木头人,怎么会感觉不到疼?”
“可是我看你对袅鹰的死,根本无动于衷。”
“我和他不熟,何况他又死在贼人手中,生死离别最正常不过有什么可心疼的?若是每死一个人,我心疼一次,那活着不是在受苦吗?我活着可不是为了吃苦。”
“若是害怕疼痛,就不理不会,那只会变得麻木不仁。”
王银蛾听得一怔愣。
“啾啾!”营帐外倏然掠过一声鸟叫。有动静,她起身整理好外衣,朝门口走去。
医官站在后面,声音平静道:“你待不惯这里。为什么?”
王银蛾走到营帐门口,忽停下:“我一个人呆惯了,自由自在,从来没有信任别人的习惯。”
“这是军中大忌。”
医官的话一直徘徊在脑海中。王银蛾想着回去后就写信给岐王,想办法离开营中。她当初就不该答应岐王来乌陵,如今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那声鸟叫是暗号,暗示山寨里的贼人开始有别的动作,叫午马营驻守的将兵小心。
王银蛾走出营帐,就看见果都尉和几位将官站在一起,用特制的望远镜观看山上的动静。
因为才刚惹得果都尉发火,自己这会儿过去,让她心里一阵别扭。
果都尉早瞥见她的身影,但他毕竟是个心思五大三粗的男人,根本不懂女子的心思。再何况,现在局势突变,遂招手叫她来:“情况有变,你即刻带着一队人马上山和公孙百策汇合,如有意外立刻发信号。”
王银蛾张了张嘴,心中十分抗拒。
果都尉见此,冷道:“要是办不好,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王银蛾觑他一眼,看他目光冷冽眉目森严,不像是吓唬人的样子,连忙带人进了山里。
一进山,气氛陡然压抑下来。
身上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似在提醒王银蛾之前的事。她凝神细观周围的动静,再不敢随意冒进,随便让属下人牺牲了。
她问完公孙百策的位置,吩咐士兵注意左右和后面的动静,然后径自领头走在最前面。手握着小剑,都要浸出汗了。
林木高深,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王银蛾正奇怪怎么还不见公孙百策人影。
突然,身后破空声响,王银蛾高喝:“左方敌袭,注意警戒!”
数十支利箭簌簌射来,接着没了声息。众将兵暗松口气。
王银蛾一整颗心都吊了起来,额上滴着冷汗,腹诽这附近怎么没感觉到人的气息。
出发前,果都尉提醒她,公孙百策带人埋伏在山寨出行必经之路上,那里有两座高坡,坡上有林子,正好可以埋伏夹击。
可现在她带人快要逼近高坡,却半点人影也没看到,莫非公孙百策他们遭遇了不测。可是公孙百策这边遭到突袭,对面高坡应该会有所察觉,莫非是两边都被抓了。
再一想到今早去山寨给水源下药,那些山贼竟然毫不惊讶,高筒楼里都埋伏了重重的弓箭手,想必是早就有所准备。
所以,她们所有人都中计了。
山寨的贼人根本没打算拖延时间,而是请君入瓮,在公孙百策他们领着士兵埋伏到高坡的路上贼人就对他们下了手。然后在水池附近埋伏弓箭手,准备将给水源下药的袅鹰一举擒获,再集合兵力对付山下的午马营。
王银蛾面色凝重,环视一圈树林,恐怕山贼们正躲在暗处,等她这支队伍进瓮被捉鳖。
她冷笑一声,被人当猴耍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队伍里的士兵看她若有所思,有人问:“大人,是有什么情况吗?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他们本就不服王银蛾领队,一个新来的掌史,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子,谁能服气?
王银蛾冷道:“我既是受果都尉嘱托,你们不服,现在也得听我的,否则按军规处置!”
众将兵面色煞白,有好几个不服者跃跃欲试,试图挑衅她。
王银蛾冷眼一扫,道:“公孙百策和赵银的队伍已遇到不测,你们要是轻举妄动,耽误军机后果自负。”
此话一出,众将兵都是一惊:“怎会?”
但到底都压下不服的声音,安定下来。
王银蛾命令道:“我估计另外两队人马是中了机关陷阱,现在被俘虏进山寨里,而且山寨的人正在暗处监视我们这支队伍。所以你们一切事宜听我调度。”
她本不用和这些将兵解释理由,可是之后要是和山贼交上手,她若不能服众,情况会很危险。王银蛾这样说完,众士兵果然不再捣乱。
“你们当中哪些人身手比较好?”
队伍中站出三五个人。
王银蛾随手指了三个,命令道:“你们三个速去下山传递军情,记得第一要务是不要山贼抓住。其余人整装随我走。”
按照先前一系列变故,王银蛾合理推测山寨有别的小路可通外界,但是碍于贼人可能正在监视他们,王银蛾只得把话憋在心里,领着一支懵逼的队伍缓缓朝山寨逼近。
一路上,听不到鸟叫声,其他小动物倒是很多,时不时探出小脑袋打量他们,很是可爱。
就如此刻,一只小兔子出现在王银蛾面前,等她想要蹲下来抚摸它时,小兔子如受了惊吓,飞窜进草丛里不见了。
众将兵看得摇头叹气,不知道她是来游山玩闹的,还是来抓山贼的。
“大人,我们要切记小心,注意周围环境,万一山贼偷袭——”一个什长话未说完,眼珠子突然瞪得老大,只见王银蛾眉开眼笑地追着一只小松鼠跑远了。
将士们闷闷不乐地跟着她左转右窜,跑来跑去,直把自己累的半死不活。
王银蛾动作快,一把按住那只小松鼠抓进怀里,回头炫耀地笑:“你们看,这松鼠毛茸茸的,多可爱。”
闹了这么久,一整个队伍已对她无语,脾气早被她按在地上摩擦殆尽。
另一个什长似的人物瞟她怀里的松鼠一眼,冷酷开口:“女子都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那不一定。”王银蛾笑着坐到裸露的树根上面,抓着松鼠揉揉捏捏,“大家都累了吧,原地休息会儿。”
有士兵抱怨道:“王掌史,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太阳都快落土了。”
“要什么紧,反正公孙他们都被抓了,我们慢慢赶路。”王银蛾不以为意,余光瞥到身下粗壮的树根,好奇地摸了把,“乌陵这边的树木都是这样,树根裸露在地吗?”
“那是榕树,不是所有树都是如此。”
她点点头,一副好奇心被满足的愉悦,又问:“你们应该不全是乌陵本地人吧。我听口音好像有好多种。这样,反正无事可做,你们依次说说自己是哪里人,讲讲老家有什么好玩的。”
霎时,一阵倒抽冷气声音此起彼伏,众将兵们纷纷摇头拒绝。
好歹给她点面子,慢点拒绝吧?王银蛾垂头耷脑,俨然一副霜打茄子的憔悴模样。
有人看不过去,到底是个年轻姑娘惹人怜爱,便站出来,介绍了自己和老家那边的风俗。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说起自己老家来,说着竟然开始有人痛哭。
手腕一痛,王银蛾低呼声,低头一看原来是松鼠在咬她的肉。啧,下手可真重。
趁她松手之际,松鼠蹦蹦跳跳钻到林子里不见了。
王银蛾点了点那个牙印,忽然问:“刚才你们有人说是巫族后人,想必很厉害吧。”
那个自称巫族后人的年轻男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族里早就衰灭了,剩下的族人也都是各走各的。我阿爹带我走南闯北,卖艺为生,后来——只剩我一个人,就从军了。”
王银蛾笑笑:“那你一定得你阿爹真传,要不给我们表演一下?”
“啊,不不!我不是耍杂艺的。”那年轻士兵慌忙摆手,“不,掌史,我的意思是,我们那个表演要专门驯养一些动物,不是我来表演。”
“哦。”王银蛾眼眸低垂,又道,“你说你老家在百越,你们那儿卖艺通常有哪些表演啊?”
“有,可多了。常见的就是让小兔子还有猫头鹰做你追我赶的游戏。”
王银蛾突然起身,命令道:“休息够了,走吧。”
众人都是第一次领教她变脸的速度之快,面上愕然,只得稀稀拉拉跟着她继续前行。
走了一会儿,王银蛾突然找弓箭手借了弓箭。
众人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弯弓搭箭,箭头瞄准树枝上的松鼠,赫然是之前跑掉的的那只。
王银蛾冷笑声道:“狼心狗肺的家伙还敢回来!”
说着,长箭嗖地一声,射穿了正在逃跑的松鼠。
一时间,惊呼声、鼓掌声起。
王银蛾回头笑道:“天要黑了,我肚子好巧不巧也饿了。要不我们玩个游戏,比一比谁射的动物多,不论大小。但是有一个规则,射出去的箭要收回来。”
好在她带的这伙骑兵,每个人出发前都背了一副弓箭,本来是预备不时之需,这下每个人都有的玩。
王银蛾说完,自己先向林子里冲去,身后那些士兵见领头的人都玩去了,自己玩心大起,也顾不得命令,纷纷追着林子里的动物射。
只那什长茫然立在树林里头,四顾戚戚,喃喃道:“那我呢?掌史,你把我的弓箭抢走了哇——”
这么一路追着小动物们射箭,不知不觉就绕到了山寨后头。山寨前面有山贼把守,王银蛾可是不敢去冒险。
可没想到后面也是一堵高耸的崖壁,王银蛾怅然失望,正要回去,突然夜风吹来,回头一瞧,身处的茂林竟荡开一层层绿浪。隐约之间,可以窥见一条青石的路。
还真是如她所料。王银蛾淡笑了下。
身后有人大喊:“掌史,游戏结束了吗?我抓到二十只兔子!”
“啊屁,我还抓了十五只松鼠,一只猴子呢!”
将兵们陆续追来,看着王银蛾立在石崖下面,绯红衣袍猎猎如翻卷的旌旗,一时不禁屏息敛气,再也说不出话。
王银蛾的命令自前头传来:“事不宜迟,立即分成两队,每队二十人。前一队打头阵探路,后一队警戒。”
这会儿,众将兵都明白过来,什么游戏都是骗人的。王银蛾这人心思贼拉坏,套路起来才不管谁和谁是哪一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