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头好痛。

诸程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额角剧烈的疼痛袭来。

“醒了，醒挺快的，我看你头上那大洞还以为你要睡几天呢。”

诸程睁眼，医生穿着熟悉的装扮拿着熟悉的仪器站在病床面前，要不是额角剧烈的疼痛提醒，诸程一定怀疑时空穿越了。

医生看诸程疑惑的样子解释道：“你上午在候车室那边被一块铁块砸了一下，流了好多血，晕了过去。”

上午的记忆涌入诸程脑海里，还没等诸程反应，医生继续说。

“不过你好坚强，晕了几分钟还能醒过来，给我打电话等我赶到了才继续晕。”

诸程脑子里完全没有这件事情的印象，她只记得有人叫自己，然后她就晕了过去。她怀疑自己短暂失忆了，这身体和破铜烂铁一样，出点什么意外她都不意外。

“医生，我晕了之后，那边怎么样了，联盟抓到人了吗？”

医生正在给诸程包扎伤口，“我去的时候那里有一个人在侦察，她还帮我把你从坍塌的铁皮屋子里挖出来。不过看起来，应该是落空了吧。”

一个奶奶辈分的人物，竟然能够从十余位联盟安保员的围剿下成功脱逃，怎么想怎么奇怪，诸程心中不由得对永生教的认识更上一层楼。

她无聊的摸了摸口袋，摸到一个指甲大小的黑色的铁块，冰冷入骨。

不对，她没在口袋里放东西。

诸程不动声色地对医生说：“安医生，我要上厕所。”

*

厕所里，诸程捧着手上一个黑色铁块发呆。这个不可能是原身的了，最有可能放到诸程口袋里的人就是那个抢了自己包的红袍子了。

这个铁块看不出材质，但是摸起来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赛雅，帮我扫描一下这个芯片。”

诸程左耳边最上面的耳钉无声的闪了下，下一秒诸程的耳朵传来温和的机器人应答声。

“好的。”

抛开原身和诸程相似度达满分的相貌不提，原身和诸程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原身左耳上有三个耳洞，两个黑色耳钉打在耳廓旁，一个小小的银质耳环打在耳垂上。

最开始诸程还以为这是原身为了装饰用的，在医院的四天才发现，原身改造了自己的光脑，让光脑里的人工智能赛雅变得更智能，能够比肩绝大多数黑客。而耳廓上的两个耳钉其实是传感器，实现用意识控制光脑，接收信息。

很高级，很好用，诸程很喜欢。

“嘀嗒，扫描结束，已检测为不明物质。”

根据诸程的经验，路边捡来的东西极大可能会坑害到自己，更何况是和刚刚那个红袍子老妇人这种一看身份就不简单的人相关的东西

连赛雅都检测不出来，这黑色铁块看起来真不是个简单东西了。

现在任何困难都能将诸程这个没有丝毫金钱地位的女人打倒，诸程不想参与任何教会或者联盟乱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事情，只想好好养伤，早日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打定主意，诸程站起身，打算从马桶里冲走这个“祸端”。

诸程才站起身，眼睁睁看着黑色铁块飞速融化在自己手中，熔出的黑水立马化成一阵黑色烟雾，环绕着诸程，最后消失殆尽。

诸程在原地站了十分钟。

她没有死，没有任何不适，相反的，她感到一股融融的暖意。

太难得了，原身身体不管什么时候都冻得跟个冰块一样，这是来到这个世界诸程第一次感到温暖的滋味。

诸程将衣服脱下来，发现自己左肩上多了块胎记，从锁骨延申到肩膀处，淡淡的粉红色印记。诸程用刀划了一个小口，流出鲜红的血液，没有什么特别。

除了肩膀上留下的胎记，以及逐渐感受到温暖的身体，其他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

“医生医生，我的检测报告有什么异常吗？我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的脑子里出现问题，然后我的脑子坏掉了。”

诸程实在不放心，缠着一直给自己治病的主治医生又给自己做了个全身检查。

安医生眉头紧缩，啧啧称道，“你这个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脑子没有坏，也没有血块，甚至你的体质还变好了，各项数据都有提高。”

难道自己真的撞狗屎运了？诸程不敢相信。

“程小姐，你要是真的担心，建议你出门左转看一下精神科。”

诸程调整了一下笑容，转换话题，“别嘛。医生先生，请问您能看在我几次三番找你看病的份上，给我的医药费打个折好吗？”

再坚强的女人见到自己光脑里的钱付不起医药费都会流泪难受痛苦万分的，诸程也不例外。

医生瞥了眼诸程：“钱又不进我的口袋，我不能给你打折。不过你身上不还有东西能卖吗？你的耳钉看起来就挺值钱的。”

诸程下意识遮住了耳朵，“这东西是我亲人给我留下来的，不值钱的。要不我卖肾吧，你看值几个钱。”

医生停下笔，笑了下，“逗你玩的，你有个同事在你昏迷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了，听说你昏迷之后来接你了。现在在外面给你缴费呢。”

“同事？”诸程皱眉，有个不好的猜想。

这时候快晚上十点了，医院的走廊里没什么人，走廊两边排列整齐的病房窗口闪烁冰冷的蓝光，诸程一出门就看见走廊尽头一个寂寥的身影在抱臂等待。

“王会。”诸程说。

王会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俊的脸，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总也睡不饱的样子，不过染了一头墨绿色的头发，嘴唇上还打了两个唇钉，诸程每次见到王会都会好奇唇钉会不会漏水。

王会收起光脑，好奇地上下打量诸程，指了指诸程被包住的额角，“上午砸的？”

诸程点头，“运气不太好。”

“活该，跟你说了来接你，你不愿意，”王会笑了笑，转身离开，“走了，楼里现在没人在，都是经理一个人顶着呢。”

*

原身在失踪六年之后出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十七区北城的一座混居大楼707大楼找了份楼管的工作，在707大楼安顿下来，

这份工作没别的，就是门槛低，死亡率高，因此人员流动性高。

比如诸程和王会，两人都是新来的，上一批楼管都在707大楼前不久的一次混战中受伤死去，两人都是新来的，才学会楼管业务。

楼管的工作很简单，主要工作是催缴楼管费和房租，次要工作是负责安全管理工作。隐藏任务，保护自身安全，在租户拿出枪反抗或者帮派枪战之时，尽量保证自身安全。

为了让新人尽快融入楼管工作，公司还发了楼管工作手册。

手册第一条，催租时第一步要礼貌敲门询问。

诸程敲响一家欠租的门口，微笑开口：“你好，我是永兴公司707大楼楼管，据我们的系统统计，您有五个月的租金没有缴纳，而且在您的门口乱丢垃圾，造成环境污染，需要缴纳环境保护费，共计一万联盟币。如果您在明天内还没有缴纳……”

门嘭地一声关了，差点砸到诸程的鼻子。

手册第二条，如果第一条无效，请用更强硬一点的语气，并且陈述不交租金的后果。

诸程再次砰砰砰敲开门：“你好，如果你连续两个月没有缴纳租金，将会被驱赶出去，并且在公民档案上会被记上不诚信的记录……”

嘭，门再次被关上，同时门内传出刺耳的噪音，吵得人耳朵痛。

手册第三条，如果遇到消极抵抗，你可以采用一定的武力手段强制合作。

诸程在外面大声喊道：“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开门，不然我就强力开门了。”

“三，二，一。”

诸程手拿楼管专属的类似□□的开门器抵在门锁上，门被打开，露出门内手持小刀的租户。租户上半身□□，瘦骨嶙峋，只有一只红色的义体眼睛在闪动。

租户显然也被这一变故吓到了，拿着刀的手颤抖着，隔着两米和同样心底慌张面色却沉着的诸程对视。

“先生，请缴纳租金。”

一，二，三…

十秒钟之后，租户拿着刀主动上前攻击诸程。

诸程灵活躲过，反手抓住租户的手，将租户抵在墙上，用刀抵在租户的脖子上，“请问租户，如果你不能缴纳租金，我就只能以这个方式押你下楼，收回你的房子了。”

独眼男恶狠狠地想要挣脱，却被诸程压在墙上，浑身动弹不得。

“我交。”独眼男恶狠狠地说，命令自己的光脑交钱。

收到欠款的诸程放开独眼男，甚至还贴心的扶起旁边倒在地上的椅子，“再见。”

没想到独眼男却伸手拦住诸程：“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何聪。”楼里登记的资料说的。

何聪红色义眼闪了闪：“我是替教会做事的人，你现在把我的租金还给我，我就当今天事情没发生过，不然，哼哼。”

像是为了让诸程反应一段时间，何聪说完这句话之后抱臂没再说话。

说实话，诸程当着一点都不害怕，如果何聪真是教会器重的人，万不可能在707大楼住着，而且还拖欠租金。

她可知道教会待遇很好。

诸程直接绕过何聪开门离开。

何聪站在原地，黄脸气得通红，颤抖着打开光脑，发送了一条消息，“东姨，你在这边吗？我受了别人的欺负，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何聪正卖弄自己的委屈，而光脑那头，接到消息的老年妇人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何聪絮絮叨叨的抱怨之上。直到看到何聪发送过来的照片，东姨睁大自己拥有白色瞳孔的眼睛，定然看向投影上诸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