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咳嗽声,紧接着将喉咙中的水吐出来。
商烟刚睁开眼,就瞧见殷凉蹲在地上,伸手拍拍地上的白影。
谁知殷凉的手刚伸出来就被拦住,长指迅速扣住他的手腕,泛白的指尖足以看得出力气大小。
这力道让殷凉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立即扭成一团。
“你作甚?”低沉声音闷闷传来。
“废话!当然是为了救你啊!”殷凉差点翻了个白眼。
全身湿透的贺尘庸一脸嫌弃地甩开殷凉的手臂,慢条斯理地坐起来整理衣裳,长睫微颤下垂,好似在躲避什么似的。
握紧拳头从胸腔憋出一口气,商烟推开面前的干净棉布,黑眸燃起熊熊火焰:“你这算怎么回事?!”
“……”
刚触到湿漉漉的白衣,贺尘庸整理的动作一顿。
恍如局外人的殷凉,将视线徘徊在面前两人身上。
“怕水还逞什么能?!生怕别人不知晓?!”仿佛泉水一般涌出来的阴阳言语从喉中现出。
殷凉也被商烟这突如其来的暴脾气给吓了一跳,抿住唇一言不发地偷瞥贺尘庸。
只见贺尘庸面容终于有丝变化,清冷视线对上商烟那道烈火目光,“你怎知?”
若说他不懂水性还不足为奇,可偏偏说他怕水?
这件事除了他和已逝的娘亲外,还有那家伙,怕是没有人会知道的,除非…
眉头忽然紧蹙,他垂落在袖中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
她,不会是那家伙...派来的吧?
原本怒气冲天的商烟撞上这目光,瞬间又飘出一道闷气来。她可真是再熟悉不过这目光了!怀疑她?
没等贺尘庸再次出声问,商烟先一步翻了个白眼。
然后迅速起身,看也不再看他一眼,“殷大人,本姑娘忽然觉得身体不舒服,还请麻烦您送我上岸,可以吗。”
虽说加的是问词,却没半点问话的语气。
“没问题没问题。”殷凉咽咽唾沫星子,赶忙回应道。
-
景云紧闭双唇,站在贺尘庸身边。
只见主子长指勾在玉杯边缘,垂眸盯着那水面漂浮的茶叶,从窗外跃进来的光斑透过他那长睫,漾在茶水上。
“主子?”景云扭头望着窗外的动静。
“嗯?”长指轻轻一划,在茶水面上闹出波动。
捏住自己那不自觉颤抖的手指,景云咽咽口水道:“主子和商姑娘,没没事吧...”
茶水热气腾腾的白色氤氲,萦绕在贺尘庸鼻尖,他蹙眉轻抿一口热茶,在优雅地嘬了一小口茶后,
“阿嚏——”
“…主子,您快多喝点热水。”景云手忙脚乱。
“…手帕。”
“噢噢噢给您。”赶忙从胸口处掏出一团。
瞧景云邋里邋遢的样子,贺尘庸无奈地摇摇头,带点强迫症地将其折叠好,这才放在鼻尖擦拭。
见主子恢复如初的优雅,景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才发现地上有几张零零散散的纸张落下来,他赶忙弯下腰捡东西,像是触景生情一般忍不住嘀咕:“那坏丫头实在是贪心,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了那么多钱财,唉,可惜了。”
一字一句全落在贺尘庸耳中,他偏过头无意间扫了一眼窗外,发出鼻塞的沉闷声:“那你就轻轻松松给了?”
“唉,不给她要是耍无赖就糟了。”
从王知县那能那么如鱼得水,他如果不给多点,那心眼贼多的丫鬟又怎会轻而易举地妥协?
忽然想到了什么,景云赶忙开口解释:“不过主子您也不用担心,即便如此咱们还是剩下很多的。”
贺尘庸挑挑眉收回视线,勾唇盯着景云。
“?”景云踉跄地退后一步。
“该收回来的,还是要收回来的。”
衣尾忽而颤动,薄荷的清香夹杂在清风中沁入人心,贺尘庸站在窗前盯着远处交谈畅意的两人。
薄唇紧抿,双眸不眨泛出寒意。
他拧眉捏住白墙边缘,心口处传来前所未有的异样。
难道,他动心了?
咳咳——
“主子!您快再擦擦!”景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生怕自家主子失了颜面,这出门在外可不得光鲜亮丽,明艳动人?毕竟,他家主子长得那么俊!
贺尘庸接过手帕,还没来得及责备景云就赶忙扭过身子,怕被景云瞧出一二来。
“主子您还好吗?怎么感觉您忽然面如潮红,是不是病情加重了!”景云将钱在胸口处塞好,忧心忡忡地贴过来。
“…”一股寒气瞬间袭来。
景云的动作随即一滞,抿唇垂眸,尴尬地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