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来吃逆鲛的,但修为高深莫测,应该不至于化成水。
“对了,这个水……小幽能喝吗?”千鸣幽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尝了一点,真好喝,香香的。”
一点——指让水墙下降了三米不止。
应尽染用玉霄花把两个护法唤回身边。
“魔尊,呀,您的私生子?真好看,来让姐姐抱抱。”灼华注意力完全被千鸣幽吸引了。
应尽染一指水墙。
灼华这才注意到,惊叹道:“变矮了?怎么做到的。”
应尽染又指了下千鸣幽。
灼华忽然明白了,很自然地撒手去抱弦涤了,“前辈您好前辈再见。”
千鸣幽不解,“前辈?指小幽吗?”
“恭敬一点准没错嘛,前辈您是来解决危机的?”
“小幽是来吃东西的,还有喝水。哥哥让小幽过来帮忙,说小幽做到了,大家都会感谢小幽!”
灼华懂了,原来是被哥哥哄着过来的小孩子。
只是不知他口中的“哥哥”,又是何方神圣?
千鸣幽打完招呼,就跑过去进食了。时隔太久,他都快忘了吞噬的满足感了。
“姐姐你别伤心,肯定有别的好吃的,对吧?”
弦涤道:“最好吃的我已经吃完了,所以没关系。”
“不愧是姐姐。”
灼华一直跟着弦涤,没想到弦涤还在挑剔口味。话说她也跟着吃了点,味道……该说不说,确实不错。
“魔尊觉得怎么样?”
“什么?”
“逆鲛的味道?”
“……”应尽染不可思议地看着灼华,“你还真吃了?”
灼华比他更震惊,“您没吃吗!那下水做什么?”她以为谁都跑不了,魔尊都以身作则了,她才……
“逆鲛算什么,重要的是水底的诅咒。不过哪怕是本尊,剩下的时间如果都用来吞噬诅咒,也顶多吞噬七分之一。你到底有什么好惊讶的……本尊可看不上那畸形的东西。”
灼华抬头望天——虽然天空被玉霄花遮了个彻底,“属下以为您吃了……”
弦涤安慰地拍了拍灼华。
灼华叹气,“姐姐你不懂。”
“好吃。”
“好吃是确实好吃……只是,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吃了那东西后,水性变好了?我甚至放弃了避水诀,明明我不会水的。”
弦涤说:“尾巴。”
“尾巴?”灼华低头,她穿的裙子刚过膝盖,如果真长了鱼尾,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带你吃的,只是每个逆鲛的精华部分——曾有古籍记载,鲛人之心,食之可通水性,入水即生鱼尾。”
“我怕被恶心到就没敢睁眼,还好还好。”听说只是精华部分,灼华放心了,只要不是腿,她就能接受。
“所以那些化成水的……?”
“太通水性了,仅此而已。曾经我有个师叔就是这么死的。”
离开蝶恋谷这么多年,灼华都快忘了,她这个姐姐,可是来自最古老的隐世门派,活了不知多久岁月的。
说起蝶恋谷……
“我是蝶恋谷最后一位门人,入门时,蝶恋谷就只剩下姐姐了。其他人呢?”
“都死了。”弦涤很平静地说,“大多数就像刚才提起的那位师叔,以身试药,留下古籍记载,而已。”
“以身试药……”
“蝶恋谷的宗旨便是:以万物为药引。”弦涤补充道:“一种药并非只有一人去试,像鲛人之心,那位师叔死了,就有修为更高的去试,又死了,再高,再死,直到合体境。”
灼华没想到,竟是如此。难怪蝶恋谷被誉为医学圣地,有那么多外界找不到的古籍孤本。
“那姐姐,之前用的……瘟疫,也是蝶恋谷的前辈试出来的?”
“药和毒,本就没有明显的界限。”弦涤脸被白袍罩着,灼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弦涤的声音略显得沉重,“他们没有害人的心思,我……”
“我不明白救世的意义,只是学着前辈们,似乎蝶恋谷门人的意义就是试药直至死亡,前仆后继。我无数次看着我的前辈们,同辈们,后辈们,以各种奇怪的死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的师父,蝶恋谷的初代谷主,她死亡时我才六岁,什么都不知道。她当时摸着我的头,边说话边咯血,说我异于常人,会活得比任何人都久,让我继承、看好蝶恋谷的未来。”
“我经历了蝶恋谷不知道多少代,每代弟子都会死绝,再由我去招新的弟子,开始下一场轮回。直到某天,我真的累了,于是放弃了……大约几千年,蝶恋谷都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曾以为余生都会如此度过,没想到你会出现。既然不能救世,那至少救一个人吧,我是这么想的……就像师父当年收留了天生魔族的我。”
当时刚得到玉霄花认可,疲于奔命的灼华还不能掌控魔气,只想离开这个魔鬼一样的地方,越远越好。阴差阳错破开了阵法,遇到了弦涤。
事实是:弦涤久违地感受到活物的气息,便将阵法打开一个小门,如果这个活物选择向东边走,并正好踩在第二十万一千零二十一片落叶上,就能进入蝶恋谷。她只给了一个落叶的机会。
而灼华真的就很巧合地踩上了那片十万里挑一的叶子,并从那片叶子,跌进了蝶恋谷中,落在弦涤的怀里。
自此,弦涤就再没了数落叶的习惯。
而那片叶子,则被她放进了早在数千年前就给自己准备好的棺材里。
弦涤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灼华全身心都在弦涤身上,说着说着,就又钻进那宽大的白袍底下,说着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悄悄话。
应尽染则始终看着千鸣幽。实力确实高强,竟然让几十米的水墙在短时间内消退了,还一点不见疲态。
人族有这助力,还找他做甚?
还是说,他想借人族转移玉霄神境,人族也想借他做别的事,另有目的。
“所以说,本尊果然不适合谋略。”应尽染想起一位,如果是他的话,对目前的局势一定了如指掌吧。
话说有没有可能……应尽染仔细回忆起千鸣幽的气息。
不,不是他。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
应尽染着手布置起南域来,不论失败还是成功,玉霄神境的位置搬定了。
大乘境的直觉从来不是玩笑话。
相隔万里,空鞘宗静水居,君子恨勾起一个笑容,不再保持严肃。
“被发现了,但没完全被发现呢。”坐了这么久,阵法基本稳定下来了,除了还需要用全部法力支撑,精神上倒是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千鸣幽的出现,代表此战必捷。
涂桑调兵遣将,可从未有过败绩。
另一边,辰绡也放松了不少:他对千鸣幽不甚了解,只当是涂桑的宠物。
最大的印象就是,这魔比它这只狐狸还不要脸,和涂桑亲昵得过分。
很巧的是,千鸣幽也以为辰绡是涂桑养的宠物。
辰绡不觉得涂桑会养没用的东西,千鸣幽怎么说至少该比他强,最低也应是元淇菡那样的大乘巅峰。
元淇菡有修为傍身,辰绡有涂桑喜爱的蓬松的狐耳狐尾,而这家伙……既然能靠吃解决这场灾难,所以也是靠实力上位的?
那就好。
就让他和元淇菡争去吧,元淇菡不炸毛才怪。
想到那个画面,辰绡忽然觉得内丹没了,一点都不痛。
那点修为不可惜,还能博得师兄的怜惜。
等元淇菡和千鸣幽打个你死我活,他就浑水摸鱼,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狐耳狐尾奉给师兄。
君子恨把辰绡心声听了个彻底,他可不是故意的,谁叫辰绡在心里说话说那么大声。
他想:辰绡可真是一点长进没有。
元淇菡若真和千鸣幽打起来,他这个当剑灵的,还能让辰绡渔翁得利不成?
涂桑,从来不是能被谁独占的。
“我没有长进,您又如何呢。”
君子恨收到辰绡的传音,回道:“小气鬼。话说小狐狸,你……没事?”
“您何必事后才问呢,当时不阻止我。”
“我阻止你,阵法你维系,嗯?布阵是不影响,但要保证阵的强度,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剑舞女比您强多了。”
“小狐狸你再出言不逊,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辰绡问道:“内丹的事,您既然问了,说明有办法?”
君子恨嗤之以鼻,“我不妨碍你用苦肉计,你想用这个换主人的怜惜,告诉你,没门。不说别的,就你旁边那个黑芝麻汤圆,苦肉计的专业户了。”
传音的间隙,何抒翼又晕过去了,辰绡忍着疼痛将他唤醒。君子恨边嘲讽他浪费内丹无所作为,等何抒翼快醒时,又说:“你把它也拉进来。”
“谁?何抒翼?”
“笨蛋。”
“……”
辰绡还是第一次被这么评价。
“何抒翼的配剑,妄道。你把它引进来,咱三个开个小群聊。”
“群聊我听师兄提起过,师兄让我学着制作手机和软件,很惭愧,目前才做出一个雏形。”辰绡若有所思。
“小狐狸我记得你挺聪明的啊,比喻,比喻懂吗,不是要你真给我们一人发个手机。”
“我当然知道,”辰绡语气上扬,“仅仅是告诉您一声,师兄把很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了我,而不是您。顺带一提,我们三个……可都不是人。”
是两把剑和一只狐狸。
“你终于露出本性了。”
“狐狸嘛,向来如此。”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总比您被遗忘,还要和别人共用一具身躯强。”
君子恨不想和辰绡说话了,“行行行,就你强,快点把妄道拉进来。本来想给你补救下内丹的……啧,算了,我就是太仁慈了。”
“真能补?”
“等元淇菡那丫头来,我和她商量商量。你金丹修为本就拖后腿,这下金丹都不到了,小心主人不要你。”
“我吸引师兄的又不是修为,您几位才是,没了实力就等着被抛弃吧。”辰绡再次炫耀起自己的优势来。
君子恨道:“当年我就该砍掉你的耳朵和尾巴,如今都敢得瑟到我面前来了。”
辰绡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