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夜不解夏无尘之意,怔愣间,夏无尘忽然闪身上前,扼住寅夜咽喉:“今日。你们全部要给阿煜陪葬!”
随即,夏无尘现出本相,只是双眸猩红。周身散发着浓烈死气。
入魔了,无尘入魔了。寅夜心下大惊,罗刹尊皇见状,抬掌袭向夏无尘。
察觉冷意,夏无尘眸中划过冷笑,拎着寅夜回身挡在身前。
罗刹尊皇忙转灵息,然寅夜还是为余劲所伤。夏无尘纵然再恨他,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行为。入魔,为了楚煜坠入魔道,为杀而生,为杀而亡。
除非杀了夏无尘,否则死的便是在场的所有人。寅夜不甘,他费尽心思,甚至不惜与罗刹为武,最后竟然得到这样的结果,不甘心!不公平!凭什么楚煜轻轻松松便能得到他赔上所有都得不到的。明明他们是先相遇的。
罗刹尊皇也看出了夏无尘的状态:“怨神,你在做什么?”
寅夜回神,罗刹尊皇提掌再袭,夏无尘抬掌迎上,竟将罗刹尊皇震退三步。罗刹尊皇口吐朱红,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今日,所有人都要为阿煜陪葬!”夏无尘将寅夜狠狠摔在地上,而后双手快动,血色杀阵自其脚下形成,转瞬之间蔓延至整个天界。
罗刹尊皇震惊地看着夏无尘,这杀阵……是神霄!
夏无尘冷眸看向罗刹尊皇:“神霄早已料到有今日,这是他最后的底牌,若失败了,那就彻底将罗刹抹除。”
罗刹尊皇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恐惧,夏无尘淡淡说道:“全部去给阿煜陪葬。”
眼见夏无尘将要开阵,罗刹尊皇忙道:“神霄并没有被抹除,在最后一刻被神秘人救走了。”
夏无尘沉眸:“到了此刻,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罗刹尊皇指尖快动,行刑场景在虚空显现,直至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现身救走楚煜,夏无尘才松懈了几分。
罗刹尊皇趁机一掌袭向夏无尘,废去夏无尘五识五感,后将人交给寅夜。
寅夜紧紧攥拳,五识五感被废,如今的夏无尘与死尸几乎没有区别。寅夜抱着夏无尘回了府邸,看着夏无尘久久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寅夜长叹了一口气:“无尘,我是不是真的错了。这一次,无论我再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
……
暗狱,魑罗的情况也没比楚煜好很多,根基尚在,修为却损耗得七七八八,两三个月了连半成都未恢复。不禁有些气急败坏,扬手掀翻了桌案:“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他才能恢复,难不成要一直这么躲着么?!神霄这个废物,封印我还不忘记在阵法上加上耗损我修为的阵印,怎么到罗刹身上就变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若非修为损耗严重,何至于被罗刹尊皇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骂了一会儿神霄后,魑罗也觉得没意思:“这个时候气恼也是无用,还是抓紧时间恢复修为要紧。”
“也不算无药可救。”一个黑衣男子随声出现在魑罗面前。
魑罗警惕地看向来人:“什么人?”
男子并不回话,随手扔出一本功法便失去了踪迹。
魑罗下意识地接过功法,狐疑地翻开,随即大喜:“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精妙的功法!得此功法,不日修为将大胜从前。”
随后开始闭关专心修行。
……
孤岛上,楚煜昏昏沉沉地醒来,他记得当时地狱之火已经燃着,以为这一世便这么结束了,在不甘中失去了知觉,却不想竟还有醒来的机会。
他这是在何处?楚煜警惕地爬起身,被地狱之火烧伤的灼痛感引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环顾四周,除了无尽的海水再无其他,楚煜终于确定自己这是在一座荒岛之上。此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饥饿,这种滋味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了,楚煜唇角扯出一抹苦笑,修为被废,根基尽毁,自然不能辟谷,如今的他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不,还是有的,普通人至少还有修仙的机会,而他是彻底没有了。
若是从未登过顶峰,一直都处在山底,那任何人都不会在意,可一旦到达过那个地方,再次回到原点,且再无攀爬的可能,任谁都无法接受。
此刻,活着远比死了更加痛苦。楚煜艰难地动了动身,从前,他终是太高估自己了,他以为他比神霄强,神霄做不到是因为神霄优柔寡断,如今他才发现他比神霄差得太多。
若是他再慎重一些,若是他不那么自负,他以为他能诛杀罗刹尊皇。因此放弃了阻挡罗刹尊皇破封的机会,害了他更害了夏无尘。
无尘,楚煜眸色黯淡了几分,第一世夏无尘为了救他血祭而亡,第二世,又是为了救他血祭,纵不身死,一身修为怕是也保不住了。如果结局注定不圆满,那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相遇会更好。
从前,他觉得寅夜是夏无尘的劫,如今看来,他才是。若非遇见了他,夏无尘应该会同寅夜一直结伴游历。也就不会有这后面的种种。
楚煜行到海边的礁石上,看着无尽的海水,有些无力地笑了,他果然是个灾星,谁碰上谁倒霉。
夜幕渐渐降临,岛上的温度降了不少,楚煜被海风吹得打了个冷颤,这副身躯可真弱啊!畏寒饥饿,应该也会生病。
这么弱的身体,会不会一病不起,若是就这么病死了似乎也没什么,一个废人在荒无人烟的荒岛上羸弱地死去。这就是他最后的结局,挣扎了两世的结局。可为什么还是有些不甘心呢?
楚煜再次笑了,原来他离开的勇气都比不过神霄。纵然已经到了这般处境,他依旧想要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他依旧止不住想要见夏无尘的心思,他依旧怀有一丝希望。
楚煜自嘲:“真是可笑又可悲的希望。”
随后艰难地起身,寻找野果充饥,他还是想活着,因为死了就什么可能都没有了。
一夜无梦,清晨,朝阳冉冉升起,楚煜在阳光温暖地照耀下睁开了眼眸,只觉咽痛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的:“果然生病了啊。”楚煜自嘲地嘟囔了一句。
随即,楚煜开始觉得冷,海风仿若吹入骨髓一般,再后来,楚煜视线渐渐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深夜,不远处一双幽深的眼睛冷冷盯着他。
楚煜只觉头皮发麻,是妖兽还是普通的野兽,对方不动,他也不敢动,双方僵持间,对方猛然攻了过来,楚煜向一旁滚过,躲开了攻击,也于此刻才看清,对方是一条巨蟒。
一击未重,巨蟒怒极,庞大的身躯再次靠近楚煜,这一次巨蟒成功缠住了楚煜,楚煜只觉呼吸越来越弱,感觉着生命一点一点流逝,死亡慢慢降临,这个过程远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
不甘心!好不甘心!濒死之际楚煜的求生欲达到了顶峰,也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竟活生生地将巨蟒的身体撕开,巨蟒吃痛,放开了楚煜。
楚煜大口大口呼吸,贪婪地吮吸着空气。
巨蟒这一次不再缠绕楚煜,张着血盆大口直接要将楚煜吞入腹中,楚煜下意识地握住巨蟒的上下颚,用力掰开。
巨蟒吃痛,剧烈地摇晃,甚至将楚煜狠狠撞在树上,可楚煜依旧没有松手,直到巨蟒的嘴开始渗血,头已经被撕开了不少,拼死挣扎,才将楚煜甩出。
巨蟒忍着痛,刚想再进攻,可当看见楚煜冰冷如修罗的眼神时,停下了动作,恐惧,它怕了,僵持了一刻,巨蟒终于放弃了,转身逃进了灌木丛中。
同一时刻,楚煜无力倒身,再次沉睡。这一次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黄昏才醒来。
而醒来的一刻,震惊地发现巨蟒盘在不远处,当即警惕地直起身。
察觉楚煜醒了,巨蟒用头拱了拱旁边的野果和已经死了的野兔。
楚煜怔了下,警惕问了句:“给我的?”话一问出,就有些后悔,巨蟒能听懂就怪了。
可不曾想,巨蟒竟然点了点头,口吐人言:“主人。”
九州生灵是他所创,灵兽能言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生主人从何说起,一个昨晚还要吃了你的庞然大物,第二天却喊你主人,有什么事比这更天方夜谭,楚煜更加警惕。
巨蟒解释:“我原本是这倒上的霸主,后来这岛屿上来了一个海怪,霸占了我的巢穴还将我赶到了岛屿的边缘。平日里我只能靠吞一些小动物充饥,实在饿了便去海里抓几条鱼吃,但昨晚没想到遇见了你,明明弱得快要死了,却还能做到那种程度,让我心生畏惧。回去后,我想了想,强大诛杀弱小是必然,但弱小反杀强大却是少见,我认定你未来必会有所成就,想了想决定任你为主,从此供你驱使。”
闻言,楚煜放下了警惕:“你走吧,我这样的废人回应不了你的期待。”
巨蟒却纹丝不动:“我既然认了主,除非死,绝不会抛下主人。”
楚煜懒得再理会巨蟒。
但接下来的日子,巨蟒每日都给楚煜寻来食物,甚至还有伤药,不管楚煜如何对它,都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