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苍穹之上,对局的黑白天道看着错乱的棋盘均蹙起了眉,他们的局可以自己毁却,但绝不允许棋子自己错乱,任何一个下棋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棋局被其他意外打乱。
黑衣男子看着棋局沉声:“这乱局,你能忍我可忍不了。”说完化身棋子入了棋局。
白衣男子有些无奈地笑了下:“这一次的白子是彻底赢了。”随后亦化身棋子,入了棋局。
……
神界,怨神府邸,昏睡了两个月的夏无尘,终于转醒,寅夜与往常一般端着药入内,见夏无尘自然坐起身,手上一抖,药碗打翻在地。
闪身到夏无尘身侧,颤声问道:“无尘,你感觉怎么样?”
夏无尘垂眸:“他呢?”
寅夜蹙眉,虽然早已料到夏无尘一定会问,可到了这一刻心中还是嫉妒得发狂:“他死了。”
夏无尘沉默,不再多言。
寅夜攥拳:“怎么?除了关于楚煜的事情,你我之间便无话可说了么?”
夏无尘阖眸,背对着寅夜躺下。
“夏无尘,有件事你似乎还没想明白,此刻,你是我的阶下囚,我让你生你便生,我让你死你便死,所以,你若想日后的日子好过,就试着讨好我。”
见夏无尘毫无反应,寅夜再次开口:“楚煜还活着,想知道他的消息,你知道该怎么做。我晚上再来看你,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清楚,晚上该如何见我。”
寅夜走后,夏无尘重新起身,试着调转周身灵力,然因为伤势过重,半分灵力都无,不禁叹了口气,罗刹尊皇的实力的确恐怖,好在根基虽有损伤,并未完全被废。也不知这一遭有没有成功引天道入局。
晚间,寅夜端着清粥小菜入内:“你如今方转醒,又受了重伤,暂时只能吃清淡些。”
夏无尘抬步行到桌案旁,挨着寅夜坐下。寅夜心中一喜,看来无尘是想通了,随手给夏无尘盛了一碗粥:“我第一次煮,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你投靠了罗刹?”夏无尘淡淡开口,似问又似答。
寅夜盛粥的手停顿了片刻,没有回答。
夏无尘再次开口:“妖界如何了?”
“罗刹尊皇尚未做好准备攻打妖界,不过最晚超不过一个月。”
之后夏无尘便再未开口。
寅夜满怀期待地看向夏无尘:“这粥味道如何?”
等候片刻依旧不见夏无尘回答,寅夜再次问道:“无尘,这粥味道如何?”
夏无尘这才回神:“抱歉,你说什么?”
寅夜握着粥碗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直至粥碗碎裂,才松了手:“你方才是不是在想楚煜。”
不等夏无尘回答,寅夜倏然握住夏无尘手臂,翻身将人强硬地压在桌案上:“夏无尘,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性。”
前世,他被寅夜软禁后,寅夜不止一次这般失控过,彼时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一死解脱,可为了楚煜他得活着。
而如今,命运重新轮转,然依旧逃不开这命定的劫难。夏无尘垂下长睫,第一次觉得有些委屈,他救寅夜有错么?可若是没错,为什么他的善意换来的不是善果?
夏无尘这样的表情,寅夜还是第一次见,慌忙将人扶起:“无尘,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
夏无尘理了理衣衫转身行往室外。
寅夜以为夏无尘想逃,沉声:“你想去哪?是不是想去找楚煜?”问话间已经狠狠攥住夏无尘手臂,一个用力将人拉入怀中。
良久,寅夜弯腰将夏无尘打横抱起,在其耳边柔声道:“无尘,别白费心思了,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说着将夏无尘轻轻放在床上:“天色已晚,我们该歇息了。”
随后挨着夏无尘躺下,侧身将夏无尘拥在怀中,阖眸睡去。
夏无尘默默叹了口气。
“无尘,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离不开你,真的离不开你。你根本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是怎么度过的,没有你我生不如死。只要你不离开,就这样陪在我身边,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强迫于你。”寅夜柔声说道。
夏无尘没有搭话。
“无尘,我知道你没有睡着。罢了,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会想通的。”
……
楚煜离开暗狱后,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寻夏无尘,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罗刹截杀,他抬手想要召出九霄,此刻才认识到自己的伤竟重到连半分灵力都无。
被一个普通罗刹一脚踹翻在地,后被当做奴隶关到了笼子里,等着其他罗刹来挑选。
修为尽废、根基尽毁。楚煜蹲坐在角落里,纵然重新来过,依旧是这样的结局么?前世师尊为了救他血祭而亡,如今又为了救他血祭生死不明。
若是一切结局都已注定,命运无从更改,那他的重生、觉醒又有什么意义,只是让他再经历一次深入骨髓的黑暗么?
“罗刹皇,挑几个奴隶而已,何须您亲自跑一趟?”罗刹恭谨拱手。
罗刹皇郑重道:“此次挑选的奴隶是要到尊皇跟前侍候。”
说话间已经行到楚煜所在的笼子前,看着楚煜眸中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不到神霄大人竟然会落魄在此。”
说完指着楚煜:“此人我要带给尊皇。”
神界,罗刹皇押着楚煜到了主神殿:“尊皇,想不到此次人间之行竟有这么大的收获。”
罗刹尊皇抬眸,看着狼狈不堪的楚煜,狂笑了起来:“神霄!好,好,昭告四界,三日后本尊亲自诛杀他们的造物之主神霄。”
罗刹皇押着楚煜去了天牢。
寅夜心知这消息瞒不住夏无尘,便直接告诉了他。原本以为夏无尘会焦急,会求他去救人,然夏无尘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好似被杀的人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
“无尘,你以为我在骗你?”
夏无尘沉默。
寅夜默默攥拳:“别想着去救人,纵然是全盛时期的你都接不住罗刹尊皇一招,何况是如今,去也只是送死。”
夏无尘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寅夜叹了一口气,抬手结了一道封印结界:“罗刹尊皇寻我有事相商,我稍后便回来。”
寅夜离开后,夏无尘吐出一口鲜血,失败了么?神霄的判断错了么?天道并未因为棋盘的乱象而入棋局,阿煜成为这局残局的弃子!
……
神主殿内,罗刹尊皇看向寅夜:“妖界那边还要劳怨神跑一趟,将三日后诛杀神霄的消息告知妖帝。”
寅夜蹙眉:“为何要我去?”
罗刹皇解释:“妖界是比较特别的存在,罗刹一统妖界是早晚的事,但若能采取相对缓和的方式让妖界臣服不是可以少了很多麻烦。怨神原本是神界排名前三的神,怨神大人前往,一来可震慑妖界,让他们认清罗刹的强大,二来也让他们看到,归顺罗刹有怎样的好处。所以此次要辛苦怨神大人了。”
……
妖界,怨神鬼寅拜访妖帝说明来意后,妖帝沉声:“想不到堂堂怨神竟然投靠了万恶之源罗刹。”
“万恶之族?不过是胜利者杜撰罢了,在我看来,真正的罗刹要比如今的很多族群都真实干脆的多。话已带到,妖族是降是战,还望妖帝慎重考虑。”
妖帝冷声:“回去告诉罗刹,妖族宁死不降。”
寅夜沉眸转身,方要抬步,灵狐溟姬冷声质问:“无尘在什么地方?”
寅夜默默攥拳,冷哂一声:“妖族太子殿下的所在,我怎么知道。”
灵狐溟姬沉眸:“无尘一直与神霄在一处,如今神霄被罗刹尊皇所擒,那无尘必然也在罗刹尊皇手中,你为罗刹尊皇所看重,怎会不知?”
寅夜沉眸:“我不知道。”
灵狐溟姬召出妖剑,寅夜眸中划过杀意:“怎么?妖族是打算主动与罗刹开战了么?”
妖帝沉声:“溟姬。”
灵狐溟姬这才让开了路。
……
三日后,楚煜被铁链锁在十字架上。罗刹尊皇慵懒地坐在神主宝座之上,等待着其他界的观刑者,然一刻钟过去竟无一人前来:“神霄,本尊真为你不值,你看看,你所创下的世界,你所庇护的生灵,在你将死之际,竟无一人相送,真是可悲啊!不必等了,行刑。”
一声之后,地狱之火燃着整个刑台,束缚楚煜的铁链在粘上地狱之火的瞬间就化为灰烬。
……
夏无尘到时,只见到残余的灰烬,寅夜紧追上来:“无尘,先随我回去。”
然而夏无尘仿若未闻,只是静静地看着刑台,看着渐渐熄灭的地狱之火。
“无尘,听话,别逼我……”
话未完,夏无尘忽然笑了起来,笑声由小到大,由悲戚到癫狂:“寅夜,两世了,你害了我与阿煜两世!若我能决绝一些,我与阿煜也不会有今日。是我错了,我该在一恢复记忆后就杀了你,斩断祸根。”
“无尘,楚煜已死是事实,你再悲痛也改变不了,先随我回去。”
“回去?”夏无尘看向寅夜,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还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