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日誓师上发言的学生代表是上次考试的年级第一——年级第一怎么代表全体学生呢？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发言人是宋俊丽。

是的，这个很重要，至少对文B班的同学们来说。

宋俊丽重新卷了头发，果绿的毛呢大衣里面是黑色纱裙，踩着小高跟的黑皮鞋跑到前面桌子上铺了高龄红绒布的主席台坐下，捏着嗓子说：“嗯……各位同学好，我是发言人宋俊丽……”

文B班在会场独自哀嚎起来。隔壁最北边的文A陪着在下面笑。

宣誓会在学校大门后的空地上举行，文B的哀嚎声盖过了音响，吸引了马路上的行人。

尚不凡和刘钢柱带头喊让宋俊丽下来别装模作样了，班里坐在后排的男生们几乎全部站起来到处宣扬。副班长煞有介事地装吐。杨莹娜也撕着嗓子四处吐槽说宋俊丽矫揉造作。

其它班有男生被宋俊丽那在他们耳中“娇软”的嗓音迷住，倒是在下面骚动起来。

女生的反应各有所异——大多还是不去管她，只是厌烦旁边的男生聒噪。

校领导最后尴尬总结，说宋俊丽的发言很受欢迎。

文B再度哀嚎。

梁承金拍着方敬的肩膀说：“还不如你考第一唻！”

此话得了一众人的附和。

宋俊丽不高兴，摆臭脸搬凳子回教室。

王青山在讲台上说大家要支持同学，团结同学云云。

三月份的时候梁承金和谢婉梦几人总是在讲台上鼓捣多媒体，原来是要准备自主招生。王青山只把自主招生的信息通知给这几位长期名列前茅的人，其他人没资格了解与之相关的事。大家是在自主招生结果出来，语文老师问梁承金有没有过的时候才知道的。

梁承金和赵鑫通过了同一所学校的审核。语文老师的儿子也拿到了某科技大学的减分offer。

冯雅晴的舅舅在县教育局工作，开会的时候跟徐平说冯雅晴过了北京一所211的自主招生，问徐佳语报的哪个学校过了没。

徐平这才发现错过了什么。

徐佳语看得开，觉得自己往高了报也不一定过，报低了又没什么用，校长也不会给自己写推荐信，之前成绩也就马马虎虎。但徐平还是耿耿于怀。后来到了专项计划报名，徐平看不上H大了让徐佳语报D大，徐佳语还是有些抗拒。

“我之前成绩真的不够格，又没有什么奖。”

徐佳语说不清，直觉还是觉得不报的好，心里像有个槛。

徐平好说歹说，讲总归是个机会。徐佳语勉强答应，心想自己既然参加，申请信还是要认真写。上官网填了成绩提交申请后徐佳语理智上劝告自己别抱太大希望，感情上觉得自己写了五天的申请信这群老师要是看不上那真是有眼无珠。申请网站关闭时间晚上八点，七点半徐佳语吃完晚饭回教室背书，宋俊丽过来找徐佳语：“你也报的D大？”

这是两人在高中阶段唯一的一次对话。

“嗯。”

宋俊丽脸上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大概《甄嬛传》里曹贵人看不起又不得不应承华妃的那种表情。她闪两下眼睛说：“我成绩都是真的。”

“你跟我说什么？”徐佳语莫名其妙，旋即反应过来：“你是以为我会造假？”徐佳语气笑了，“你现在把多媒体打开看看我造没造假。梁承金！”徐佳语喊人去开屏幕。

“我不就跟你说一声，至于这么激动吗？”宋俊丽又换上王善保家的看晴雯的表情，说着就要走。

“难道我要平白被你污蔑？平白受你冤枉？宋俊丽，你要是不亏心，就把你申请表的成绩放出来给我看看，我倒不信你就非要让我认下你的成绩。”

宋俊丽推开正在开多媒体的梁承金跑出教室，过了一段时间又回来让徐佳语跟她走。

徐佳语没多说，跟着她到了电脑室。王青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王青山开了两个电脑，其中一个登着宋俊丽的申请信息，另一个在等徐佳语把自己的信息登上去。

宋俊丽表上填的成绩一直是第一，单科虽略有波动，但大体是第一名。

徐佳语也不登录信息了，直接问王青山：“老师想怎么处理？她这成绩全是假的。”

王青山没想到徐佳语这么不委婉：“我是想，你们商量一下……”

徐佳语把自己的信息登上，把自己的成绩表拉出来：“我们要商量什么？她应该把分数改了，她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宋俊丽站在王青山后面看着徐佳语不说话。

王青山从宋俊丽那里听的是徐佳语成绩也是假的，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你也把成绩改改不就好了？”

徐佳语难以置信：“老师你说真的吗？”

“你们要是都过唻，不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那边又没让提供成绩单。”

王青山确实这么想，出两个D大，他的奖金也更多，三全其美啊！

徐佳语看着王青山，转头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王青山还在劝：“我知道你很努力也很辛苦，既然对方没有要成绩单，那分高一点也多一份保险。你看你妈这么疼你，也希望你多个机会，你给自己填个第二……”

徐佳语盯着时间，七点五十八一过她伸手把报名取消界面退出，直接走了。

徐佳语跑回教室坐下。刘钢柱在后面打游戏，桌子随着他的动作一直抖动。徐佳语转身警告：“刘钢柱，你不学有人学，别影响别人。”

“知道唻知道唻，”刘钢柱没有抬头，“我打完这局。”

徐佳语卷起练习册把他的手机放倒。刘钢柱败了这一局。

“你犯啥贱！”

刘钢柱勃然大怒。

徐佳语无视了他。

没有柴的火焰烧不起来，刘钢柱甩开桌子坐下。

梁承金问徐佳语怎么了，徐佳语只说自己不报了。

王青山和宋俊丽进来。宋俊丽还是把假成绩提交了上去。王青山喊徐佳语到走廊谈话，他表情严肃语气严厉：“你自己放弃了这次机会，你妈那边你自己去解释。你现在得要命学了……”

王青山说了一堆，然后让徐佳语回教室。徐佳语说刘钢柱影响到周边同学学习了，王青山回她一句“知道唻”。过两天刘钢柱搬着桌子去副班长那边了。

徐佳语三模考了第二，只比谢婉梦低一分。她开始把重心放在英语的学习上，每个晚上在学校里背完单词才离开学校，基本都是最后一个出校门的。亮灯的拐角缝纫车间里常常传出歌声。

徐佳语在高考前大病了一场。

或许是快毕业了学生们都有些疯。高考前例行的暴雨天如约而至，徐佳语照旧背完单词回家。在她走到楼道口时听到从顶上五楼的楼梯平台上传来男女生的惊叫。徐佳语转身从办公楼出去，回家后吐了一场，接着发起高烧。

离校前一天王青山在班里念座位表，念到同一考场吕嘉玫五号胡华琼六号的时候他顿一下，接着说：“运气不错。”

徐佳语抬眼看他，另一边的胡华琼则低头。

胡华琼和她的男朋友不是没被请家长，她俩在办公楼的楼下大厅接吻被发现了。王青山叫来两方家长，结果场面变成了见家长。

高考前一天下午看考场。徐佳语后排的男生也是子虚高中的，他看到桌角贴的考生信息时想起学校的光荣墙。头场考语文，他在后面踢徐佳语的凳子踢了两个半小时，徐佳语往前挪他也跟着往前踢。

徐佳语中午回家跟徐平说了，徐平打电话找了王青山，后面三场那个男生消停了。

徐佳语知道自己考砸了。

考完英语出考场，徐佳语在大门口遇见了六年级是那个拿mp4在课堂上看骷髅跳舞的同桌。他也认出了徐佳语，于是把手中正在派发的传单朝徐佳语扬了扬：“子虚职高！多好的学校！可来！”

徐佳语转头走了。

夜晚的散伙饭，徐佳语到饭厅先跟熟悉的几人各自说过话后找刘钢柱道了歉：“那天我心情不好，本来能跟你好好说的。”

刘钢柱愣一下，突然受宠若惊起来：“没事，我确实影响人唻，你要是没考上北大都怪我。”

徐佳语没接茬，她觉得没意思，想回家了。

“你那天跟宋俊丽咋唻？”刘钢柱还在后面问。

徐佳语摇摇头离开，饭厅另一边尚不凡在起哄声中强吻了郭彩蝶。

第二天徐佳语按时醒来。她坐在床上发呆，感觉自己没什么好做的，除了等十几天后揭晓的成绩。

徐佳语除了买菜很少下楼，没跟除徐平之外的人联系，平时只是看书、练功、做家务。出成绩的前一天徐佳语在客厅拖地时突然晕倒，徐平扑过来抱住她看着虚空说：“俺妈你别担心，佳语一定能考好的，俺妈你别担心啊……”

徐佳语没说话。

最先把成绩告诉徐佳语的是冯雅晴，下午徐佳语外出买包子，路上接到冯雅晴发来的贺喜短信。教育局先出了前三的成绩，排名是徐佳语、谢婉梦、梁承金。

徐佳语发短信向冯雅晴道谢。

语文一百多，全省百名。徐佳语收起手机跟前面的大妈们抢声音要包子。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过去，徐佳语报宁城C大王青山说徐佳语没出息，非要徐佳语在贫困县提前批的时候报北大，为此还给校长打电话。徐平觉得这种事要听“专业的教育界人员”的建议，在校长办公室里，徐佳语坐在校长的椅子上用校长的电脑在校长的注视下报了北大。

最后还是去了C大。徐佳语没去成北大导致王青山的奖金少了三万。

没人告诉她应该怎么选专业，他们只想要北大。

孟清扬和吕嘉玫去了本省的211，杨莹娜跟简小苗考到同一所南方的一本，梁承金和赵鑫去了北京，宋俊丽没过一本线去了二本，单采苓也没过一本线。孙广博和那个给徐佳语发短信的男生都在子虚高中复读一年后考上了二本。

冯雅晴和她班里跟她考去一个学校的男生在一起了，杨莹娜和梁承金在成绩出来后就确定了关系，季星也和她男朋友恋爱起来。

季星是理科第一，之后依次是王明庆和赵鑫。徐佳语和徐平在散步路上遇见在北城的新小区买了新房子的邹海燕，邹海燕叠着肚子很得意地说：“全县前三都是我班的。”

徐佳语没管他继续往前走。邹海燕在新学期把红包的门槛又提高了。

徐平把闻清钟留给徐佳语的琵琶拿了出来。

广电局在子乌公园有几间活动室。以后除疫情之外的假期里孟清扬都会带徐佳语来这让她排练，两人对外统一口径都说是学习。高考后的暑假徐佳语基本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徐佳语背着琵琶跟在孟清扬后面出来，两人沉默着在公园里散步。孟清扬说她家里要办升学宴了。

徐佳语低着头，看着灰扑扑的水泥地，说：“我不想办。”

晚上徐平教育徐佳语：“你考好了，更不能跟亲戚们摆架子，尤其不能像之前那样。他们都是你的亲人，都是来看你、来祝贺你的。”

徐平告诫徐佳语要藏、要谦逊，不然招人记恨。

“就算大家是为你好，希望你好，那别人也是有阴暗面的，比不上亲人。”

徐佳语跟着徐平出门的时候还遇见了王明庆的母亲。王明庆的母亲按着徐佳语的肩膀一直说：“你哥……你哥……”

这是在套近乎了。

徐平一些儿子还单身的朋友也开始动心思了，徐平都巧妙地周旋过去。

升学宴之前，徐佳语先被徐光临带到乡下上坟。徐天宇也在。

徐佳语是因为考得好才有资格来祭祖。虽然徐佳语万分不情愿，但徐平希望她去。

徐佳语只好去了。

徐佳语站在后面听徐光临跪在贺芳坟前念叨：“徐佳语考这么好都是俺妈你保佑，天宇明年考，俺妈你多保佑保佑，鸣鸣也要你保佑……”

徐光临在每个坟前都这么念叨一遍。

磕完头回城，徐光临没有送徐佳语回家，而是通知徐平他中午带着徐佳语在外面吃。

徐佳语坐在徐天宇的里座，拖下巴看着窗外。

一会儿范利带着徐一鸣来了，却没有开饭，还要再等。

徐一鸣乱抓乱闹，徐佳语充耳不闻。那边三个人哄着小孩儿，徐佳语还是托下巴看窗外。

贵客终于到了，是徐光临干工程预备要攀的合作对象。吃饭的时候徐光临主动介绍：“这是俺外女，俺大姐家小孩儿，刚考了全县状元。”

男人扶着啤酒肚：“哦、哦，长这么漂亮学习还这么好，不错、不错。”

徐佳语沉默。

“徐佳语，跟叔叔打招呼。”徐光临催促道。

“……叔叔好。”

“不错，懂事得很。今年多大了？”

徐佳语不回答。

“她还没十七，刚从学校出来还不会应事儿。”徐光临找补。

“俺儿要是有她一半乖就好了，当初他不爱学习给俺们愁哩……”男人摆手，“现在嘛，大学上哩都没定个对象，试了几次说周围的他都看不上，都是普通同学关系，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

“贵公子心气儿高，俺外女也一直没谈过恋爱。这下考上C大，能放松下来好好想想唻。”

“年龄小有啥好着急的呢，外面男哩不知根不知底的，咱家闺女出去受欺负咋办？”

“是哩是哩，年龄小不着急。小女孩儿出去还是得保护自己。”

“也是俺家婆娘不愿意生，俺儿是真想有个小妹妹……”男人往前探一点，“你哥他就想有个妹妹，说当哥还是好。哎呀，要是早点让俩小孩儿见见，俺儿说不定也能考个名牌大学！”最后一句男人是看着徐光临说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徐光临跟着感叹。

“俺儿就是得有人劝。”

徐光临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俺外女学哩就是文科，能说会道哩！”

“哎呦那好！回头多见见多劝劝……”

徐佳语拿手机装完样子说自己和朋友有约，告辞离席了。

徐佳语跨越半个北城跑回去。到家抠嗓眼吐的酸水，吐完才掉眼泪。

徐平问怎么了。

徐佳语说是吃得不舒服。

不管怎么样，升学宴徐平还是要请，徐光临、徐爱梅一干人也都要来。家里那些在外地打工的，贺芳葬礼都没来的亲戚也来了。每个人都来拍拍徐佳语的肩膀，就像表示自己也为徐佳语出了一分力，或者徐佳语现在是被镀了金身，大家都来分一点。

总之像个警告。

廖康装出乖巧样，一声“姐”喊得烫嘴。

徐平说廖康这是长大了。

“之前就是小孩儿不懂事儿，你看你高中同学，不也比之前同学成熟吗。”

尚不凡家里找徐平办事，徐平因为不喜欢尚不凡父亲娘娘腔便推了。徐佳语这才说尚不凡小学六年级掐过她。

“你当时咋不说呢！”徐平朝徐佳语发火，“还好我没给他办，不然可得膈应死！”

徐佳语说那都是小孩儿不懂事，事情都过了。

徐平问徐佳语有没有想要的。徐佳语说没有。又问有没有喜欢的。徐佳语说没有。

徐平给徐佳语买了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徐光临非要跟着一起送徐佳语去宁城。徐平只好多订一间房，多买一个人的车票。徐光临到底没有自掏腰包的意思。

徐光临非要跟去的原因是他有个战友在宁城做省级军区司令，他要向徐平和徐佳语显摆自己的人脉。

战友先迎接的徐平。请客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和徐平聊天。

“大姐，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羡慕你弟。看到你骑自行车带厚厚的两大摞书来部队的时候我就像我要是有这么个大姐就好了，骑自行车来北边送书，我一定一辈子对她好。我当年能考上军校多亏了大姐你带来那些书……”

战友一直说他们部队的其他人多么敬重徐平，又问用不用换个酒店，徐光临就坐在战友旁边低头喝闷酒。客气也好，好意也罢，徐平都拒绝了。徐光临回到宾馆又发脾气，站在过道说徐佳语对人不热情丢了他的脸，然后摔门进他房间。

在宁城的开销都是徐平的，徐佳语一开始说提前一天去就好了，徐光临非要在宁城玩几天。徐佳语站在山上不知道多少次想把徐光临推下去。

报到前一天晚上，徐平对徐佳语说想提前请辅导员吃个饭。

“到时候班委、级长都好说，而且你辅导员不是团委书记吗？在院里也算提前见个人情。”

“不用了妈。”

“你不请别人也要请的，刚开学班长团支书都是老师指定。”

“……我没兴趣当班委。”

“你咋能没兴趣？！评奖评优都要看这个！学生会你可也得进！”徐平激动起来，她在自己的脑海中已经为徐佳语谋划好了一个完美的大学生活。

除了学生会，其它的徐佳语没松口。

报到当晚的年级大会，辅导员上指定了级长和各班班长、团支书，其它班委留着学生自己选。

“这都是我看着名单随意选的啊，不合适可以换。”辅导员重复了两遍。

谁也没说换。

徐佳语班的班长是个男生，军训里搬书他在群里命令让每个女生寝室出个最漂亮跟他走。

“记住啊，我要最漂亮的！”

被级长在电话里大骂了一通。

级长跟徐佳语分专业换寝室前同班且住隔壁寝室。大一暑假换寝室徐佳语没看手机错过消息，这导致她落了单跟其它院系和年级混住。大学四年换了十二个室友，徐佳语跟哪个都不熟。大一认识的几个后来也联系少了，徐平对此痛心疾首，说徐佳语浪费了人脉资源。

军训结束第二天，徐佳语跟级长一起打饭，刚巧班长在他们旁边的桌子上吃饭，边吃边大声说：“我三天就把一个女人搞到手了！牛不牛逼，女人太好搞了！”

周围人皱着眉，还有人问这人是哪班的。

徐佳语跟级长相视一眼，端着盘子过去。

徐佳语走到桌子边开口：“呀，这不是张天骋吗。”

级长更大声地说：“张天骋，刚才都是你说的？”

“经法联院新生三班的班长张、天、骋果然威风八面啊，”徐佳语笑道，“我们期待在表白墙上看到歌颂你壮志豪情的帖子。”

当晚张天骋被挂上了表白墙。有人针对此事赋诗一首，张天骋还摸过去指点：“你老师没教过平水韵吗？没学过平水韵还写诗，写的什么东西！”在墙上又是番刀光剑影，张天骋得意更甚。

徐佳语犹豫过后报了校学生会，心想去看一看也算参与了。最后一轮是压力面，有个学长踢翻了教室的凳子。徐佳语没忍住，很出戏说：“这是学校的公共财物，下节教室有人上课，还是要注意的。”

学长又踢了一张桌子：“受不了是吧，受不了滚！”

徐佳语背起书包走了，决定不在这件事上跟自己过不去。最后除了校艺术团哪个都没加。

徐平买的房子年底交付，加上明年装修，她跟房东说这边再续一年。房东是在之前小巷子里公共厕所对面开诊所医生，他女儿初中也在邹海燕班里上学，比徐佳语高三届。徐平当初三年的房租入住前一次性付清，房东在高二给她加了一千，高三加了两千，毕业这年加了三千。等徐平搬走后他给别人的价格还是原价，这就是在杀熟了。徐佳语大三那年，房东又说徐平欠了他水费，找徐平要钱。杜燕一把抢过电话骂道：“你个死男们小家子气的都搬走三年了还欠你？！没本事找别人要就来欺负人是吧！俺家小孩还给你房子打广告唻，俺家小孩的桌子床帐你都没还，你不退房租还涨价，不要脸的死男们！滚！不给！”

贺家大姐打电话给徐平，来探徐平关于那块地的口风。得知徐平买了新房子后开始阴阳怪气：“哟，你现在混得抖啦，都能买新房子了。”

“俺大姐，”徐平还是笑，“我过的好不是你的心愿吗？”

贺家大姐不说话。

徐佳语寒假回家，在公园碰见王青山。王青山问她：“他们之前来我家吃饭，你咋没来？”

“什么时候？”徐佳语对此一无所知，“没人告诉我啊。”

王青山怔住。

“老师，我走了啊。”

徐佳语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