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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醉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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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皆知,秦国吕相的名号。早年他在赵国慧眼识珠,与在赵国为质的子楚一拍即合,从一介商人,一跃成为强秦的相邦,之后又招揽门客三千,与四君子一样,闻名天下。

至于新即位的秦王,声名不显。只听说过,秦王尊吕相为仲傅,对其极为尊重,秦国大权一律交由太后和吕相管理。

事实正如传言一般,秦王尚幼,未满十五,凡事都遵循吕相的意见。

这是郑国对于秦王政的初印象。

“仲傅为大秦,劳心劳力,这些事情,由您与太后定夺,寡人很放心。”秦政脸上挂着微笑,一副言听计从,很好拿捏的样子。

吕不韦满意抚须,他自谦了几句,表明君臣之别,这些都是他的分内之事,又以长辈的姿态,关心了几句秦王的课业,这才志得意满拱手,扬长而去。

郑国紧跟在齐身身后,他在韩国时,就听闻过秦国虎狼之师的名号。

今日一见,却发现这位秦王,不似虎狼之君,更像个养尊处优的矜贵少年郎,和老谋深算的韩王比起来,秦王似乎不足为惧。

这让他从入宫后,一直忐忑恐惧的心情,稍有缓和。

被认为不足为惧的秦政,笑容淡去,虎视眈眈地盯着几人的背影,透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低声道:“依旧不愿?”

“只愿守,不能战。”王翦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

“逃避无用,唯有以战止战,方能天下太平,”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秦政深知时机不等人,语气有些急切,“这点,王师曾经教过,当比寡人更清楚。”

隐在暗处的那人,握着铁剑的大手,无意识收紧,一向散漫的笑容消失:“我也教过王上,发号布令,而人乐闻;兴师动众,而人乐战;交兵接刃,而人乐死。”

此话出自《吴子兵法》,还有未说出的后一句——“此三者,人主之所恃也。”

这番话很是刺耳,言下之意是在说,秦政此举,不是一个合格的受人尊敬的人主所为。

平日教授兵法与剑术时,王翦为师,秦政为徒,对其进行批评与教诲自然合理。可现在的场景,秦政为君王,王翦为臣民,此言着实僭越。

王翦自知失言,他平日看上去不着调,但实则粗中有细,与人相处,把握分寸。

实在是秦政此举,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件事。

长平之战后,昭襄王遣武安君白起趁胜追击,击破邯郸,但白起不愿出战,多次抗命,最终落得谋反逆贼的凄凉下场。

尽管不愿承认,但王翦心中的确生了怯意,他怕那件事情,再次上演。

“王师不必如此紧张,”秦政轻笑一声,看出王翦内心的忧虑,打破僵局,以退为进,“寡人不是曾祖父,他也不是白起。愿为大秦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千千万万,并非非他一人不可。”

闻言,王翦握剑的手微松。

师徒二人充满火药味的谈话,最终由秦政暂时的退让,恢复平静。

*

郑国候在殿外阶下,迟迟得不到太后传唤,心中忐忑。

此次入秦,不仅仅是为了修渠,最终目的,是借修渠之事疲秦,消耗秦国的兵力财力,为韩国赢得喘息机会。

他在水工一职上造诣很高,在间谍一事上,却是个新手。但如今已经骑虎难下,没有退路。

留在秦国修渠,身处虎穴,担惊受怕,夜夜不能酣睡。若被遣回韩国,也是一条绝路,为防疲秦计划泄露,韩王不会留他的活口。

思及此,郑国额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他从未想过会卷入国与国之间的阴谋中,最大的奢望,也只是发挥自己的长处,效仿前辈李冰父子,建设出都江堰这样的伟大工程。

他闭上双眼,只觉得自己已经深陷漩涡,被黑影笼罩,暗中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狼眼,死死盯着他,随时都可能冲上前咬断他的喉咙,分食干净。

刺眼的日光被一高大的黑影挡住,郑国猛然睁开眼,却对上一双冰冷的双眸,平静无波,看郑国的眼神,如同在看死物。

傅溪挑眉,她拿着织室新做好的宫装,准备给祁瑶过目,远远望见殿前阶下,一人局促站着,走近细看,男子双眼紧闭,脸上全是汗水,肤色很深,愈发显得嘴唇苍白。

烈日当空,光线刺眼,傅溪微微眯眼,刚要开口请这人去殿间偏房休息,男子却如同见到豺狼虎豹一般,一连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念念有词:“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不关我那些弟子的事。”

他视死如归说出这些话来,勇气已经用光,声音小得傅溪听不真切,更加认定此人出现了中暑的症状,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

她上前同值守的郎卫小声叮嘱:“注意点那个人,要是出什么意外,及时送医。”

郎卫打量了一眼角落的郑国,拱手应下。

到了这个时候,郑国反倒不害怕了,他瞪大眼睛等着对方来抓他,却见那个冷漠的高大男子走上了台阶,郎卫依旧站在原地值守。

殿门打开,吕不韦和齐身灰头土脸出来,显然与祁瑶的交谈很不愉快。

傅溪见怪不怪,在祁瑶这里吃闭门羹的人,络绎不绝。祁瑶其人,对于吃穿用度吹毛求疵,单宫装,已经让织室众人改了好几回。

夏日已至,宫人们的夏装却还未定下,她急着将新制的宫装交与祁瑶过目,大步拾阶而上,目不斜视,未曾多看吕不韦一眼,兀自入内。

郑国在阶下远远望见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这一路行来,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目中无人,视吕相如无物。

吕不韦摆好姿态,等着傅溪行礼,却被她直接无视,他吹胡子瞪眼一挥衣袖,提着衣摆,气冲冲走下台阶。

郑国慌忙拉住齐身的衣袖,指着被关上的殿门:“这人……?”

“此人……不说也罢!”齐身摆手,什么都不想提,他快步追上吕相的脚步,“嫪易无礼至极,迟早被太后厌弃,到时相邦若想处置他,易如反掌。”

“老夫倒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郑国紧跟在后面,默默无言,不敢去凑霉头。

但有人却没有这种眼力见。

几人行至中途,一郎卫挡在面色不愉的吕不韦面前,拱手行礼:“吕相,多谢您举荐在下入宫当职,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

齐身一听这声音,巧了,是老熟人李斯。

前脚嫪易目中无人惹怒吕相,后脚李斯上赶着给吕相添堵,真不愧是狐朋狗友。

吕不韦当日只是效仿毛遂自荐,随手指了那个最先站起来的舍人入宫,连李斯的姓名都未记住,更加认不出这个人。

“滚开!”他丢了面子,正心烦意乱,哪还顾得上礼贤下士,大骂一声,带着郑国与幸灾乐祸的齐身离去。

被骂了一顿的李斯,缓缓直起腰,望着几人的背影出神。

郎卫大哥等到三人消失,才敢上前安慰李斯:“吕相受王上敬重,不能得罪。今日之事,你别放心上。”

李斯摇头,脸上哪有半点颓废,他语气轻松,带着笑意反驳:“我看未必。”

若秦王真心敬重吕相,怎会舍得让他负气出宫?

*

韩姬找上门时,王贲正在指导傅溪三人写字。

祁瑶和嬴翮坐内室饮茶,对于傅溪混在小孩堆里蹭课的无赖行为,见怪不怪。

“阿琦今日有进步。”王贲柔声赞许,拿了一块案上的糕点,奖励给阿琦。

他又给了眼巴巴盯着他的康康一块糕点,温和劝告:“康康还要继续努力。”

同一样东西,由王贲奖励的,味道就是会甜一些。

二人同王贲道谢,牵着手欢快跑到内室。

今日的讲课到此为止,王贲正要收拾桌案,却感受到了一道幽怨的目光,他扭头,见傅溪冷着脸坐在原地,不由小心措辞:“嫪先生,是有疑问吗?”

“没有。”傅溪语气平静,眼神却暗含谴责。

王贲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糕点上,没有反应过来。

嫪先生难道是馋糕点?

这……怎么可能呢?

奈何傅溪眼神的压迫感太强,他试探性将装好糕点的盘子,放在她的案上:“嫪先生,请用。”

傅溪面上不显,咬了一口糕点,嘱咐王贲:“下次别忘了。”

身后两个女人先是捂嘴忍笑,不一会便肆意笑出声来。不管是傅溪和小孩子攀比,还是要求王贲奖励她糕点,都让人忍俊不禁。

傅溪可不管二人的嘲笑声,同样是学生,同样完成了课业,这奖励是她应得的。

王贲也笑弯了一双月牙眼,好脾气应道:“是我疏忽了,下次定当谨记。”

“嫪先生,可在家?”院外响起敲门声,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

王贲起身前去开门,傅溪咬了一口糕点,跟在他身后。心中纳闷,她在战国人生地不熟的,哪会有人特意上门找她?

韩姬站在门外,一眼望见王贲身后,吃着糕点的高大男子,神情激动:“嫪先生,可找到您了。”

“你是?”傅溪疑惑。

韩姬娇嗔道:“大人还真是无情,不过数月未见,就忘了人家。”

王贲回头,欲言又止,看傅溪的眼神微妙起来。

莫名其妙成了负心汉的傅溪黑了脸,急着辩解,却被呛到:“咳咳……你……把话说清楚!”

什么忘不忘的,她活了三十年,只交往过一个旧情人。

女子原意只是打趣傅溪,待她望见傅溪陌生的眼神,怔了片刻,才道:“先生忘了我,可还记得当初送我的白狐皮?”

白狐皮?

傅溪只送了一个人。

便是吕不韦府中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姬妾。

案前的女子,唇红齿白、脸色红润,进院门之后,一张巧嘴将傅溪院中的杂草,都夸了一遍,和当日三步一喘的苍白女子相比,判若两人。

许是看出傅溪脸上的疑惑,韩姬垂头,从低处望着傅溪,媚眼如丝:“不过是些后院的生存之道罢了。来见先生,自然要盛装打扮。毕竟……人家很喜欢先生……送的白狐皮。”

“你来此是为了说这些?”傅溪放下茶杯,神色不耐。

韩姬表明来意:“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先生在太后身边,应该知晓郑国入秦修渠一事受阻,还请先生在太后身边美言几句……”

“我不知道这件事,”她出声打断韩姬的话,在宫里,她不仅要处理日常事务,还要教授芈芙射箭,闲暇时间还需学习晦涩难懂的秦国文字,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什么郑国、卫国的,“这件事情,自有太后决断,我无权干涉。”

“先生说笑了,”韩姬言语暧昧起来,视线在傅溪腰腹处流连,“只要将太后哄开心,要什么没有?”

祁瑶哪有那么容易哄开心?

而且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话,还盯着她肚子看?

傅溪垂眸,暗自腹诽,后知后觉会意抬眼,那双平静的眸子,翻起波纹。

这……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微微摇头,庆幸没带韩姬进屋,而是在院外桂花树下就座,这些话只她们二人知道。

傅溪欲起身送客,韩姬忙拉住她的衣袖,在她冷静的眼神中,缓缓撒手,咬唇抹起泪来:“我收了韩国大臣的礼物,此事必须办成,不然……,看在当初我帮过你的份上,这次你也帮帮我。”

“你帮了我,但也收下了礼物。”傅溪不为所动。

闻言,韩姬伏在案上,呜咽出声,实则暗暗咬牙,这个嫪易,看人的眼神,跟冰碴子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懂风情,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见他半分动容。

“……我不能保证结果,你让郑国写一个修渠的方案出来,”傅溪松口,总归只是跟祁瑶提一句的事情,“写明修渠的方法,需要的人力物力。最终还是要看他自身的能力,我只是替他传话。”

正如当日阿翮所说,有功者显荣,有能者居之,在秦国,金子想要被埋没,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见傅溪松口,韩姬飞快擦干眼泪,从怀里掏出几根金灿灿的金条,塞到她手里:“这是韩国送给你的礼物,这只是一部分,你收好,还有一箱在马车上。”

手中金条的分量很扎实,傅溪却越听越不对劲。

到底是秦国修渠,还是韩国修渠,为什么韩国这么积极?连她这种小喽啰,都要花重金贿赂。

韩姬不再伪装,对于权力的欲望,让那张寡淡的脸,焕发出勃勃生机,蛊惑人心:“我们是一类人。有你在太后面前周旋,我在相府接应,你我二人联手,从今以后,这天下,都在我们的手掌之间,六国的金银珠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手到擒来。”

这些话,若是真正的嫪毐在此,他们会是志同道合之人,但,坐在她面前的是接受过三十年社会主义教育的良好市民——傅溪。

傅溪心中惊诧韩姬看着柔弱,心中却有这么大的野心,果然,人不可貌相。

难怪送完白狐皮后,她那么顺利就被吕不韦带进宫,看来这种交易,对于韩姬来说,轻车熟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找错人了,”她将金条放在韩姬面前,“我改变主意了,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

这件事情,绝不是修渠这么简单。

韩姬怔住,不懂傅溪见了金子,怎么反倒改变主意了?

“天色不早,你还是早点回相府为好。”傅溪起身,拉住韩姬的胳膊,强行将她推出门去。

“如果嫌少的话,还可以再商量!”韩姬扒住院门,不肯放手,“你要是不答应,人家小命就……”

“小命不保?一命呜呼?”傅溪语气平淡,却嘲讽十足,“那未免太小看吕相了。”

知道骗不了傅溪,韩姬气馁,不再纠缠,还是想不通明明已经说服嫪易,到底哪里出了差错,让他翻脸不认人。

“喂。”身后传来男子磁性低沉的声音。

韩姬回头。

傅溪挑眉:“你很聪明,这种事情,以后不要沾染,早早脱身为好。”

韩姬上了马车,对着铜镜,仔细往脸上涂着铅粉,遮掩住红润的唇色,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笑一声。

越是不近人情的人,偶尔特殊的温柔,才越显得弥足珍贵。

难怪嫪易独得太后恩宠。

目送韩姬上马车离开,傅溪才关上院门,回屋就座。

隔得太远,祁瑶和嬴翮在房中,听不清二人的对话,但也看到了韩姬送金子给傅溪这件事。

傅溪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她讲明韩姬的来意,提出疑问:“只是一个水工,值得韩国如此大费周章?”

“秦为刀俎,韩为鱼肉。事秦紧,可保国安,”嬴翮与祁瑶对视一眼,她语速加快,给傅溪分析目前的局面:“去年,韩国出兵跟随魏无忌攻秦,大败秦军于河外。

如今,王上即位,秦国休整之后,先完全攻占了韩国的……上党郡,后蒙将军平定晋阳,重振威名。

韩国此举,为的是认罪求和。”

而秦国,收下了水工郑国,就等于收下了韩王的示好,两国暂时达成和解。

祁瑶嗤笑出声:“区区一个水工,一些金银,就想买平安,就是让韩国割地与秦,老韩王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割地?”傅溪诧异出声,她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国家领土与主权完整,不容侵犯。

“十三年前,韩王被咬下来上党这块肉,也不敢出声。”祁瑶语气嘲弄。

韩王选择了断尾求生,而上党这条被弃掉的尾巴,却比韩王更有骨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转而向赵国投诚。

十三年的那一天,她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她为新妇不久,因为子楚的缘故,不得不和她的生母——平阳君夫人,又有了来往。

那一天,平阳君赵豹连夜进宫,在赵王面前,和平原君就该不该吞下上党——这块秦国撕咬下来的肉,争论不休。

然而,赵国并不惧秦,秦纵有白起,赵亦有廉颇,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吞的道理。

赵豹无功而返,秦赵大战在即。

“秦赵大战,死伤无数,四十万大军,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二百四十人。”

作为子楚的夫人,那次大战过后,赵国仇秦情绪高涨,她和母家在赵国的处境,也愈发尴尬。

不久,子楚出逃返秦,同行的,除了那位大商人吕不韦,还有她的好妹妹荀姬。

只留下她和政儿,在那个男女老少,都恨不得手刃秦人的邯郸生存。

从那时起,她对子楚所剩不多的夫妻情谊,消磨殆尽。

“四十万?”傅溪不可置信,四十万即便是在两千年以后,也是一个惨痛的数字,更何况是在人口本就稀少的战国。

“二百四十?”嬴翮小声重复了一遍,皱眉不语。

面对质疑,祁瑶微抬下巴:“我可不会记错,当初……”

案下一只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嬴翮朝她使了个眼色。

祁瑶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没有控制住,差点在傅溪面前暴露身份,当下不再多言。

傅溪垂眸饮茶,假装没有发现二人的小动作,她是故意将此事说与祁瑶听,提醒她注意韩国的动向。

嬴翮和祁瑶,比她更了解战国的情况,看来这次是她多心了。

不过,四十万?

……也太可怕了。

十三年前的那场大战,由秦赵利益之争而起,两败俱伤而止。不同人的处境和立场,或许有区别,但对这场战争的恨意,是一致的。

它结束了太多人的生命,也改变了太多人的人生。

它并没有结束,每个夜晚,在幸存者的噩梦中反复上演,在仇恨的余火中,熊熊燃烧,待人们发觉时,早已身陷囹圄,自顾不暇。

*

在王贲日复一日的教导下,傅溪的识字本领飞速进步,处理一些简单的宫中事物,也得心应手起来。

她在飞快适应这个时代,也在努力靠近历史上的嫪毐。

上次关于韩姬的事情,由她汇报给十九局后,引起了高度重视。

十九局商讨后认为,这看似是一件小事,但可能是嫪毐奸臣生涯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傅溪拒收贿赂无可指摘,但她此时最重要的任务,是扮演好嫪毐,理应站在他的角度行事。

大奸臣如何能够两袖清风?自然是来者不拒,通通收入囊中才对。

处理好宫内事物,傅溪起身,打算去校武场领着阿琦回家。

书馆那边的老师,嬴翮已经负责帮忙打点好一切,她却有些犹豫,是否真的要送阿琦去书馆。

同嘴甜外向的康康不同,或许是因为童年经历,阿琦对待陌生人,总会很抗拒。

王贲虽然有神童之名,但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由他教授阿琦,只是权宜之计。

一路上傅溪都在思考这件事情,等她抬头时,已经走到了校武场。

空荡荡的校武场,只有玄衣少年孤零零立在风中,背影看上去莫名落寞。

如果是二十岁的傅溪,她会唤他的名字,毫无芥蒂地扑人他怀中,明知对方听不懂,也会尽力安慰。

那时他们语言不通,却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现在的站在这里的,是三十岁的傅溪,他们之间的隔阂,不仅仅只是时间。

此刻,他们沟通无阻,却心生嫌隙,格格不入。

她收回视线,脚步轻移,欲悄无声息离去,不小心踩到了一只竹箭。

听到声响,秦政偏头,有些意外她的到来。

她捡起竹箭,暗自气恼。

不知是哪个冒失鬼,把竹箭乱扔。

“是成矫的箭。”秦政指着箭身一处的标记。

既然没走成,傅溪也不再逃避,她将竹箭交给秦政,开口询问:“可有见到阿琦?”

进宫后,她先送阿琦来了校武场,才去忙日常工作。

这会儿,没有看到其他人,她猜测阿琦应该是跟着芈芙玩去了。

秦政盯着手中的竹箭,长长的睫毛,挡住眸中的情绪:“今日王师告假在家,并未上课。”

“寡人一直在这,未曾见过阿琦。”他抬眼,告知傅溪这个消息。

这句话,对傅溪来说,如同晴空霹雳。

这半日阿琦去了哪里?现在又身在何处?

这偌大的王宫,她一个识字的大人,都可能迷路,更何况是阿琦一个小女孩?

那是滑年付出生命去守护的妹妹,却因她的一时大意走丢。

一时之间,傅溪慌了神,转身欲跑,却被少年拉住手腕。

他很清楚,嫪易身患眼疾,根本没有办法找人。

“我陪你找,”他顿了顿,补充:“她不会有事的,寡人向你保证。”

少年的声音,因为这几日太过疲惫,有些低哑,但这一句轻轻的承诺,却轻而易举驱散了她心中的不安。

不同于傅溪这边的心急如焚,阿琦正坐在树下,同李斯讲述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三人的经历。

“阿贲哥哥,什么都好,但是他总是喜欢讲我一些听不懂的东西。”她说的是,王贲教授他们识字这件事情。

李斯时不时点头,这几日和阿琦的对话中,他已经大概套出了一些情况,再次同阿琦确认:“那位待阿琦很好的嬴夫人,就住在隔壁?”

他光知道嫪兄胆大妄为,在布满太后眼线的王宫,和嬴夫人私相授受,却不想,嫪兄竟还敢在对方夫君的眼皮子底下……

“阿琦,答应叔叔,”李斯蹲下,小心措辞,“平时带着康康,乖乖待在家中,尽量不与隔壁的人家来往。”

这件事情,他必须同嫪兄好好谈一谈,这样的环境,对阿琦和康康的成长,极为不利。

阿琦歪头,有些不解。

李斯望了望天色,暗道不好,他光顾着和阿琦聊这些事情,忘了时辰。

“时候不早了,阿琦,我先送你回去。”

阿琦牵着李斯的手,不走正道,脚踩在廊外由卵石铺成的散水上:“康康被送进书馆了,不能来。还有,还有!书馆里有一只叫一一的小猴子。我也想见见,自从下山之后,都没有见到过了。”

李斯知道小孩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没有时间陪伴自己的孩子,对于阿琦却抱有无限的耐心,配合道:“是吗?我也想见见那只小猴子。”

二人有说有笑,远远望去,亲密如同父女,直到和廊内步履匆忙的二人相遇。

“溪溪!”阿琦望见傅溪,伸手挥了挥,随即意识到她是偷跑出来的,又急忙捂住嘴。

傅溪绷着脸蹲下,一把抱住阿琦,一向冷静的表情,此时全是后怕:“你去哪了?”

阿琦愣住,环抱住傅溪的脖子,拍拍她的后背,有些内疚:“对不起。”

“对不起的是我。”傅溪拉开距离,仔细检查阿琦身上有没有伤口。

秦政视线从紧紧抱在一起的二人身上移开,落在廊外面生的郎卫身上,移步上前,他站在廊下,居高临下:“你是?”

李斯无奈拱手:“在下李斯。”

正搂着阿琦上下打量的傅溪顿住,惊讶之余,松了一口气。

万幸,还好是李斯。

也对,除了她,只有李斯,能够带走阿琦。

秦政微微眯眼,这个名字,他听过不同人提起过。

“寡人听说过你。由吕相举荐,和嫪易一样,出身相府。”秦政偏头望向傅溪。

傅溪揽住阿琦的肩,此时她心情已经平复过来,又回归了原来那个生人勿进的模样,语气平静:“不认识。”

李斯不该与嫪毐产生交集,尤其是在秦始皇面前。

为了李斯日后的仕途,这句话,傅溪说得斩钉截铁。

秦政挑眉,这与他知道的,可不一样。

李斯没有出声否认,心中生着闷气,嫪兄同他划清界线时,丝毫没有犹豫。

“今日之事,谢过二位。告辞。”傅溪避开秦政探究的眼神,带着阿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秦政负手,正要移步跟上,却被这位郎卫的话,绊住了脚。

李斯道:“我知道王上心中所忧,今日子时,在此恭候王上。”

秦政偏头,眼底威压浓重,李斯依旧笑容和煦,朝他拱手,像无事人一样离开。

直到走进拐角,李斯才松了口气,这个机会,他等了很久。

希望这次,他能赌对,赌对秦王心中的谋略与野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一)

一份不正经简历

姓名:李斯

性别:男

出生年:公元前280年

年龄:34(本文30)

婚姻状况:已婚

户籍:楚国上蔡

毕业院校:稷下学宫

导师:荀况

专业方向:王霸

工作经历:先后做过楚国基层公务员、相府枪手、王宫保安、国君秘书、外交官、最高法院院长、秦朝首相。

荣誉称号:著名书法家、文学家、政治家。

代表作:《谏逐客书》、《存韩》、《仓颉篇》、《峄山刻石》、《泰山刻石》、《琅琊刻石》、《会稽刻石》。

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码字。(bushi )

你一票我一票,李斯下章就出道!

你不投我不投,李斯何时能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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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二)

韩姬(咸阳车神,刚刚系好安全带):今天天气晴朗,宜开车。

傅溪(咸阳交警,铁面无私):没收驾照!

韩姬(举起双手):冤枉!人家连方向盘都没来得及摸!

傅溪(开罚单中):你在我脑子里面超速了,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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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爬上爬下):哪里?哪里有小猴子?我怎么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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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仲父,打错字了也是难免的。(眼神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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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小天使又给本菜咕空投月石了?

吻戏担当康康踮脚脚,抱住天使姨姨献上一个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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