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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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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鹤眉走出去,示意他去旁边的书房说话。

安二回来后一直在清点崔府众人送的礼物,他低着头拿出崔大小姐叮嘱要公子亲自过目的贺礼,放在书桌上:“公子……这是崔大小姐特地嘱咐要您亲自过目的礼物,她还说……”一向巧言善辩的他都开始支吾起来。

“她说……她说您要是懂得她的心意,就会知道该怎么做。”虽然安二对这句话百般不得其解,但也明白这多少涉及到了私人之间的情情爱爱。

卢鹤眉面色平静的打开那份礼盒。他将里面的玉佩、砚台一类的东西拂开,藏在最下面的是一本书册。

那本书正是季文之前买给他解闷的话本子之一。过目不忘如他,立马就想起了里面的内容,大意就是一位以抄书为生的书生对一位富家小姐一见钟情,两人互相生了情愫、私定终身。最后两人以一枚朱钗做信物,双双私奔,隐居于山水之间,达成男耕女织、幸福美满的圆满结局。

书房里沉寂了半晌,安二大气不敢出,他也不知道礼盒最下面放了什么东西能让公子如此……如此……神情复杂。

一向气定神闲的卢公子难得露出头痛的表情,他揉着太阳穴心想:这荆城怕是呆不得了。

卢鹤眉将礼盒原封不动的装好,递还给安二,“你亲自跑一趟,不要惊动其他人,将这些东西还到崔小姐手上。”

说着,他又取了根狼毫,沾了汁墨,在手边的宣纸上写了几个字,直接递给他:“顺便将这张纸,当、面、交给她。”

主子特地强调要他亲自走一趟,安二不敢不从。他顺从的应下,退到门外,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想看看纸上写着什么。反正公子也没有避讳他。

他低头一瞧,纸上只有一句墨迹未干的诗词,龙飞凤舞反映出主人写字的时候是有多么匆忙和避之不及。

……

季文一个午觉睡醒,站在卧房前舒展身体,从旁边的书房里走出安二,他将门无声地掩上,走过来:“文哥儿,收拾东西吧,明日我们就离开荆城了。”

“……怎么这么快?”季文原以为还要过上几日才会离开,没想到居然是说走就走。

安二暗自腹诽:再不走,公子怕是要留下来当崔家的上门女婿啦。

他又想起中午那场景:他禀着“不要惊动其他人”的命令,大中午的潜进崔家,避开崔家上上下下直奔崔大小姐的香闺。在翻崔小姐院墙的时候都忍不住吐槽自己像个采花大盗。

还好崔大小姐没有午睡,她摒弃了侍女独自一人坐在房里,怔怔的发呆。安二翻窗进去的动静惊动了她,她闻声看过去,眼里燃起小小的一丝希冀:

“是卢公子让你来……”

她扫视一圈,看到安二手里拿着的是原封未动的锦盒,而不是她所想的朱钗,眼里的光又熄了。

安二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将锦盒轻轻放到桌上,“崔大小姐,主子说他什么都没做,这份礼物他受之有愧,让我退还给您。”他正要转身离去,崔大小姐又叫住了他:

“卢公子、他,他有没有什么话还要转达给我的?”她不死心地追问道。

安二露出一个疏离客套的笑容:“主子没有再交代别的话了。告辞。”他假装没看出对方眼里的伤心和失望,飞速原路离去。

房间里,崔小姐失神的坐了一阵,才面带自嘲地打开那个礼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放在最顶上的一张对折过的纸。

她伸手拿起,看着纸上那句充满了拒绝之意的话,最终落下眼泪:

“奈何明月照沟渠……”

……

既然明日就要离开,时间紧任务重,季文就没去厨房了。他猫在书房里绞尽脑汁想了一下午,用自己狗爬样的字迹将自己吃过、见过、读过的各式稀奇菜肴和面点分别记在两本小册子上。

卢公子被他占了书桌,只能委屈地窝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子。但他丝毫不生气,看着隔一会儿就叼笔头、抓头发、抓耳挠腮将自己的脸都抹花了的季文嘴角直翘,掩不住的开心。

季文纳闷:公子看的什么话本子这么有趣?

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他带着几份礼物去了厨房院子里。三个师傅和他们的徒弟热情的招呼他,“文哥儿!中午吃到了什么新奇菜?赶紧给我们露一手!”

季文哈哈大笑,“太守府上新招的厨子那点手艺都要被你们全学了去啦!”众人哄堂大笑。

他拿出藏在身后的小礼物,给每个人都送了一份。李师傅拿着东西不明所以:“你这是做甚?难道这算拜师礼?”

周师傅笑眯眯地“呸”他一声,“老李你想得可真美。文哥儿这天赋哪轮得到我们当他的师傅,没见这几天就把我们的本事学了七七八八了?”他翻开手中的小册子,稍微看了一页,就猜到了:

“文哥儿,你这是……要离开荆城了么?”

季文乖乖点头:“是的,公子下令我们明日就要离开荆城。这几日有劳大家照顾,所以我准备了几份薄利送给大家,你们可不要嫌弃呀。”

他年龄虽小但做事十分熨帖,送出的礼物都送到人心尖儿上了:两本记着新鲜菜肴的小册子一本给李师傅,一本给周师傅;又挑了一副精细的雕刀送给爱在菜肴上雕花的郑师傅;三个学徒学艺不精,时常会出些切、割到手指头的小差错,他给他们一人送了瓶药膏,能快速止血、促进伤口愈合。

其他人面露不舍,三个师傅更是眼巴巴的看着他,毕竟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厨艺界小天才,一点就通、乖巧听话不说,还常有各种令人耳目一新的奇思妙想。在天赋这一方面,自己的徒弟真是难望其项背。

季文赶紧安慰大家:“有句话叫‘人生何处不相逢’。等我尝遍天下美食、学了一些新奇技巧,我保证,一定会再回来找你们的!”

轻快的话语打破了院内的沉闷,厨房里又热闹起来。他离开厨房时,三位师傅连连叮嘱要他明早多睡一会儿,不用来厨房帮忙。季文知道这是师傅们见不得离别,高高兴兴地应下。

第二天一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众人睡到自然醒,洗漱过后就去了餐厅等早饭。安二和安一讨论着离开荆城后要往哪边走才能避开梅雨。

听安二提到“梅雨”,季文恍惚了一下,才想起现今已到了六月中旬,南方各地都逐渐进入梅雨时分。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 引用的诗句],可能只有那些多愁善感的文人墨客才会对连绵的雨季抱有好感。但对季文和普通人来说,梅雨天就意味着下不完的阴雨、晒不干的衣物和衣服上若有似无的沤臭味。

而且一路上他和公子都要坐在马车里,不像他们几人骑着马匹,随意又轻巧。若是山路稍稍泥泞一些,马车的车轮就会陷进泥潭里难以动弹。他想着这些糟心事,也不自觉地严肃起来。

安四看着少年一本正经的模样,刚想出声逗逗他,就被下人们端上来的早餐惊掉了下巴。

馒头、花卷、各种馅料的薄皮大包子那是一屉一屉的上,小笼包、水晶虾饺、北方粘糕等说不上名的糕点更是每样都端上好几笼。

更别说那些带着汤水的吃食:什么鸡汤馄饨、鲜味鱼粉、三鲜粉丝汤等,还有季文教给他们的牛肉拉面,每样都是用大海碗装着,那分量别说他们六个了,就是再将崔太守一家喊来才能堪堪吃完。

后面还有各式各样的东西,比如稀饭、咸粥、馅饼、卤味小菜等等,婢女们站成一长排端在手里还没上,负责摆菜的婢女都为难了:这一张桌子都快放不下了,难道要她放地上不成?

季文哭笑不得,心里对厨房人的心意十分受用,他赶紧让人去厨房里和师傅们说一声快停手别做了。

安二半是感慨半是打趣:“我们这是沾了文哥儿的光,不然先前哪有这待遇。”

他们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挑了自己爱吃的几样餐点,剩下的东西都赏给这府上的下人。那些下人们看着和往日相比丰盛了好几倍的早餐,热泪盈眶:卢公子可真是个大好人!

……

吃过早饭,在和风习习、垂柳轻曳中,一架马车、几匹白马,慢条斯理地踱出荆城城门,一路向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启新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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