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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云开雾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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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朱微为何要自杀?”眼看着众人似乎要跑偏,安四及时跳出来,问出之前困扰了大家许久的问题。

“……因为舒贼要对我动手了。”说起这个,胡为儒雅的脸上染上一丝阴霾。

“舒贼年事已高,舒熙对天滔教一事不热衷,他又没有孙儿可培养,只得从其他信徒中选出新教主。朱微装疯卖傻之时,别人对他毫无顾忌,偷听到舒贼告诉大家只要有人能将我杀掉,那他就是下一任教主。”

“他偷偷摸到我家,告诉我这件事情,我的复仇计划被打乱,便打算和舒贼同归于尽。朱微拦下我,说他有法子,只要我能配合,就可来个金蝉脱壳。但是……他的办法就是让我顶替他的身份……”

“我一直不同意,而前几日早上,他来到我家,说岛上来了新人,就是你们,若我能趁机动手再借机逃走,就让我替他好好活下去。这傻子……这傻子说完就自己捅了心口……他说……只有我才能报仇……他懦弱无为……只能为我做到这一步……”

说着说着,胡为哽咽落泪,一直挺拔不屈的肩背也微微塌下,“他并不懦弱,他比岛上任何人都勇敢得多。”

没想到朱微死亡的真相居然是这样,围观者中也有人听得落下泪来。

“所以你只能将计就计,将朱微尸体焚毁,伪造成自己身亡。又趁机拉我们下水,让我们不得不在岛上停留,好让你有逃走的机会,对不对?”季文借机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没错,我算着时间,躲在祭坛外叫了一声‘起火了’,岛民们冲出来查看的时候正好将发现尸体的你们撞了个正着。我想趁着你们被困在马鞍岛为自己洗脱罪名的时候,再杀掉舒贼一家,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发现我下不去手。”

胡为目光转向沉默不语、目光复杂的舒熙。他幼时也是爱笑爱闹的性子,但是自从知道了父亲对玩伴、对其他人做出的事情后,他便少言寡语起来。

每次随父亲参加天滔教的活动,他都远远站开,目光游离在人群之外。等到作恶多端的父亲逐渐老去,即使是父亲打骂,他也不曾答应接手天滔教。

“……我感谢他救我一命,但更恨他对他父亲滔天的罪恶充耳不闻。昨晚,我潜进厨房躲在柴堆里,想等他们睡下后将他们绑起来,再将他们淹死在盆中,”胡为用平静的语气诉说着昨夜自己的罪行。

“等我从柴堆里出来时,却正好撞上舒熙的媳妇马氏要进里来喝水。为了让她闭嘴,我只能连捅她数刀,待她没气后又将舒熙和舒贼打晕过去,堵了嘴绑了起来。”

“看在舒熙他曾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便将他扔到山上,是生是死听天由命。马氏命大,还留了一口气,奄奄一息,我就将她和舒狗运到那片沙地。我先将舒狗打醒,要他眼睁睁看着儿媳妇被我压进水里活活溺死。”

他脸上露出一个回味的笑容:“他吓得眼泪泗流,呜呜哭着冲我磕头,求我饶命,我真是快意极了。我告诉他,你若是想活,就祈祷那什么天滔神显灵,让它现身保你性命,否则,今晚你必死无疑!”

“我戏耍了他许久,每次他在水里挣扎不动了,我就将他捞起,等他喘上气来,我又将他沉进水里。这老贼真是耐折腾,如此反复了怕有十余次,他才彻底断气。可惜啊,直到他死,他口里的天滔神都没来救他,哈哈哈哈……”

他畅快的笑起来,笑舒教主无能,笑舒熙软弱,笑他人愚昧。

舒熙颤动着嘴唇,他才过而立之年,眼中却有不合年纪的沧桑:

“……我知道的。自从第一具尸体出现,我就知道,你开始动手了。他们都说死的是你,但是你还未找上我家报仇,怎会轻易死掉?”

“……我一直在等,等到你真正摸进我家,我心里是无比的轻松惬意。我想着,死在你手上也好,我父亲手中的人命太多,他一个人不够,我就将我们全家性命都赔给你,让岛上的罪恶,终结在我们这一辈。”

……原来他早已存了死志。父亲做的事情从未对他隐瞒,他也曾反对过,然而,当他发现自己的反对不仅无能为力,反而会让父亲变本加厉后,他只能沉默的看着父亲毒害一位又一位无辜的岛民。

胡为哑然,又笑起来,他转向季文,半是释怀半是玩笑:“若不是我主动交代,恐怕这位小哥到现在都没有法子将我定罪,是吗?”

季文摇头,掏出一块白布,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在白布上拓出一副牙印。

他目光清亮:“马氏在厨房碰见你,和你厮打时在你右耳上咬了一口。所以她的尸体牙齿上血迹。我已经拓印下她的牙印,只需与你右耳伤口一对比,就算你不承认,铮铮铁迹也容不得你狡辩!”

胡为反射性摸向自己的右耳,惊讶一瞬,抚掌大笑。

众人唏嘘,季文向船长恳求:“船长,现下凶手已经抓到,然而马鞍岛民心已乱,需得有官府人士接手岛上事宜才可稳定人心。能不能请你带着我们一起返回越日城?需把岛上情况向越日城的知州鼎明,才能不重蹈覆辙,让悲剧继续上演。”

船长和副手对视片刻,其余船员也纷纷点头:“船长,人命关天,不能再让这种荒唐的事情再发生了!”

于是船长当即拍板,立刻重返越日城。季文提议,让船长出面,向围在码头处不肯离去的村民解释,他们是要将舒熙送去越日城救治。船长照做,看在同岛人的情面上,岛民们半信半疑,逐渐散去,其他船员飞快收拾好船锚。

胡为和舒熙站在二楼,眼看着生活了三十几年的小岛逐渐远去。

胡为长长吐出心中一口郁气,再望向舒熙,笑容竟带上几分幼时的天真:“等到了越日城,待此事事了,莫回马鞍岛了。”

舒熙默默点头,声音染上几分沙哑:“……不回去了,那个地方,已经没有值得我回去的人了。”胡为点点头,两人负手而立,午间阳光破云而出,洒在湖面上,金涛碧波,白鸟引吭,前方航路一片光明。

……

过了一日,船返回越日城,待通报了越日城中的知县,知县大为惊讶。他痛心疾首:“本朝严禁私自立教,没想到在我的管辖之下还有这等惨案发生!”

安二经过卢鹤眉的授意,向越日城知县递交了一封手书,对方看过之后立马毕恭毕敬的向他保证绝不徇私枉法,定将此事查清。当日,就划了百余位精兵往岛上去维持秩序。胡为和舒熙则暂时收容在狱所里,待查明案情再行定罪。

众人满意,又在越日城停留一日,待楼船备好补给,复又登船。此处出行,确是一番风顺,真正觅净春山好处,观遍空翠烟霏。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案子的立意相信大家也看出来啦,就是呼吁大家不要相信xie教。大家如果有过了解,会发现国外那些xie教害人的事情更加恐怖,并且许多居然是公开合法的。许多人轻信xie教导致家破人亡的事件屡屡发生。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一旦发现有人发公开传jiao立马报警!因为“宗教和个人不得在宗教活动场所外传教、布道、讲经、散发宗教宣传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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