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时候，威尔醒来，还有些不太习惯新的环境。这里的空气比都市圈干燥，鼻息间有种不适的躁动。威尔起身，喝了一口房间水壶里的水，喉部的干渴得到滋润和缓解。他整理了一下睡袋，将它卷入包袱，草草清理了一下自己，打开房门。住在隔壁的路德已经出了房间，正倚靠在二楼向阳的平台上观望着远处，晨光照耀在他脸上，使得原本冷峻的面貌看起来柔和了些许。跟都市里绚烂的日出不同，这里的天空灰蒙蒙的，朝阳也就是个金色的圆盘，还没有从沉眠中恢复火热。

威尔上前跟他打招呼。在这里，风中频频响起的“呼哧呼哧”的声音也清晰了许多。

“这是什么声音？”威尔不免疑惑。

“你看那边。”路德指着不远处的院落方向，一队长相形似河马却长着尖角的奇异野兽在那里奔跑，少女韦纳正在驱赶它们远离房舍。三三两两早起的荒野猎人在旁边观望，一点都没有要搭把手的样子。

“那女孩不会有危险吗？”

路德在阳光下微笑，他笑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个腼腆、无害的青年。威尔想，“路德维希”就是用这张脸欺骗了他。“放心，她是驭兽者。”

“驭兽者？”

“在西部，环境恶劣，反而使人类的某些能力得到强化。比如有人适合放牧，强化的能力叫做驭兽者。据说顶级的驭兽者可以与庞大的异兽精神相联结，是控制猛兽的一把好手。”

“那是异能吗？”

“你要叫异能也可以。环境压力造成了人体潜能的变异。如果说都市里的人是暖房里的花朵，在荒野，就是顽强的杂草，全都要靠自己挣扎着活下去，这里只适合自然法则：适者生存、弱者淘汰。”路德看着威尔沉寂下去的面容，抓了一把他的金发，不要说，养尊处优的少爷发质柔软撸起来很有金毛的感觉。“不然你以为这种荒郊野外怎么会有旅店？店主是雇佣兵退役下来的，他的女儿天生是不错的驭兽者，这里才会有那么多的兽肉可以供应。”

“在哪里生活都不易啊。”

“走了。下去了。吃了早饭好赶路。”

“珍呢？”

“让她再睡会儿吧，昨夜熬了通宵。”路德是不会告诉他珍会熬通宵是为了给她的海螺小姑娘换装。目前已经有不下五十套各色服装可供替换。他抬脚下楼，想了想，又回头小声问威尔：“跟你住一屋的那个谁谁呢？”

“我醒来他就不在屋里了。床铺叠得很整齐。”

“人什么时候走出去的你都不知道？警觉性不够啊，少爷。如果是想对你不利的话，你已经死一百次了。”

“可我觉得他不像要害我的样子。”

“你觉得？怎么说呢？你还真是温室里的花朵啊。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懂不懂？”

威尔敷衍地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个人提不起防备之心。明明是个可疑的陌生人，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曾经见过他么？或者是作为华莱士·沃特的时候见过？但看雷·华兹华斯的表现，也不像是从前认识“我”的样子。

仿佛总是有一层薄纱隔在他和这个世界之间，揭不开，又拂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