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过了一刹那。

沈凤岐突然就什么情绪都无法感受到了，他的意识仿佛从眼前这具躯体中抽离起来，高高悬浮于空中，看着底下的自己无悲无喜地应道：“可，我今晚回去便写退婚书。”

齐小斋脸上流露出诧异之色，像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地答应，且表情全无一丝变化，就像是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

好，他可真是好得很。

齐小斋怒极反笑，突然上前一步，眉眼之间泄出几分煞气，但这煞气很快就被她压下了。

她语气轻柔：“退婚书不急，明天再写也可以，我现在只想为我被耽误的这些天讨一讨利息，这不过分吧？”

沈凤岐有些迷惘，但这情绪也像是隔了沉沉的幕布一般，传不到他的心底。

他既为此惊讶，却又模糊觉得这惊讶的情绪也来得极为奇怪。

不该这样的，他应该生气、悲伤、愤懑，亦或者后悔绝望才对。

可他此时却全无感觉，好像体内正住着一个陌生人，毫无情绪地替他行事。

“可以。”他听见自己慢慢回应，口齿清晰，“你想要什么利息？”

齐小斋又向前走了两步。

这下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一拳的距离，衣衫相触，鼻息相闻，还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而来的温热体温。

齐小斋堪称轻亵地抬头凑近他的颈间嗅了一嗅，眉眼含笑：“阿岐哥哥，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太近了。

沈凤岐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身体本能地想向后退去。

但他已经无路可退，坚实冰冷且凹凸不平的墙壁正紧紧贴在他的后背。

从后脊传递过来的凉意让他有那么一小会儿回过神来，随即为自己退缩的举动感到不解：

他这是怎么了，眼前站着的不是强敌，只是一个被他伤害了的可怜的姑娘而已。

这个姑娘是他的心上人，又无辜被他牵累，情绪激动之下举止失仪也很正常。

他不该如此提防她的。

沈凤岐缓慢地眨动着眼睫，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由衷的歉疚，既然是他有错在先，那么答应什么都是应该的吧？

于是他回道：“可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齐小斋满意地笑了。

她眉眼弯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恍惚间又让沈凤岐想起他们曾经相处愉快的那段时间，齐小斋每每做了坏事，便会低头露出这样俏皮又可爱的笑。

他的心口忽然揪起，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齐小斋笑着问：“很好，我要亲你一下，你没意见吧？”

沈凤岐怔然。

他没想到她索要的利息居然是这个。

他本以为退婚之后，她不会愿意再亲近他的。

齐小斋笑容里还带了几分狡黠，她恍若洞知了他的疑惑，贴心解释：

“这好歹也算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我可不想以后回想起来尽是些不好的回忆。”

很有道理，沈凤岐被说服了。

于是他点头道：“好。”

不就是亲一下吗？反正之前也不是没有亲过。

他回忆起那个凉爽的夜晚，少女温热的唇瓣在他颊边轻轻擦过。

这次应该也一样吧？

可与此同时，他却又不经意地想到，原来一旦分开后，曾经的那段在他眼里分外融洽的时光，在她看来都变成不好的回忆了吗？

这、未免也太快了。

心神思索间，齐小斋的手臂却已经攀上了他的脖颈，冲他撒着娇：“阿岐哥哥，你头低一点。”

沈凤岐心头一颤，顺着她的话低下了头。

他已经做好了被再一次亲吻脸颊的准备。

可是，完全出乎意料的是，少女踮起脚尖，微微侧过了头避免鼻尖相撞，准确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湿漉又柔软的触感，最初只是在唇间轻轻地蹭着，透着几分青涩和温情。

但这只是假象。

下一秒，他的唇瓣被舔了一下。

沈凤岐全身一震，双眸睖睁。

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所以只能全身僵直着任由身下那个人勾着他的脖子一而再再而三舔咬吸吮着他的唇瓣，肆意轻薄。

直到她试探着触向他的唇内，沈凤岐才猛然惊醒，推开了她，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你在干什么？”

齐小斋不高兴地眯了眯眼睛，其神态竟让沈凤岐联想到了正大快朵颐之时被人打搅到了的猛虎——既有些靥足，却仍觉不够。

但很快，她乖顺地笑了笑，眼中满是天真：“我在亲你啊，书上都是这么亲的。”

沈凤岐觉得匪夷所思：“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他看的那些书中怎么就从来没有这些？

“书坊卖的话本咯。”齐小斋摸了摸鼻子，但下一刻又愤愤鼓起了两颊：“你亲都不让我亲，还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阿岐哥哥，你的保证也太不可靠了吧！”

沈凤岐自觉理亏，手足无措起来，可他全身上下都被刚才齐小斋的举动弄得骨软筋麻，肌肤上遍布着滚烫的热意。

他只能低声：“你亲都亲了，还想要怎样？”

齐小斋手伸向他的脖颈，笑意盎然：“刚才那次不算，我可不想亲一张面具。”

说着，她的手指灵巧地从他颈间摸索到面具的边缘，然后迅速揭下。

瞬时间，一张姿容绝俗的美人面便展露在她的面前。

美人粉面朱唇，眼尾潮红，又羞又怒嗔视过来的模样，任是再高明的画师国手都难以描画其中千万分之一的情致。

齐小斋看呆了，待回过神来不由笑道：“阿岐哥哥，你这次可不能再推开我了，要不然这次也是不算的。”

言毕，她不待沈凤岐反应，便大力压下他的脖颈，贴着他震惊睁大着的眼眸，重重地亲了下去。

这一次可比上一次要粗暴直接得多，她只简单抿了抿他的唇瓣，见他不肯张口，便毫不客气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力度一点都不小，甚至还见了血，沈凤岐吃痛，齿关不觉松开。

于是齐小斋扬长而入，恣意妄行。

她起初的动作明明是青涩的，但天赋绝顶的人在什么上都是有天赋的，过不多时，她便一通百通，熟练地将书中传授的关窍用在现实之中。

沈凤岐被她缠得头皮发麻，筋骨战栗。

他像被人强行从天上拉拽到人间，原先散漫抽离出的心绪全部被灌回体内，被动地承受着齐小斋的侵占。

他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力，哪怕是想要反抗，可身体被巨力箍得无法动弹，甚至还恍惚间听到了自己身上骨节的咯吱作响声。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个人，昏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不该是这样的，他觉得哪里不对。

可随即舌尖便被人咬了一口，这次是轻轻的，像是在警告他的不专心。

于是沈凤岐很快再也没有思索的空隙，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唇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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