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灵泫在司马赜的特意关照下,吃了早膳,吃了药,用了药。
然后继续睡,睡不醒的那种累。
待到了午时,也不见司马赜人。百无聊赖,便自己画图以消遣。
丹青本就是她所喜欢和擅长,故而画了个衣服和首饰以及人物画,也没费多少时间,多少神。
又吩咐左右,将画好的衣服图样和首饰图样,给她尽快做出来。
司马灵泫看了自己随手画的司马赜……又陷入了淡淡的思绪。
许是醒来,看到他的玉体玄发,眉目炽艳,身后,雾凇沆荡,天地纯白,一幅多么传神诱人的画啊。
他是真的很漂亮……
雨后海棠,淡极始知花更艳,愈白愈艳。妙年丽色,或可倾城。
风神特秀,秀入于骨。态韵清华,姿质高雅。
若被太华之仙风,招蓬莱之海月,不与等闲同列,无人间烟火气。
非云非雾,如雨如神。
此举只关乎审美而不关乎爱,果然喜欢的还是六哥的色相多一点点儿啊。
司马灵泫打了个哈欠,蒙上被子又继续睡觉。
--
上午,收到了丁白月那边的烟火信号。这意味着计划有变,让这边做好打算。
司马赜便召集了亲信,又确认了对策。
回到内室,还不待问,左右便告知:“女郎已经醒了,也用过膳了。看着气色挺好的,方才还画了半个时辰的画。”
另一侍从邀功道:“画的是公子呢。”
司马赜点了点头,并未说其它,本来就不必与左右多言。然而此事,也并未在他内心引起何波动,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画画本就是司马灵泫所好,她都得画了多少画了,有什么荣耀的?而且他这么大个人儿,能够入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PS冷性冷情表示没感jio。下面女主更没感jio。理智咖。古代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多了去了。内心也连涟漪都没有的人也很多。理智咖的感情,心离得都是很远的。除非是李治对武后。那就是他超爱了,至亲至疏夫妻。极端例子,周宣帝和晋明帝是真讨厌他们的皇后的,那又有什么办法?他们不知道他们死了,权力都是要被这个讨厌的皇后继承的嘛?!】
不过,这确实应该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吧——在旁人看来。
只要不面对司马灵泫,其他任何关于她的事,其实也可以做到很理智很客观地看待。
-
司马赜入内,看到司马灵泫死鱼一般在那儿睡觉。
便先拉了拉她的被子,把她的头放出来。
睡得很沉,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还很乖巧地蹭了蹭他。
司马赜在身侧躺下假寐,然而一时之间,思虑颇杂。翻了几个身,便把浅眠的司马灵泫吵醒了。
她很不悦地哼哼,睁了睁朦胧的睡眼,继续睡。
又过了会儿,才开始喃喃问他:“何事神思郁结?”
司马赜道:“醒了吗?醒了给你上药。”
司马灵泫不满地嘟囔:“太凉了……不舒服……”
司马赜一边起来,一边淡淡笑言:“就当是为了我。”
司马灵泫被他这话笑到了,便道:“还能贫,就不是什么大事。”
司马赜也道:“那你不也是。精神头还挺好的。”
司马赜揉了揉司马灵泫的额头,觉得她着实是温顺又可爱,令人无端又起缠绵意。
司马灵泫皱了皱鼻子,眯了眯惺忪睡眼,笑了笑。一种少女的娇憨和慵懒,宛然在眼,令人挪不开眼。
司马赜拍了她一下,她乖乖配合。
两腿打开,他给她上药,里面也要。
过了会儿,司马灵泫问道:“六哥,现在的意思是,你已经控制了辽州是吗?”
司马赜道:“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现在似乎有点刺手。”
“唔……”司马灵泫听了,点点头,并不多言。因为能让司马赜觉得棘手的事情,她问了也没什么用,何况现在比较困。
司马赜道:“你本来是要问我什么吗?”
司马灵泫道:“郑瀹一族被流放古碑塔,我之前打听了一两天,他们似乎已经不在那儿了。是换地方了吗?”
司马赜抬眼看她,睫毛微动,似乎很疑惑,道:“他们先前被赦免了……不过不能离开辽州,你不知道?”
司马灵泫想了想,道:“这个还能赦免?前两年的天下大赦?”
司马赜点点头道:“他是公孙熤的人,若是顺利的话,你不日便可见到他了。”
语气仍是慢悠悠的,不咸不淡,无喜无怒。
“从金枝玉叶,委于泥泞草芥。从掌上明珠,到阶下囚。世间的人事,还真的是不胜叹惋……”
郑瀹之父郑昕,系出名门,却是梁骥爪牙,实狂悖褊险之徒,陷害忠良,荼毒百姓,坏事做尽。
梁骥被杀,郑昕不吝钱货,打点权宦,得以保命。
仍旧得襄帝宠信,掌王命,握兵柄。后在权力倾轧中斗败,被赐死,全族流放。
可是郑瀹啊,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却从相国公子,到了……此种地步。
其实还有司马灵泫不知道的地步啊,流放只是男为戍奴,女为营妓而已吗?
谚曰“力田不如逢年,善仕不如遇合”,固无虚言。非独女以色媚,而士宦亦有之。何况是为人鱼肉,苟延性命之奴呢?
司马赜淡笑道:“后来……也能叹惋吗?”
说的是郑瀹不辨忠奸,跟从公孙熤。
而他的浅笑里,又何尝没有三分轻视,轻视其靠着几分姿色,靠男人,靠女人。
司马灵泫揉了揉司马赜的头发,温柔而淡漠,说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有选择的。”
她话里的维护之意甚深,也并不只是独独为了郑瀹。
也许她说得是对的。
司马赜浅浅一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但还是回了一句:“也许是有这么个说法……”
一说到这儿,司马灵泫叹了口气,道:“刮地皮的刺史,穿虎皮的诸侯。六哥身处其中,不要贪鄙争利。东胡之民,阴险狡诈,好为毒箭。矢镶有毒,毒入于骨。非刮骨去毒,三年必死。六哥不要亲冒战场矢石。最后,多少人没有死于血海尸山的战场,却死于朝堂阴谋诡计。我不知道朝廷与六哥是什么打算,但是无论如何,你首要保全自己,才能有余地说其他。”
司马赜心头一暖,向她保证。
赌咒发誓,保证的那种。
不过是牙疼咒。
司马灵泫见她这番苦心,都被他拿来玩笑戏耍,一时间,颇为气愤,手舞足蹈地要打他。
以至于,二人不知不觉又滚到一块儿去了。
本就情投意合,又是孤男寡女,如何能够不情动的。本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优良态度,这俩也是不负良辰,干柴烈火。
左右人发现司马赜进去的久了些,都过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动静。赶紧敲了敲门,打听里面虚实。
如此再三,被旁敲侧击,被好言警告,被谏争,被阻止……
毕竟,左右也是为着他俩身体着想。这俩就是再不要脸,也只能下次再议了。
二人有些被捉奸在床的羞愧,司马灵泫只拿被子蒙头,不敢看他。
良久,司马赜道:“要不要吃饭?我等等要去见个老友。”
司马灵泫奇道:“什么老友,这般稀罕?你倒是还问起我来了?”
司马赜笑道:“很厉害的啊,我还想让他出山呢。”
司马赜的眼睛亮晶晶的,湿漉漉的,看起来这人倒还是个人物——至少得他青眼。
“唔……”司马灵泫皱了皱眉,颇为为难,“这个我也帮不上忙啊,我去做什么?”
司马赜亲了亲她的额头,宠溺笑道:“让这些个遗世高人,给我掌掌眼啊。这倾国倾城貌,是不是宜室宜家子。”
谁知司马灵泫却是扑哧一笑,乐不可支。
搞得司马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司马灵泫支支吾吾说道:“你这高人啊……就说我吧,你这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被人瞧见了,只当你是人不风流枉少年。我这模样,饶是妆点了多少胭脂水粉,也遮不住啊。而且我俩一起去,真要高人,会不知道你我款曲?”
司马赜故作哀怨道:“看你平常冷冰冰的样儿,没人会觉得你我情衷。”
司马灵泫踹了他一脚,道:“你不也一样。伪君子。”
司马赜的眼睛陡然亮了亮,像夜里的天狼,更像夜里的狼王。
“不过这一起去嘛——我给妙妙画眉,擦胭脂……”
说着便掀被子,领她下床。
司马灵泫看他这殷切心切的模样,觉得好笑,又问道:“妙妙是谁?”
司马赜道:“给卿卿的爱称啊,哭起来像猫,叫起来像猫,缠着人的时候像猫,腻着人的时候像猫,闹腾的时候像猫,耍脾气的时候像猫……真的是太可爱了……”
司马灵泫挑了挑眉,矜骄道:“那应该叫‘野猫’。”
司马赜摇摇头,笑如昙花,璀璨炫耀:“妙妙蛾眉不肯让人,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但还是嘤嘤嘤的时候多,嘤嘤嘤的时候,特别特别特别像猫儿。”
哝哝尾音,暧昧而缱绻,让人骨酥。
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然而别的不能做,便只能画画眉,聊胜于无咯。
在司马赜的画皮妖术之下,司马灵泫成了一朵水仙花——俏丽甜净。
是他喜欢的模样。
虽然丑了点儿,但也算是秀色逾恒,灵气逼人。
司马赜忍不住欣赏自己锻造的杰作,更忍不住吧唧了她一口——
得,又得补妆搽粉。
司马灵泫靠在司马赜,看着镜中陌生而熟悉的姣丽面容,疑惑问道:“六哥,其实我们出去,别人不会怀疑我们不是兄妹的。我们本来就长得像。”
司马赜笑道:“嗯……是有些夫妻相。”
司马灵泫道:“特别是眼睛啊,我们六哥哥的灵魂纯净通透,赤子之心,毫无白发。所以眉清目秀,神清骨清。”
一个国之重器,一个丽色藏剑。
一个如观武库森森,但见矛戟在前。一个如镜之新开而冷光乍出于匣也。
所以一个修德修身,做不言之君子。一个干脆不装了,就是冰清玉洁冷美人。
同类。
司马赜端详着镜中自己捏扁搓圆的佳人,笑道:“所以‘丽色藏剑’啊……佳人体如酥,无剑斩凡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司马灵泫小脸一皱,苦笑道:“你这个老不正经的!”
又是一遭,为着佳人死也甘。司马赜再一次深刻而沉痛地感受到,何为“色字头上温柔刀,教人魂销骨髓焦。”
但是甘之如饴。
一曲终。
娇慵力困,羞倚人旁香喘喷。眉眼横春,玉体弱不能支。
司马灵泫算是知道了,原来君子眼里“虽九死其犹未悔”,还有这么个层面的!
对于司马赜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予以强烈的鄙视和唾弃!
因为!可是她还不想死啊!
要死你去,莫挨老子!又给了他邦邦两脚!
作者有话要说:郑瀹也在色相里。。。。。
因为真的也是啊,并且对女主而言,也是。
-
要死你去,莫挨老子!古代讲究同福同难……真可怕啊,大难临头各自飞好嘛。你自己作死,还得拉个你兄弟,你妻子,你知己?
爱,一定是利他的。爱,一定是对方很重要。
-
六哥这种行为属于什么?
六哥: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咳咳……属于几乎所有男性,初尝情爱的真实反应……就是会纵欲……
就不管不顾女主身体承受能力?六哥表示:司马灵泫不是自矜可厉害了嘛。我不是也说司马灵泫可厉害了嘛。六哥表示:我,只,入,了,1/2,前面有些,我很好。
1/2这个事儿,只会让她不那么疼,不会让她不累!属于作者故意强调“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