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从兔腿上撕下一大块肉,王伏宝吃的满嘴流油,大快朵颐。
小后羿陈平,曾在北平府任职,后辗转来到虹霓关,投奔故友新文礼,至于这个新月娥,正是虹霓关总兵新文礼的妹妹。
前方传来一阵嘈杂,殿门被人猛地推开,众人忙循声看去。
只见身着红衫的女子快步而出,腰间缎带紧束,衬出窈窕的身段,眉颦春山,眸映秋水,难怪书中评价其貌美婀娜,当真称得上是个美人。
记得书中描写新文礼身高近丈,虎体狼腰,面如煞神般凶恶,可她妹妹却生的如花似玉,不得不说,新文礼父母的基因遗传,实在太偏心了。
神思至此,杨妙贞只觉有趣,唇边微挑,这细微变化换作旁人也许察觉不到,可却被姜婉敏锐的捕捉到了。
姜婉自然是不知道杨妙贞是如何神游天外的,从她的角度看,只能看到杨妙贞愣愣地盯着新月娥,还似有似无的展现出些许笑意,想当初自己追了阿贞多久才换了对方一丝笑脸,这可倒好,话还没说上一句,就眉眼含笑了?
瞬间,姜婉的醋坛子掀翻在地,洋溢着满身醋味,众目睽睽之下,她直接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暗香浮动,杨妙贞直觉眼前纤影一闪,下一瞬,脸颊便被人强行扳住,怒气冲冲的俏脸猛地贴近,似乎随时都会一口咬在自己的唇瓣上。
“婉婉,别胡闹,快松开!”
看着姜婉满是占有欲的表情,杨妙贞顿觉面颊发烫,挣扎着就想摆脱束缚,偏偏姜婉淹倒在了醋缸里,固执地收紧力道,反倒教杨妙贞动弹不得。
“我不,我吃醋了,你不许看她!”
实话实说,姜婉确实收敛了许多,这要是放在以前,那杨妙贞可就要遭老罪喽!满身被种上草莓不说,还有整夜的折腾,保证她第二天别想下的了床。
察觉到对方一身酸味,杨妙贞还没来及的安抚小醋坛子,就听到身后吧嗒一声,肥嫩的兔腿掉到地上,王伏宝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什么情况?吃醋?少主说她吃醋?
他离得最近,即便是姜婉刻意压低声音,却还是被听了个清清楚楚。
王伏宝虽然光棍一条,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以前听到吃醋这个词儿,那都是从热恋中情侣身上听到的,现在少主居然扳住杨将军的脸,杀气腾腾,威严十足的说自己吃醋了?
不会吧?难不成少主她喜欢杨将军?
想到这里,王伏宝顿觉茅塞顿开,脑海中的疑惑随即迎刃而解了。
难怪少主甘冒生死,千里迢迢跑到皇天原救人,原来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可是她们俩都是女子啊,这不是违背了阴阳定律了么?这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想归想,不过王伏宝可不敢跟姜婉说这些,一想到姜婉揍人时那股子狠劲儿他就发怵,算了,还是等回了乐寿跟主公说吧。
“婉婉,我没有看她,我只是在想…”
杨妙贞深知这小醋坛子闹腾起来有多厉害,尤其是现在自己还没有答应同她和好,心里肯定也有不甘,这要是不安抚住,没准她等会儿就敢拉着自己的手把两人关系公告天下了。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兄妹之间,长相差距会如此大?”
“真的?”
“当然,虽然是我在考验你,但我自己也会做好相应觉悟的。”
言下之意便是,你不是说要追我么,我答应了,只要你通过考验我们就和好,而且在此期间,我会为你守身如玉的。
“太好了阿贞,你终于答应我了!”
这是重逢后杨妙贞第一次正面回应姜婉,这下子,姜婉什么醋意都没了,笑意盈盈,乐的跟招财猫似的。
“焦芳,你这反贼居然还活着!”
“来人,抓反贼!”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煞风景的人,这边姜婉还没来得及消化一下内心的喜悦,便听到有隋军厉声怒吼传来,一下子把甜蜜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谁啊!”
姜婉噌地拔出浅慕剑,颤动的剑锋将那气呼呼的嗔意映衬的更为明显。
叮叮梆梆的打斗声中,姜婉看到新月娥不知何时窜到了大雄宝殿的房顶上,绣绒刀舞动的行云流水,气势恢宏,同焦芳战在了一处。
墨菲定律真的很神奇,就去比如现在,焦芳为了不和隋军碰面而拆伙走人,却偏偏就教人给认了出来,姜婉一大群人在院子里扯了半天有的没的,反而被隋军众人当成了空气,没人搭理。
世事无常,大概就是如此吧?
“少主,杨将军,咱们要帮忙么?”
王伏宝已经众人口中听说了焦芳拆伙的经过,虽然也很不忿,但他总觉得众人一起经历一遭,感情还是有的,就这么袖手旁观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凭心而论,杨妙贞和姜婉自认都不是圣母,两人冒着生命危险为焦芳叔侄拿回蛇胆确实没指望能有什么回报,可你焦芳看到有事了扭头就跑,虽然有自己的理由吧,但总归是不地道,两人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目前的状况是,如果任由这些隋兵拿下焦芳,他们扬长而去也就罢了,万一将这里认定是焦芳藏匿之所而大肆搜查,一旦查到些蛛丝马迹那么在场众人想要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守住正门,绝不能跑了一人!”
“王将军,这些隋兵就辛苦你解决一下了!。”
只是眼神交流,杨妙贞和姜婉便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一声令下,酒足饭饱的王伏宝抄起金背砍山刀,一声怒喝便朝着隋军众人杀了过去。
站在队伍后方的两名隋军正抻着脖子看热闹,忽然觉得腹部一凉,剧痛便在全身蔓延开。
瞥了眼瘫倒在地的两具尸体,王伏宝感慨一声好刀,不愧是左天成的成名利器啊,面对刺过来的十余支长矛,抡起的宝刀满是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噼里啪啦的断折声中扬起了满天断矛。
“王将军,果然神勇。”
“嘻嘻,叔父,阿贞在夸你呢,再接再厉,可千万别给我父帅丢人啊!”
美女的称赞对于男人来说,是成分最佳的兴奋剂,它会激发深埋血液中的狂暴因子,爆发出惊人潜力,一如王伏宝现在这样。
长刀翻飞,刀锋划出呼呼的风响,每一刀下去必定是血光炸裂,非死即伤,以寡敌众尚能游刃有余,王伏宝顿觉豪气冲天。
“少主放心,就这几块料,俺砍瓜切菜一般不消须臾全都解决了!”
话音未落,王伏宝忽闻箭响,心下一沉,此时手中金背砍山刀正劈在一隋兵肩膀,刀刃被碎骨卡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箭光如流火般直奔自己咽喉而来。
电光火石间,远处杨妙贞身影蹁跹,衣诀飘动中,幻化出的残影如荷叶垂湖,重叠间波动出层层余蕴,只一瞬便出现在了王伏宝身前。
纤纤玉指萦绕着幽香迅速探出,在王伏宝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化作坚实屏障,稳稳的让那寒光流火现出原形。
“小后羿陈平,果然箭法出众,领教了!”
杨妙贞冲着王伏宝摆摆手,示意他去解决其余隋兵,手指灵活的盘动着羽箭,就好像在把玩文玩一般轻松惬意。
闲庭信步,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自然地流露出威仪矜贵,单是这股气势,便足已令在场隋兵震悚胆寒了。
“你是何人?竟有如此本领?”
陈平表情复杂的看向面前这儒雅公子,紧握宝雕弓的手心泛起一层细汗,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化解他这全力一箭的,在他所遇之人中,除却北平府的少保罗成外,便只有此人了。
杨妙贞并未答话,平和的目光透露出几分肃杀,一步步逼近陈平,守在陈平面前的四名隋兵忍受不了这冷峻气场的压迫,怀着背水一战的心态,一齐举枪朝着杨妙贞刺来。
身影不动,只柔荑翻转,杨妙贞便以单手挟住四支长枪,提纵间,掌心处幽晦蓝光迸射,那边陈平刚拉开弓弦,便看到自己的部下如泥糊纸塑般被击飞出去。
“嗖!”
箭鸣嗡动,锋利的箭矢在陈平头盔上划出一道白痕,刺耳的摩擦声还未停歇,那沁香便迎面扑来。
躲过杨妙贞投来的箭矢,陈平身形刚刚回正时,白净纤柔的掌心已经抵在了他右胸的甲叶上。
“嘭!”
玄天真气爆发,重击之下,陈平仰头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凌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了柱子上。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自房顶先后坠落,原来焦芳先前身中蛇毒,虽然以银针导出,却也是气血亏损,激战多时,体力不济,遂被新月娥抓住空挡一刀扫了下来。
“休伤我兄弟!”
王伏宝劈倒最后一名抵抗的隋兵,瞧见焦芳势微,便立刻持刀赶来相助,先以刀身隔开新月娥的进攻,左手攥住焦芳的胳膊,仗着自身蛮牛般的力气,直接把他扯出了战圈。
掉在地上的兔腿还在散发着热气,院中却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除却被俘虏的陈平和尚在同王伏宝缠斗的新月娥,其余三十名隋兵尽数被杀。
大雄宝殿中,行痴老僧长跪于佛像前,充耳不闻殿外的打斗声,双手合十,默念禅经超度着往生的亡魂。
“杨将军,焦芳惭愧!”
焦芳面色羞愧的低着头,视线范围内只能看一双绣着流云纹的素靴,他真的没有想到,杨妙贞会出手帮自己,真堪称气度恢廓,雅量高致,犹胜世间诸多男儿。
“你有苦衷,不说,我便不问。”
指挥军士将陈平捆成粽子以后,姜婉蹦蹦跳跳的来到杨妙贞身边,本想要习惯性地揽住对方腰身,犹豫再三,考虑到人多眼杂,最后只能偷偷勾住杨妙贞的小指。
“阿贞好棒……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
后半句话,姜婉是压低了声音凑在对方耳畔说的,她真的是不放过一切可以撩杨妙贞的机会。
无视杨妙贞嗔恼的目光,姜婉把纤指勾的紧了些,望向焦芳时,声音明显淡了下去。
“焦芳大哥,孩子的毒不能耽搁,赶快去找芷儿吧!!”
尴尬的冲着两人抱拳行礼,焦芳如蒙大赦般掉头就跑,毕竟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对着那仓皇的身影,姜婉没忍住笑着摇了摇头。
看焦芳这样子便不难猜到,他肯定是刚进寺庙就被人逮到认出了身份,要说他也是傻,你老老实实走门进来,或者翻墙进来也不至于惊动这些隋兵,结果他好死不死的非要飞檐走壁进来。
那大雄宝殿年久失修,瓦片脆的薯片似的,走几步就噼里啪啦的,你这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啊。
“贼人悍勇难敌,小姐快走,莫要耽搁!”
陈平被几名军士按在地上,挣扎着朝稳稳占据上风的新月娥嘶吼,姜婉被吵得心烦,抬手便敲在了他的脖子上。
解决了聒噪的男人,姜婉像小仓鼠一样鼓起脸颊,明亮的眸子笑意盈盈:“阿贞你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当心她的飞刀。”
姜婉点点头,随即闪身而上,身法迅捷轻灵,较之杨妙贞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拨光弄影间,幽幽浮香便占据了新月娥的鼻息,劲劲掌风呼啸而至正中其后心。
“噗!”
闷响起处,新月娥口吐鲜血闪身后退,曼妙身影腾挪间二十三道寒光凛凛作响,如罗网般铺天盖地而来,数名乐寿军兵士闪躲不及当场便送了性命,也将姜婉和王伏宝逼得后退连连。
空档骤现,新月娥明白这是自己唯一可以脱身的机会,正欲脱身而走,一抹白光居然冲破飞刀构筑的防线径直冲过来,观其气势,犹在那刚刚打伤自己的女子之上。
指腹抚过腰间,刀囊上仅剩最后一把飞刀,不同于已经掷出的二十三把裹着赤絮的飞刀,这最后一把却是绕着醒目的白缨,锃亮的刀身如花瓣可开阖为四个各部分,俱是锋利无比,且四面皆有金线篆络着戏水鸳鸯,足见其意义非凡。
事态紧迫不及犹豫,新月娥使出十成功力向着扑来的白光掷出飞刀,娇躯腾展间已然凌空而起,视野中更是已经囊括了庙墙外那郁郁葱葱的树林。
可惜来不及庆幸死里逃生,新月娥只觉脚腕一紧,仿若被坚韧藤蔓缠绕住似的猛地向下拉去,起伏的心态尚未平稳,脚腕上的禁锢感便已经消失,下一瞬,窒息感便如同潮水般蜂拥而来。
双手下意识的攀上扼住自己咽喉的手,这一刻,新月娥视野中出现了一张俊美的不可方物的脸,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何谓芝兰玉树,何谓琨玉秋霜,今日从这翩翩公子身上,新月娥终于领略到了。
将杨妙贞整个人沉入眼底,新月娥顿觉心口微烫,原本攀着对方手腕的双手也不受控制的垂了下来,许是对方扼的太紧,又或者自己心跳太快,总之那窒息的感觉倒是愈发强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情敌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