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逸二年十月下旬,集结了铁战军的天地军一行人气势恢宏,在短短月余内攻进顺天府地界,行军途中,不少奋勇之士甘愿加入天地军中,怀着一腔热血和满腹良谋同天地军将士共同讨伐无道昏君,准备在乱世中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丞相源自刚忙完女儿源岩的婚事便接到了皇帝的指令,天地军已进入顺天府地界,不日便要打到顺天府,故而皇帝要他带着青冥的兵士和江湖人士前去拦住天地军,不能让两路叛军有任何机会汇合。
马儿坡一带,驻扎着数万军士,南宫明月的主帐中,聂尔旺结合着探子汇报的消息用笔在地形图上做着标注,颂涵不懂军事,只得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论。
待到夜幕降临,炊事营送来夜饭,南宫明月才停止商议,快速的用完餐便即刻传令所有先锋官和各将领到中军帐中,众将皆到,南宫明月各自分配着任务。
恰在此时,一名小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启禀元帅,西北方有敌情,敌军距此地不足二十里。”
“对方有多少人马?”颂涵问道。
“至少两千人。”
南宫明月知晓颂涵行事冲动,不宜单独出战。
颂涵正想请战,南宫明月便传令,“中校尉左德,前锋连晨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各带五百人,将敌军引到附近的山谷,宫木路子带领一千人埋伏在山上,本帅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坚守到天亮。”
“末将领命!”
南宫明月见宫木脸色有些不对,正想下令让南宫萱萱去替代她,不料她直接出了营帐。
出乎意料,敌方的速度太快,还不等左德和连晨的兵马出营,宫木的人便同顺天府守将派出的人厮杀在一起。
“天地军难道是没人了吗,连女人都来打仗了?”一个手持长枪的少年端坐在赤龙驹上讥笑道。
宫木不欲同小孩饶舌,直接放出身上所有的暗器,朝着周围这群人射去。
少年将军见那些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地,心中更加坚信韩洋的话。
“娘亲说的果然不错,就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才让天下黎明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今日我安平就替天行道,杀了你们,吃我一枪。”
安平自小便拜得明师,学了一身的好本领,只见他抖开长枪驰马奔向宫木,里挑外化,上蹦下压,指东扎西,扬南打北,将原本身体不适的宫木弄得更是疲惫。
尽管如此安平依旧没能伤到宫木丝毫,看着自己这方的人不断倒地,安平也有些心惊,此地距离天地营不远,想必很快大部队就要来支援,必须速战速决。
随着两匹马的不断交织,安平又同宫木大战了五、六十个回合,只见安平长枪一挑,宫木即刻拿出藏在靴中的短刃相挡。
狠辣的一脚踢在安平胸膛之上,安平直接被踹飞,身体最终撞到了不远处的树干上,宫木见安平一直都那样蜷曲着身体,强忍着腹中不适,又施展轻功来到安平面前用力的补了几脚,然后才将他扔到马上,“尔等小卒,你们的主子已经被擒,还不快束手就擒!”
听到宫木的话,一个络腮胡的大汉才注意到安平被打成了重伤,当即拿上手中的大刀,朝着宫木便劈头盖脑的砸下去,“敢伤俺恩人,去死吧!”
宫木用安平的枪挡着就要砍向自己的大刀,却被大汉强劲的力道震得两臂发麻,手一松,长枪飞出好远。
见对手太强,当即朝着林中深处跑去,那大汉背上安平,朝着宫木离去的方向追去,“前边那婆娘休走,再吃俺一刀。”
宫木见大汉追上来了,只得不顾一切的向前跑着,直到脚步越来越沉重,双眼越来越想要闭合,恰巧此处是个斜坡,宫木就那样从山坡下摔了下去。
这边的事早有人禀告给南宫明月,等到他们的援军来到时,除了乱七八糟的尸体和满地血迹,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宫木及她手下的人,有极大被俘的可能。
“传令下去,三军着实休整,明日午时,进攻顺天府,务必要生擒了韩洋。”
次日,南宫明月,聂尔旺,颂涵各率四万人分别围住顺天府的东门,西门和北门,余下的几千名士兵全部去马儿坡搜山。
天地军先锋颂涵率领小分队兵临城下,高喊道,“天地教无意伤害城中百姓,只要顺天府投降,容我天地军途径此地,本先锋保证,大军不伤害城中一草一木。”
顺天府守将韩洋冷笑道,“我们中州只有战死的将,没有投敌的兵。”
“皇帝淫欢作乐,残暴不仁,天怒人怨,中州气数已尽,你此时打压江湖人士不是在替天行道,而是助纣为虐!”
听了颂涵的话,韩洋沉默了片刻,如今的中州早已不似往昔,韩杰还是太子时便不是什么好东西,碌碌无为,心狠手辣,也不知圣明的先帝为何会将皇位传给这样一个人。
反观这些江湖人士,不断从四面八方起义,就连忠君爱国的向前进都另投他主,若是君王有道,天下太平,他们何至于在乱世中求存,在尸山血海中拼命。
想到此处,当即下令打开城门,迎接颂涵的天地军入城。
待到大部分天地军入城之后,韩洋当即下令关了城门,站在城墙上的士兵皆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弓箭,不断射杀着被关在城门外的士兵,一群莫名出现的黑衣人皆举着火把朝城中的一些角落扔去,颂涵见情况不妙,正打算施展轻功离开,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随即而来的是火药的爆炸声。
不同于北门,顺天府西门只有寥寥数人看守,甚至还有两个打瞌睡的哥们。
守卫越是松散,聂尔旺越是不敢贸然前进,单凭一个毛头小子就能让武艺高强的宫木路子成为手下败将,这个顺天府着实不可小觑。
思量片刻,聂尔旺直接下令攻城,顺天府虽强,天地军也不弱。
还未靠近城门,密密麻麻的箭矢就铺天盖地的席卷来,连晨即刻下令防御手准备,将投石器和战车推到阵前,不料那群人竟然弃械逃跑,不过眨眼时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晨见了这样的情况也是傻了眼,一脸无语的看向聂尔旺,“义父,我们还攻城吗?”
“你去看看什么情况。”聂尔旺吩咐道。
“是。”
连晨带着一个小分队驶入城中,搜寻了一段时间,才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被带到连晨面前时便直接跪地磕头,“将军饶命啊,我只是一个当铺的伙计,是郡主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带着她安排的几个人在这忽悠你们,是我鬼迷了心窍,将军饶命啊!”
“此话当真?”连晨揪着他的衣领质问道。
见这群人并不像郡主说得那般恶毒,那名伙计又接着说道,“这位将军,小的说得全是真的,最近城中都传你们手段恶毒,杀人不眨眼,听到你们要来攻城,这城中的老百姓都朝着东边跑了。”
“东边?”连晨思量了一番突然反应过来,“不好,中计了。”
面对着数以万计的百姓,南宫明月身陷两难,他们打天下就是靠的民心,若是对百姓出手,军心定然大乱,若是一直被这些个老百姓耽误着,他南宫明月还当什么天地军主帅。
“元帅,我们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百姓齐聚在东门,那北门和西门定然有重兵把守,我们要不要前去支援。”左端提议道。
“没想到这个韩洋竟然如此的狡猾,她早就料到我们会兵分三路,她的重兵定然汇聚在一路,你去北门支援涵将军,我去舅舅那边。”
“末将领命。”
韩洋计谋得逞后,才让人将安远山从地窖里放出来。
数月以前,皇帝刚即位不久,安远山在京城的人便传信告知他新帝的所作所为,正在他想要告知顺天府百姓时,却被一些想法阻隔。
多年乱世,好不容易有了十几年的安稳日子,若是因为他的一些话语便让整个顺天府百姓胆战心惊,那他安远山岂不是有负先帝的器重,有负于百姓的爱戴?思及此处,安远山便决定暂时先按捺不动,若是皇帝再如现在这般沉迷于酒色,就上京拜访源相爷和镇国将军。
不料,他在京都安插的眼线被韩洋知晓,在韩洋和韩杰的手段下,这群人背叛了安远山,将原本昏庸的皇帝,夸成了如元勋帝般的明君。
直到天地军攻破了南站,安远山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介于他和韩洋在顺天府城中大肆夸耀皇帝,百姓入戏太深,又听闻天地军屠杀俘虏一事,更是对天地军深恶痛绝。
故而天地军还未到达顺天府,一心为民的安远山便打算另投明君,却不知何时走漏了消息,韩洋先下手将安远山和他的手下囚禁在地牢之中,直到那天,安远山才明白为何他会被蒙在鼓里如此之久,也明白这天下的乱局,早就在注定之中。
看着一身夜行衣的南宫明月,聂尔旺手执凤翅镏金镗将他痛打了一顿,“明月,你可是三军主帅,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天地军该何去何从,格拉尔的将士又如何看待你?天地教教主将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你,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你便不惜以身犯险,你这样至三军于何地?”
南宫明月摇了摇头,“舅舅,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您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见聂尔旺还是没有放他离开的心思,南宫明月也有些恼火,烦躁不堪的他竟然冲着聂尔旺吼了起来,“舅舅,您也知道,她是天地教派来的人,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天地教那边我们也不好交代。”
聂尔旺看着和自己面对面的南宫明月,从小到大,南宫明月对他向来都只有崇拜和畏惧,但自从这个颂涵出现后,南宫明月竟然多次顶撞他。
再者,南宫明月所言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天地教主知晓他的身份,派
他做天地军主帅也是认定了自己会妥协,如此心机之人,若是想要收拾南宫明月,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个颂涵即是派来做监工,定然不是一人。
思及此处,聂尔旺开口道,“你今夜同舅舅一同就寝,至于涵将军,连晨去救,他心思缜密,忍耐力也强,这件事交给他,最好不过。”
将计划告知了连晨,聂尔旺才行至军营门口目送着他离开,“连晨,你们要小心,如果救不出来就杀了。”
“义父放心,孩儿自有计划。”连晨朝聂尔旺做了一辑后便跨马而去。
送别了连晨,聂尔旺才回到帐中,南宫明月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床头发着呆。
“睡吧,舅舅守着你。”
昏暗的刑室内,颂涵被绑在刑架上,鲜血淋漓,那鞭子还如火舌般缠着她不放。
在天地教暗阁残酷的训练下,她的忍耐能力早已非同凡响,但是痛是真的,她不能去咬牙齿里的剧毒,她还不想死,只能靠毅力忍着,分外煎熬。
韩洋看着被酷刑折磨的颂涵,开口道,“你说得确实不错,韩杰是什么东西我比你清楚,不过,中州的皇亲贵族不在少数,宁王殿下若是即位,定然也是当道明君,本郡主作为中州皇族,自然要为中州清除叛贼,以正朝纲。何况,你们的人打伤我儿子,还指望着我会向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投降?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番又一番的刑讯,颂涵在疼痛中途昏过去无数次,又在疼痛中清醒。
韩洋见在颂涵口中也问不出什么,直接下令将她的武功废了,烙上印记卖到当地最有名的青楼去当头牌。
故而安平闯进来时就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安平大声嚷道,“住手!”
拿着烙铁的手停滞在空中,所有人都朝着他看去。
“你们这些坏人,都离她远点。”气红了眼的安平直接提刀砍向那群人,愤愤道,“娘,你骗我,你和舅舅才是造成民不聊生的罪魁祸首,你还将这个罪名栽给天地军,这一切全都是你的阴谋诡计。”
“乖儿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娘亲带你去吃你最爱的玫瑰酥。” 韩洋说着便去拉安平的手。
“你别碰我!”安平躲开韩洋,朝着地牢门口跑去。
安平坐在凉亭中,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那个伙计的话和韩洋的遮遮掩掩,也许,是他错了。
连晨伪装后便从后门悄悄进入了安府,许是韩洋太过于自信,竟然没有在安府安插暗卫,很快,韩然便发现了坐在凉亭里的安平,打量着他的衣着,猜想着他应该是韩洋的儿子,便趁其不意蒙住了安平的嘴,将他拖到了一处装饰较为简陋的房间里。
“小公子,对不住了。”连晨给安平行了一礼。
“你是天地军的人。”安平淡定的看着眼前这人,都是明白人,也就懒得客套,“我可以帮你们顺利通过顺天府,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两个要求。”
“什么条件?”
“第一,你们放我爹娘一条生路,第二,我要你做我的师父,教我功夫,我想和你们一同对抗无道昏君。”
“天地军之所以强大,就是将帅一心,以民为本,倘若令堂愿意献城,天地军保证,不伤城中一草一木。至于拜师这一块,我看你挺有天赋,不如拜我义父为师,他的功夫在格拉尔稳居第一。”
“那就这样定了,我娘亲这边我来说,你先在城中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你敢骗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们。”安平言罢便伸出手,要与连晨击掌合盟。
连晨笑着同安平击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安平之前还一直为韩洋和皇帝所作之事感到羞愧,天地军的人随后便找上门来,也许,这就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