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誉王,辰王道:“既然陛下有请,战儿你快些去,我们替你为薛小侯爷上炷香。”
符允道:“正好我有事觐见陛下,与你一道。”
我两人随着小福子到养心殿,
殿门开着,
还未进入,
九霄从里面出来,
眉眼带笑,
脚步轻盈,
迎上来,道:“叔……”
待看到符允,脸色微变,语气稍冷,道:“五皇叔也来了。”
入殿内后,
九霄坐在龙椅上,
两个宫女在后面打着孔雀罗扇,
我两人立于殿下,
符允腰微弯,道:“参见陛下。”
我单膝点地,躬身,拱手道:“微臣参见陛下。”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道:“叔不必多礼。”
言罢,
抬手示意,
几个太监从侧边厢房内搬出两张玫瑰雕花独凳。
九霄对符允,道:“五皇叔入宫觐见,为了什么事?”
符允,道:“启奏陛下,臣近日想打造一把金剑,在京城中找了两条街,都未曾遇到一个好铁匠,所以入宫觐见,求陛下恩准,允臣到军器所铸造。”
九霄道:“这有什么难事,五皇叔带朕口谕去便是。”
符允谢恩。
一会儿,太监奉茶,叔侄三人叙了一会儿家常,我和符允请安退下,
同出门时,
背后的人道:“叔留步。”
符允走后,坐在龙椅上的人又示意廊下太监,院中宫女,近边侍卫都退下。
整个养心殿,只剩下我和他。
我心底叹了一口气,刚想说话,被人从后面抱住,一丝娇惜,满怀欣喜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唤道:“叔。”
我心中又悲痛又难过又无可奈何,
打也打了,
骂了骂了,
要死要活,
他都不惧,
只是一味痴缠,
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搅得人不得安生,
我转过身,
他又来寻我的唇,
任我冰冷不动,
只是耳鬓厮磨,
纠缠不清,
我抬起手,
他也不躲,痴痴地笑道:“何须叔动手?叔打了,手心疼,叔只管开口,朕自己来。”
说着自己动手,
扇起了耳光,
我听他言辞,
观他神情,心痛道:“你莫不是疯了吗?”
他目光悲凉,
泪从中来,
悲咽道:“是,叔,我早疯了。”
手抚摸在我脸上,
眼中尽是疯狂,
内中没有半丝清明,
琉璃色的眸子像烈火燃烧一样,
极癫极疯,
我攥着他的不老实的手腕,冷声道:“你不怕别人议论?”
他像一个孩子,
饿极了,
贪恋一块糖,
痴痴傻傻地笑,道:“议论什么?叔怕人议论吗?”
我长叹一口气,
语重心长,道:“你不要这样,
如若如此纠缠,
早晚被人窥破,
皆是人尽皆知,
你我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太宗太祖?
三公大臣亦可借此废黜你,
我亦沦为天下笑柄,
你如此聪慧,怎么不知道其中利害?”
他呆呆地望着我,
只是落泪,
我试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乖巧地往我怀里蹭了蹭,道:“叔,朕要的不多,你不要远着朕,不要推开朕,朕什么都听叔的。”
我心中悲痛,面上却一派温和,哄着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之心,叔也能体察一二,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你等叔想想,找一个万全之策,再做商议。”
他听我这样说,
眼中顿时起了色彩,
神情也变得渐渐清明,
握着我的手道:“叔,你不要骗我。”
我探着摸了摸他的头,
他目光更温润,
十分乖巧地点点头,道:“好,朕听叔的。”
临别时,
又抱着我厮磨一阵,
我一边迁就,
一边哄着,
渐渐让他安了心,
陪着他饮了几杯酒,
下了几盘棋,
他终于累了困了,
躺在床上,
慢慢睡去,
梦中之时,
呢喃不停,
一直唤叔。
我叹了一口气,
将被子盖好,
出了宫门,
已是月入中空,
星辰稀少,
银辉散落一地。
踏着阶门,
穿过回廊,
沿着鹅卵石小径而走,
行过御花园荷花池时,
见月下一人清影直立,
目光静静地望着池面,
听到我地脚步声,
他转过身,
我借着月光看,
清冷银辉笼罩着一位贵公子,
丰神华贵,
矜持雍容,
自是皇家凤仪,
王者之范,
我笑道:“你还没有走?”
符允道:“正回去时,巧遇皇嫂,让写几个手贴,出来时,看见池子里荷花盛开,驻足看了一会儿,不沉夜深。”
裴然喜欢白海棠,
符允喜欢荷花。
我对花草风雅之情缺一根筋,
诗词歌赋也不如他两个,
所以站在荷花边看,
看了半天,
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又记得去年他站在池边摘着一枝残荷,
说什么枯萎之类的,
便探身向下,
踩着池边岩石,
采了一支芙蓉,
放他手里,道:“不过一枝花,喜欢了,摘回家看,何必露重夜深,在这里驻足?”
他眼神微愣,
过了一会儿,
莞尔一笑,
拿着花枝,目色清明,道:“墨战你倒是个通透的人,一下了拨了我心中乌云,”
他细长白玉一般的手指,
拂过层层花面,
嘴角含笑,道:“好花带回家,藏在家里,谁也不让见。”
我笑着直摇头。
次日,九霄命人送来一方锦盒,
我打开看了看,
是一副金丝软甲,
细金丝密密地编织,
金光灿灿,
绚丽多彩,
不知多少能工巧匠旷日时久地精工细作。
管家道:“此甲刀枪不入,穿上防身护体,王爷若出远门,多有凶险,正可以用上。”
几个丫鬟端着龙洗盆,
我随手洗了把脸,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软帕,擦了擦手,笑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刀枪不入的甲胄?不过坊间传谣罢了。”
管家也跟着笑了,
端着又仔细地看了又看,赞叹道:“不怕王爷笑话,小的在王爷身边也见过不少好东西,却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彩甲。”
我看着甲衣,
口中发苦,
心底酸涩,
心道:他若能体谅我的一片苦心,我纵然是死,也没有遗憾。
却不想,
他如此偏执乖张,
一心沉迷于情爱,
令我无所适从,也无可奈何。
而在朝堂之上,
行为举止也越来越胆大放肆荒诞,
有时,
大臣上前奏本,他也不回话,只是痴痴地看着我。
夜间宣我入宫,
我不去,
他又摆仪仗銮驾到王府。
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众臣皆敢怒而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