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凌云殿迎接了它的主人,宁治和楚不闻两人是该干嘛干嘛就是不往书房去,因为,有杀气。
楚不闻一手拿着还没送进去的奏报环臂倚在院中的树干上,愁眉苦脸又有些激动地用手肘戳了戳一旁同样环臂而站的宁治,“你说,这奏报是你送还是我送?”
下一瞬,某人就感知到来自一旁的死亡凝视,宁治肃冷地盯着脸上写满了心中所想的楚不闻,“本就是你送,问个什么?还有,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若是被殿下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楚不闻非但没感受到威胁,还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分析:“不提姜姑娘就气氛正常,一提就冒寒气,真真是未冷脸却胜似冷脸,此时无声胜有声啊,诶,宁治,难道你就不好奇殿下是不是真的被姜姑娘给拒绝了?这不前阵子才开始展开攻势吗?”
对于宁治来说,自家殿下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崇拜与佩服早就在多年的跟随见证中坚不可摧,此时说不好奇也是假的,但还是瞪了眼又怂又勇的楚不闻危险说道:“主子的事容不得咱们在这议论,更何况,我相信殿下和姜姑娘。”
话落,楚不闻抖擞肩膀朝宁治好哥俩地捶了一拳,爽快道:“得,冲兄弟这句话,这奏报我去送也行。”
宁治真的要被楚不闻这无赖给整无语了,默默翻个白眼,有些咬牙切齿:“懒得跟你争论,幼稚。”今日的奏报本就是这小子该送的。
没曾想,楚不闻大摇大摆地进去,却灰头土脸地出来,宁治似是早已预料到一般,勾着唇角嘲笑:“你这是又多话了吧?哪次不是,你倒好,偏是不改,长长记性吧,兄弟。”
憋了一脸郁气的楚不闻跳脚又不敢声张,被宁治这么一嘲笑也顾不得什么郁闷不郁闷的了,“哼,我懒得跟你计较,但是吧......我问起姜姑娘时殿下虽与平常无异,却说让我以后莫要再提。”
任谁都感知出已经变了的气氛,凝滞许久,宁治沉稳出声:“一切听殿下安排即可。”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开。
楚不闻哪会轻易放弃?自觉见到两人的相处更多,感悟也更多,追上宁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不是,诶,这也太突然了,我自是不会多言,但殿下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姜姑娘又那么好。”
宁治实在受不了楚不闻婆婆妈妈的满肚子话,直接伸手推开了,脸都懒得朝向楚不闻那边,“聒噪,殿下可比你聪明多了。”
然后直接使用轻功利落地翻墙跑了。
这态度直接气的楚不闻拔剑对着那堵墙比划,“好你个宁治,总会有我揍你的那天,你给我等着!”
......
宫墙蜿蜒多道,姜怀柔生无可恋地看了眼宏伟的城门,内心舒适地轻叹一声,可算是让她给找到了,好在没有走错路走到不该走的地方。
看守城门的侍卫出奇地并未阻拦,姜怀柔最后一点纠结也打消了,按理说世家出宫除了与侍卫通报一声即可的官员,像她这样形单影只的是需要令牌的。
应该是侍卫记忆能力强吧。
刚走出城门就看见四名熟悉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可等候的廊桥处,姜怀柔快步穿过偌大的广场走去,知书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撑开伞跑去给满身是雪的姜怀柔打着。
神色焦灼地拉过姜怀柔的手,果不其然尽是寒凉,惊声说道:“小姐,快,先去廊桥那边避避寒。”
还不待姜怀柔走过去,其余三人也都跑下来了,身后的丫鬟都连忙撑着伞追上去。
李秀雯默了半瞬,二话不说直接拉过姜怀柔的手暖着,脸色有些难看,“走吧,先过去。”
冷傅默不作声地移到了风口处,尽量给姜怀柔挡些风,不是她们大惊小怪,没有斗篷和伞的遮盖,小师妹整个人都像浸在雪中一样,近看还能发现脸上的细小绒毛都挂上了些许冰寒。
拾级而上,知书收伞,季思萌上前快速又轻缓地把姜怀柔身上的落雪拍下,姜怀柔也拍着,“怎么也不借把伞?瞧瞧都淋成什么样了。”
知书见雪落得差不多了就把手中的斗篷给姜怀柔披上,“这天说变就变,上午还晴空万里,现下就是飞雪重重,小姐以后还是把斗篷常带着吧。”
她离开前托秀雯师姐帮忙顾着知书,还以为都已经走了,姜怀柔浅笑道:“宫中廊道多,也没淋多久,不必担忧。”
此时一直不吭声只凝视着眼前的冷傅冷不丁开口道:“受委屈了?”
说实话,冷傅此刻心中是有些窝火的,虽然她平日里都冷着脸不问其它,但心思细腻,人是二皇子喊出去的,不管怎么回事,她现如今看到的就是小师妹既没有斗篷也没有伞一个人孤零零在雪中的场景。
她这人,比谁都护短。
还不待姜怀柔回答,李秀雯便义愤填膺地接着一顿输出:“可是你冷师姐所说的那样?”
不是她小题大做,实在是小师妹方才那模样太过惹人心疼,都快跟冰雕似的了,比之雪人也差不到哪去。
姜怀柔既感动又自责,“师姐想多了,我坦白,是我没照顾好自己,觉得下雪奇特一时贪玩罢了。”说罢又古灵精怪地做了个鬼脸。
逗得几人是有话说不出,还是季思萌拐着弯地提醒,“这多冷啊,小师妹以后若是想玩我们陪你堆雪人就是,可别再淋雪了,知道了吗?”
谁也没想到一直那么乖巧的小师妹还有这般不顾自己的忘我玩性,也不舍得多说她什么。
姜怀柔笑着应道:“师姐放心,以后不会了,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李秀雯和冷傅对视一眼,看破不说破,和往常一样欢笑着各乘马车回府了。
一上马车知书就忍不住问道:“小姐,雪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撑伞呢,待回府后奴婢让人多加些炭火,着凉可就不好了。”
姜怀柔把手放在绒软的毯子里,没回答,只是发冷地颤声问道:“你们是怎么出城门的?我记得是不是还得有令牌什么的?”
她也没想着这雪竟然越下越大,等走完廊道已经没有宫女太监路过了。
其实途中有个太监跑过来给她送伞,只不过被人拦住了,她也没看清是谁,不一会儿人就没影了。
知书一惊,讶异地看向姜怀柔说道:“对啊,我们是皇后那边通报过了所以不用令牌,方才李小姐几个以为二皇子会将您带出来也就没有过多担忧,可小姐是一个人出来的啊。”
而且看样子就连小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能出城门还没有被侍卫拦下了。
姜怀柔握了握手中的绒白狐毯,如蝶翼般扑闪的长睫垂下,“嗯,没事,应该是陛下的意思。”
可心下却一清二楚,陛下哪会多管这些闲事?还有之前送伞的那名太监,联系来看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除了御景煊,还有谁呢?
知书不由赞叹:“圣上日理万机竟然还如此有心,当真是处处周到,不过还好是陛下的意思,不然城门哪是能说开就开的?”吓她一跳。
“此事莫要再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温婉大气的语气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听入心间。
知书点头,“嗯。”
......
回到惜庭居时已是日落黄昏,姜怀柔一页又一页地认真翻看着医书,知书早就见怪不怪了,默默退了出去。
知书刚出去就有一只白鸽脚抓信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桌面上,姜怀柔一滞,随即放下书用手指拨开白色羽毛一侧确认图案后才拿起信件。
“计划有变,三日后启程。”
姜怀柔放飞鸽子,把纸卷扔进了炭火,三日后便三日后,日程提快,正好顺了她意。
还有收息丹也得加快速度炼制了,去深海岛屿若能有收息丹就相当于在水下畅游三个时辰绝对没问题,如此神物,古往今来也只有一人能研制出来,她也只不过能研制出一个半时辰的。
起身去放满药材的木架上拿取几种便去了她前段时间让小厮收拾出来的药房,她才研制出一颗,还是之前无聊时学着的,也不知道三天内能不能再尽力研制出一颗。
一旦遇到需要打破极限的挑战,姜怀柔更是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投入在制药上,郑锦乔想去看望却被姜贺给拦下了,“夫人啊,柔儿那边有知书给你报信,你倒是先想想为夫跟你说的啊。”
只顾得担心的郑锦乔哪听进去姜贺说了什么,有些茫然地回头问道:“说什么了?”
姜贺抚额无奈又复述了一遍,“最近京城传言甚广,说是二殿下在护着柔儿,宛若平地惊雷一下子在京城炸开了锅,今日下朝时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韩丞相都来问了一句。”
郑锦乔愣是感觉当头一棒,随即惊讶道:“夫君,你没在说笑吧?”
同样不可置信的姜贺坦然接受了这个惊天消息:“说笑?夫人是不知道今日为夫下朝后被簇拥搭话的尴尬,虽说没提这一茬,但个个都跟人精似的。”
郑锦乔沉下心来,凝声说道:“这要是二殿下也就罢了,可二殿下最为显赫的名声,是煊殿。”地位越高,树敌越多。
姜贺安慰似的拍了拍郑锦乔的手,“既来之则安之,待会儿柔儿出来了也别多说什么,免得给她徒增压力,更何况孰是孰非只有当事人清楚。”
只是还不待多想这个传言就像从未发生过似的被压了下去,知道的人也只敢憋在肚子里。
姜怀柔欣慰地看着躺在手心里的收息丹,就差大笑出声了,她也没想到竟然潜力迸发,超常发挥地在两天之内研制出了一颗有一个时辰功效的丹药。
喜悦之际又匆匆给姜贺和郑锦乔打声招呼,磨了半天爹娘才同意她外出一个月,要她保证照顾好自己。
然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无音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