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罪?”
“还请长老明示。”他抬眸望去。
三长老目光如炬,似要将他洞穿,不过话未多说,右手便托起一枚红色晶石。
随着晶石被催动,在半空投射出一幕影像,正是他先前揍容夜的画面。
容夜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对他挑眉寻衅。
赤火睛,一枚三十万极品灵石,属一次性消耗品,用于监视渡劫期修士也无法觉察。
苏子沐暗笑,为扳回一局,花三十万极品灵石和挨一顿毒打,还真是煞费苦心。
但……
他拧着眉头,对这等“污蔑”表示深恶痛绝,“长老明察,卑下对二公子从未有过不敬之举。”
容夜望了眼三长老,眼神忽地杀来,“人证物证具在,你还能狡辩?”
“二公子为何定要诬告卑下?”苏子沐朝三长老行了一礼,点出其中“破绽”:
“制造假影像并不难,可假影像造不好却有端倪可察,此影像中四周草木房屋等都隐约有晃动不稳的迹象,想必制造之人技艺不精所致。”
“你…放屁!”容夜气急,“那分明是你布置的结界所致!”
“长老若不信,探一探二公子的记忆便知。”他至始至终都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
“凭什么探本公子的记忆?!”容夜气势瞬间消了一半,“要探也探你的才对。”
没人愿意给别人看自己的记忆,何况容夜背地里做的勾当本就上不了台面,更不可能给人看。
“二公子定要如此,卑下认罚便是。”苏子沐不卑不亢,有种愿以死自证清白的凛然。
三长老向来铁面无私,戒律堂内不管是谁皆一视同仁,自然不会妄断。
只见三长老拍桌站起,祭出令牌,隔了会儿容诺声音从令牌中传出,“长老所为何事?”
苏子沐心下当即咯噔一声。
三长老跟令牌那头的人说明缘由,便让那人带上奴契前来明心殿。
当三长老收起令牌,再次睨来。
苏子沐已然石化。
他和容夜不止一次在明心殿对峙,此前一直都是容夜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
且这人胡搅蛮缠惯了,不得人心,因此明心殿从未惊动过容诺。
此次却不一样,三十万极品灵石的赤火睛就足够让明心殿弄清真相。
让容诺来问话,通过奴契反应便能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隔了会儿,奴仆领着容诺到了殿中,苏子沐瞟去一眼,心中虽然期望那人能够为他做出包庇这种事情。
但那绝无可能。
容诺对长老行了个晚辈礼,然后瞥向他,驱动奴契。
“可曾动手打人?”
奴契浮在这人身侧,此时闪着白光,倘若他说谎,白光便会变成红光。
他答:“打了。”
奴契上的白光未变,证明他所说属实。
三长老怒极,合体期威压径直袭来,压得他透不过气。
“你好大的胆子!奴侍噬主以下犯上,竟还敢编谎戏弄本尊!”
苏子沐朝其嘻嘻一笑,“我领罚就是。”
纵使他死了也会原地复生,可不怕戒律堂里的什么鞭什么钉什么棍。
三长老怒不可遏,“奴侍噬主四十鞭!说谎拒不认罪三十鞭,共七十戒鞭,即刻执行。”
“七十?”容夜惊掉了下巴,“戒律堂最高纪录为六十六鞭,没记错的话是个出窍中期修士,死了。他这个金丹,七十是要鞭尸么?”
被当众质疑,三长老目光倏地杀过去,吓得容夜立马闭了嘴。
容家二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容家三长老,因为戒律堂的三长老说一不二,就连容家主犯错也照罚不误。
“来人!”三长老喊话。
身旁的容诺忽然跪下,“奴侍噬主是容诺失察,说谎乃容诺管教之过,容诺当受主责。”
苏子沐有些猜不透这人。
他扭头,悻悻道:“什么管教失察?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而旁边的容夜眼睛都亮了,“为奴的如何做,必然与主子脱不开干系,自是得一并罚。”
这货平日就想方设法找容诺麻烦,有让容诺受罚的机会,铁定不会放过。
七十鞭打不死他,但三十鞭就能令容诺半身不遂。
苏子沐瞥过去,“改明儿我还能揍的你躺尸半月,信么?”
“放肆!”三长老怒了,“时至今日还敢口出狂言,不知悔改。拖下去!”
“等等。”
来拉人的两个戒律堂弟子停下动作,容诺还想说些什么,被三长老打断。
“大公子。戒律堂自有决断,无人能够例外。”
苏子沐也没话可说,自个儿大摇大摆地朝戒律堂去了。
他来时毅然决然,可当看见戒律堂五花八门的刑具,不免有些发怵。
一名弟子已经候在一旁,手中端着木盘,上头铺了层银布置放着一条幽黑软鞭,名七戒鞭,乃仙器。
还没打上身,苏子沐就感觉到一股寒意直达心底。
七十鞭可不少,也不知道得痛成什么样,容夜,等他出去,看他怎么收拾容夜那家伙。
戒律堂弟子示意他上刑台,“阁下,请。”
苏子沐站上圆台,手腕被玄铁锁扣上,双手被吊过头顶。
执刑的弟子迈步走到他身后,“唰”地一声鞭风划破长空,直击后背。
血肉撕裂的疼痛传来,他闷哼出声,肉身连带着神魂都跟着震颤。
一鞭又一鞭破空挥下,苏子沐数着数,八、九……十六。
七戒鞭自带醒神效果,让他的意识至始至终都无比清醒,清醒地感受着每一鞭的痛。
七十鞭抽完,干净的刑台被血液溅满,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细碎的肉渣。
而苏子沐整个背部的血肉模糊,白骨尽露。
被送回沁园阁,他咬牙趴在床上。
初雪坐在床沿,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阁下真是好本事,卑下甚是佩服。”
药粉洒下,疼得苏子沐差点儿喊出声,硬咬着牙给咽了回去。
类似于争宠,他与初雪因为容诺的缘故一直不太对付。
如今已经让初雪看了笑话,要是再喊出来,脸就算丢尽了。
他暗中给容夜那厮又记上一笔,等他伤好了,看他怎么收拾那玩意儿。
“真是祸害遗千年,七十戒鞭都没能打死你,命可真硬。”
容夜的声音传来,他扭头望去,那货手中托着一只大鹰,缓步走进。
屋内血腥味浓郁,大鹰的野性大抵被激发,抖着翅膀,晃着脑袋烦躁地盯着他。
倏地那只鹰化作一道残影袭来,苏子沐只觉后背一股钻心剧痛。
眨眼间那只鹰重新站回容夜的胳膊,嘴里叼着拳头大块肉,仰头咽下。
“二公子!”
事出不意,一旁的初雪这才反应过来。
容夜并不理会他,摸着鹰头得意道:“新得的宠物,五阶疾速鹰,还不太听话多多担待。”
“没事儿,不听话再训训就好。”苏子沐后背阵阵抽痛,他咬紧牙关,努力扯出个笑。
他表现地若无其事,容夜心里便不好过。
只见容夜眸底尽现狠辣,瞟向旁边初雪,命令道:“下去。”
“二公子……”
初雪略显迟疑,容夜眼神危险起来,再次道:“下去,不要让本公子说第二遍。”
迫于身份,初雪只能退出房间。
等门闭上,容夜搬来一张椅子,悠闲地歪坐在床前,一副胜利者姿态。
苏子沐冷眼瞧去,尽是轻蔑。
这人若敢再惹他,他不建议再动手弄死个人。
虽说他现在揍人不方便,但到了以命相搏时,拉个垫背的还是不难。
同归于尽,他能复生,容夜可不行。
他们目光碰到一处,溅起激烈的火花。
无言半晌。
容夜问:“容诺给了你什么好处?他能给的我也能给,只多不少。”
苏子沐:“???”
这算什么?撬墙角?
他笑了声,只可惜找错了人。
如果不是因为容诺,他早就离开了容家,何须忍气吞声到现在?
只听容夜又道:“作为奴侍,还是聪明些,你只是他手里的一条狗罢了,真遇到事你觉得他能护你?还是趁早择良木而栖。”
他再次笑了,“谁是良木?你吗?”
“自然,与那个背后使绊子的比,本公子做事至少光明磊落。”
苏子沐觉得又气又好笑,“‘光明磊落’地诋毁旁人抬高自己?”
“诋毁?”容夜冷哼,“对,他人前倒是清高,人后,哼不知做了多少腌臜事。”
苏子沐听得眉心忍不住直抽,语气骤然森冷:“譬如?”
“呵!譬如诱使你来折辱本公子。”
“去找医修看过脑子么?”
听到这话,容夜脸唰地黑了。
苏子沐继续道:“揍你,需要理由?”
对方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你每次来找麻烦,都是在我找他不快后,哪有那么巧的事?”
他面色阴沉,揍得算轻的。
他顿了顿,“需用你管?”
容夜身体往前倾斜靠近,笑得不怀好意,“你不会,真对他生出那般心思了吧?
苏子沐不耐道:“你觉得呢?”
床边的人发出连串欠揍的低笑,“本公子,支持你。”
容夜慢悠悠地起身。
只见其取出个白色瓷瓶,就要往他背上浇。
苏子沐脑子里立马浮现出“化骨水”的字样,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