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出了宋府后,在街上乱晃了两圈,许是睡了太久,肚子是饿得“咕咕”只叫。
她拿一只银坠子换了一桌相当丰盛的饭菜,那客栈也是十分风雅,吃饭时还有姑娘唱曲。总之,她是十分安逸的,可用完了饭菜,她就不知要去什么地方了。
她在宋府时她也看了些古书,但从那些晦涩难懂,令人昏昏欲睡的古书中找到有关时空扭曲的言论,并在其中找到回去办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想穿回去是不大可能了,除非佛祖开恩。想到这,宋染默默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或许是上巳节的缘故,洛阳城中是人满为患,她就随着人流这么走啊走啊,从城南走到城北,从正午走到了暮色。
最后,她在一处小潭前驻足,缘由是她听见有女子在叫她。宋染扭头一看,小溪中是一群正在沐浴的姑娘。各个都生得媚态十足,其中一个还抬起胳膊朝她招了招手:
“小公子,走进些给姐姐瞧瞧。”
宋染正纳闷,她本能的往前头走,走到离女子很近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她挂在发丝上的水珠。
女子媚眼如丝的打量宋染,忽然,她掩面笑了,转身对其他姑娘说到:
“我说什么来着,是女子吧。”
后头的姑娘也笑了,宋染也跟着笑,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笑的,可每当见到漂亮姐姐,她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就连自己何去何从这事儿也抛在了脑后,这个习惯怕是以后也改不掉了。
后头一个姑娘拨了拨水,走到了小潭边上,笑到:
“姑娘何故失魂落魄至此啊?”
“我……”
宋染失语,她半天也就憋出了一个字。
姑娘又道:
“今儿上巳节,姑娘要不要同我们姐妹一道沐浴?”
宋染环顾四周,小潭四周空荡荡的毫无遮挡,虽然她很想和漂亮姐姐一起沐浴,但她没有在露天下洗澡的习惯,于是她摆了摆手:
“不了,不了,我就在边上坐坐,歇歇脚。”
她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咧着嘴静静的看着她们。一头如瀑布般的头发落在肩头,恰到好处的锁骨,还有后背若隐若现的蝴蝶骨,以及某处不便言说的弧度,看得宋染忍不住攥紧了衣摆。
直到她们喊宋染帮忙拿衣裳,她才一脸傻笑的从石头上起身,替她们拿好了衣裳,又赶忙问到:
“各位姐姐是哪里人?”
“巫玉坊的。”
宋染双眸放光,道:
“好……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不过就是挂个琴坊的牌坊来勾搭狗男人罢了。”
姑娘们一面系着衣带,一面同宋染搭话。
“姑娘要要是有兴趣,一道同我们姐妹去玩玩?”
“好啊。”
宋染跟着那群姑娘到了巫玉坊,这坊算不上大,但其摆件都是上乘货色,尤其是摆在一处隔间的玉璧,谁人看了不感叹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连这满堂的美人也被它比了下去。
除了这玉璧,宋染还见到了巫玉坊中堪称一绝美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位善楚声,能奏广陵散的奇女子。
一双宛若秋水在眶的眼眸勾得人心神荡漾,就连宋染这样见过无数美人的好色之徒也忍不住感叹:
“凭姐姐这样的样貌,何必屈身在这样的琴坊里啊?”
小玉儿只是笑了笑,但也足以让人为之倾倒:
“这名声坏了,哪里还敢要我?我这一辈子是登不上大雅之堂了。”
“我们姐妹也想去寻别的地方啊,可是除了巫玉坊这样的地方哪能要我们呢?”
在姑娘们的一声声哀叹中,宋染作别了她们,她出巫玉坊时怀揣了一点别的想法:开间小馆,然后把那几位姐姐接进去。
只是自己无权无势,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一介弱女子,想在这偌大的洛阳城中开间小馆,兴许还得靠宋习墨。
抬头已是月色当空,于是她又回到了宋府。
当然她也不是空手回来的,为了讨好宋习墨,她拿另一只银坠子换了一瓶上好的桃花酿和一只烧鸡,还有一些小菜,这些可都是名动洛阳城的方厨子的手艺,她打听了好久才找到那间酒楼。
她到宋习墨院中时,宋习墨正好在亭中吃饭,身上恰好披上了一层月影般的薄衫。宋染隔着回廊十分讨好的叫了她一声:
“宋习墨……”
宋习墨闻声抬起了头,眼中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再说:三日还未到,看来是高估你了。
宋染却早已将买来的东西放在了石桌上:
“我回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怎么,回来讨通关文书?”
宋染将手中的酒递放在了她跟前,笑着道:
“我刚才在看到了有卖这个东西的,就想着要和你分享分享。”
“桃花酿?”
宋习墨看清上面的字后,将酒推了回去。
“我不喝酒。”
“不喝酒?呃……那老板说了,这酒又香又甜而且不醉人,要不,试下?”
“不试。”
“凡事都要试试才知道好不好,我还特地买了一只烧鸡和几个小菜。”
宋染为她斟满了就,又摆好了小菜。
“今天不是过节吗?怎么一个人吃饭?”
“母亲睡下了。”
宋染愣了一小会,她想宋习墨也挺可怜的,这样的年纪不仅身边的人都走了,今天过节还要被她骗去钱财。
不过她也就有了一会会良心,她回过神后给送习墨夹了个鸡腿,笑着道:
“没事,有我,我陪你吃。来,吃个鸡腿。”
宋染默默的看着她,上次坐在这亭子里时还让她吃鱼头鱼尾巴啃鱼骨头,怎么到了今日就给她夹鸡腿,很难让人不怀疑她居心叵测。
宋染见她不吃,又将鸡腿夹了出来,又道:
“知道你斯文,我给你把骨头剔了。”
宋习墨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人,只见她用筷子熟练的剔着骨头,还将肉拆成了一块一块的。
“我今天早上说的话有点重了,我真是混蛋,竟然对我的恩人那样说话,该死该死!”
宋染甚至提手打了自己两巴掌,只不过下手很轻罢了。
“什么恩人?”
“我在这地方无亲无故,突然就掉在了那口水缸里,你让我白吃白喝的住了三个月,还给我什么镯子,坠子,不就是我天大的恩人吗?”
宋染将拆好的鸡腿摆在了她的碗中,又将酒杯递在了她唇边:
“来,喝一口。”
宋习墨皱着眉将送到唇边的酒轻轻呷了一口,却发现这东西竟意外的甘甜,她接过宋染手中的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喝不?”
宋染也跟着饮了一杯,她又道:
“昨天我说的那些话也有些无理取闹,今天我在城中乱晃,恰巧晃到了那块地里,今天仔细一看,连野草都长得那么好,是块好地。对了,你想拿那块地做什么来着?”
“种些粮食。”
“粮食?”
宋染略为忧愁的饮了一整杯桃花酿,摆手道:
“粮食,粮食可能种不好。”
“为何?”
“来,喝杯。”
她斟满了酒,和宋习墨碰了碰杯后,将杯中一饮而尽,待宋习墨也喝下后,她才继续道:
“这种粮食呢,也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不说这时间晚了点,府中的人也走了一半,就算你找佃户,这地也不适合种粮食。”
宋习墨脸微微泛红,她问到:
“为何?”
“你想啊,那地都凹进去了,一下雨不就会被淹?离小溪又远,没雨的时候又容易旱,而且那地的PH值也不适合。”
“什么是……PH?”
“这PH就是……就是……就是……”
宋染捏着酒杯在亭中转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三杯酒下肚,她已有了些醉色,走路也有些不稳当了。转了三圈后,她忽然一拍脑袋,灵光乍现。
“哦,我想起来了。”
她重新坐回了石凳上,接着说到:
“PH与粮食种不种得好关系重大,这PH值一大,地就变成了碱地,知道碱地是什么吗?”
“那是何物?”
“就是种什么都不长的地,而且那块地的泥巴是咸的!就算那块地长出了粮食,那粮食上全都顶着一坨盐巴,洗也洗不干净,吃在嘴里也咸的发齁!”
宋习墨脑子已有些晕了,可她还是清楚宋染在胡说八道。可宋染认为自己说得比真金还真,绝不是信口开河。
借着那道朦朦胧胧的月色,她继续幽幽开口道:
“而且人吃了之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半夜还会在肚子上列开一道口子,长出一束粮食来!那粮食吸干了人体内的精气,等顶着的那坨盐巴变红后,人就死翘翘了。”
不知为何,宋习墨心中猛的一跳,小心的问了一句:
“真的?”
“比真金还真。”
“那,依你之见,那块地应该做什么?”
宋染顿时笑得明朗起来,接连喝了两三杯酒。酒完完全全下肚后,她才说到:
“开间小馆。”
“小馆?”
“吃喝玩乐包全,正好最东边那里有竹林,咱们在取个高雅一点的名字,盖个两层的小楼房,打造一个人间天堂。”
她站起了身,提着酒壶为宋习墨斟了满杯的酒后,就掰着手指头说到:
“吹小曲的,手艺好的,咱们都给他整上,还怕没人来?到时候你就等赚得盆满钵满,成为名动洛阳的宋首富吧!”
看着宋习墨一小口一小口喝酒的模样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连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不过,咱们事先说好,这钱四六分,你四我六。”
宋习墨知道她不安好心,可这酒劲上来了,她也只能晕晕乎乎的答一句:
“不成。”
宋染又拍了拍她的后背,背上的伤口还为好全,被她拍得又痒又疼。
“这你还不满意?你都成宋首富了,到时候有花不完的钱,还用在乎是四六还是□□吗?”
宋习墨只觉听得头脑发胀,只能按了按太阳穴,宋染又道:
“不说话?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说完还替她夹了菜,笑着道:
“来继续喝,继续吃。今天过节高兴,你还想干什么,我陪着你。”
宋习墨扶额深思,今日应先祭祖,再与家人一同用饭,最后再沐浴……
她头脑一热,从嘴里缓缓吐出四个字:
“还要沐浴。”
听后,宋染连饮了几杯酒,上前拉住了宋习墨的胳膊,那张面若桃花的脸上满是笑意:
“行,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