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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可怜身上衣正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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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刚才对房间的印象和耳朵对声音的感知,不萌判断出,此时的青木,应该就像刚才那样,站在桶前,位置也没有大改,于是她稍微往前移动了一下身子,伸出手去,想要摸到青木的脸。

“你、看得见?”能听出青木的惊讶,更能明确青木现在的具体位置。

“看不见,但听得到。”不萌摸到青木的右脸,眼睛下面有些湿湿的,果真是哭了。

哭什么呢?她伸手去揽青木,手放到青木背上的时候,却停住了——不是衣物,不是光滑的皮肤,而是一道又一道的突起。直觉告诉她,是疤痕,从疤痕的触感来看,应该是陈年的伤痕了。

青木知道不萌是要抱她,很自觉地靠到了她的怀里,身体因为抽泣而轻轻颤动着。不萌于是又将手放到青木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越摸越觉得心慌,一个巴掌放上去,几乎只能摸到横排竖纵的疤痕,而非平坦的皮肤,青木的背,似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了。

但更糟糕的是,当她的手放到青木腰间的时候,发现青木的右侧腹也一样布满了这样的疤痕,带来令人背后发凉的触感。她觉得很揪心,每摸一下,都觉得手发颤。青木究竟经历过什么?这就是她给衣服上咒的原因吗?不萌在心里发问。

“快穿衣服。”不萌想起正事,扶着青木的肩把她从自己身上移开,又很偶然地摸到她前肩上也有许多疤痕。

“没有、力气。”

听语气,青木似乎又恢复了糊里糊涂的醉态。

没有力气?刚才都要把人手腕给生生掐断的人,这时候说没有力气?没有力气,难道要我给你穿?可我现在就是个瞎子啊!不萌感觉青木是故意在给她找难题。

“可我看不见,怎么帮你穿?”不萌无奈地问,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也学着青木不停眨动着。但之后,她就感觉两只耳朵都被什么冰凉的事物碰到了,不用猜,是青木捏住了自己的耳垂,固执地道:“耳朵!”

看来青木是铁了心让自己摸黑给她穿衣服,不萌叹了口气,妥协了,靠着青木的指引,拉着已经把头发和身子擦干的她坐到了床上。

“好了。”青木抓住衣服的两个袖口,将衣服展开,衣襟正对不萌。

不萌循声伸手,先是握住了青木的左右手腕,然后摸了摸衣服的下摆,确认好衣服的正反和左右之后,把衣服从青木的手上接了过来,她抖抖青木的衣服,然后双手将青木环住,衣服放在她的身后:“右手,伸出来。”

青木很听话地把右手直直地横出去,不萌顺利地为她穿好右手,又帮她穿好左手,系好衣结。不过,在穿的过程中,不萌发现青木早就把裤子给穿好了。非要自己帮她穿上身的衣服,这是要闹哪样?不萌想不通,也不追究,她发现,自己就是愿意惯着青木。

“穿好啦,”不萌扶着青木的腰,“睡会儿觉吧。”

“不睡。”青木不情愿地答。

“为什么?”

“睡觉、头疼、噩梦~”

不萌眉头一皱,沉默了。不用说,肯定是因为血痕咒。血痕咒主要通过在梦境中复现过往经历来使人恢复记忆,过往越是沉重,受诅之人越是难受,但直到记忆全部唤醒之前,血痕咒都不会消失。也就是说,青木在完全想起过去的事之前,都很难睡一个安稳的觉。可是,让自己施咒的冥帝,到底要让青木想起什么呢?

“睡吧,有我在呢。”不萌左手拨了拨青木的耳朵。青木听了,立马把头抬起来,不萌能感觉得到她把目光聚在了自己的脸上,只听她道:“要抱。”

“要抱才睡?”不萌感觉自己像是在跟小孩子对话。

“嗯。”青木答,不萌就算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到她闪着大眼睛重重点头的样子。

好吧。不萌抱着“一切错皆因自己起,万死不能赎其一”的夸张想法同意了。

青木于是把没穿的衣服扔到一边,把薄被扯过来,背对着不萌侧躺下了。不萌也摸索着拉过被子,摸摸青木确定好位置,慢慢地在她身边躺下,然后试着从背后去抱青木,手指浅浅地扣着青木的左臂,青木也搭着她的手。

起先,不萌还觉得这个姿势还挺不错的,但很快,她就觉得很不舒服。

因为自己由于侧睡而被压的左手,好像有那么一点多余,稍微抱了一会儿青木,她就觉得左手麻右手酸的。于是,她选择抱一会儿青木就松开一会儿,恢复仰躺的姿势,等缓过来了,再继续去抱青木,反反复复三四次,到第五次她松开仰躺回去的时候,青木突然猛地把身子翻转过来,将她的腰那么一揽,好像就这样把自己锁住了。

这样大的力度,就像在给动来动去,一下抱一下松手的自己的一个示威和警告。不萌想看看青木此时的表情,想知道她是醒着生气了,还是睡着任性了。但她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青木的鼻子就快要碰到自己的左耳了,轻缓的鼻息吹到耳廓里,吹到脸上,痒痒的。

不知是什么时候,两个人都睡着了。不萌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环顾四周,眼前还是黑茫茫一片,看来视觉还是没有恢复。

“天亮了吗?”看不见的她,已经对时间没有了概念,自顾自发问,却听青木懒懒地答:“没。”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她本想将青木抱住自己的那只手给拿开,又不敢弄太大动静把她给吵醒,后来看实在拿不开,也就算了,自暴自弃地躺回去继续睡。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能看见青木安逸的睡颜,确证自己视力恢复后,于是下床,到浴桶边找了点水洗脸,令她感到惊奇的是,房间里的水,都是温热的。洗完脸要走回到床边的时候,青木已经坐起来了,正睡眼惺忪地望着站在脸盆旁的她,良久,糊涂涂地道:“洗、脸~”

堂堂阎界之主,怎么可以这么软!

不萌笑着摇摇头,拿起一条毛巾沾水拧干,走了过来,好好地帮青木擦了几回脸。说话还是不成句的,看来睡了一觉,对青木的酒醉状态一点作用都没有,但青木没有再闹,洗完脸之后,冲她展了一下笑脸,又马上睡下了。

那她洗脸做什么呢?不萌无奈地放好毛巾,觉得自己暂时没有继续睡的必要,便把扔在床边的干衣服和湿衣服都分别收拾好了。

她收拾衣服的时候,青木没有醒;找到青木囤放在木架上装有小鱼干的竹筒并大吃一顿的时候,青木没有醒;发现青木放在柜子里的双碟帕和牵头会报名单的时候,青木没有醒;拉上帘子在浴桶里泡澡的时候,青木没有醒……总之,从天亮睡到天黑,青木没有醒来过一次。无聊加上累,不萌也早早地躺回青木身边,很快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青木已穿戴整齐,坐在正对床的扶手椅上,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再也不是混沌无神了,但照例清冷,眉头微皱,似乎有很多事情想不通。

“你酒醒了?”不萌揉揉眼睛,从床上起来。

“嗯,”青木点头,又问,“姐姐是怎么进来的?”

虽然想不起不萌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对于这一事实,她也没一点介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换上了睡衣,但不萌人没消失,就表明她没看到自己身上的咒纹,那么,睡衣应当是自己换上的,这样想着,青木松了口气。

不萌想起青木的醉猫样,不禁笑了笑,答:“这说来就话长了。”

穿了鞋,不萌望了望窗,问:“今天是什么时候了?”失明了一阵,她的时间观念已经完全混乱了。“七月二十二。”青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色终于柔和起来,还显得有些开心。

不萌一下子就想通这转变的原因,走到旁边叠放衣物的柜子旁,拿出一个蓝色的锦囊,走回青木面前,青木的左手握在手中,郑重其事地将那锦囊放到她手里,温声道:“祝小阎君殿下生辰快乐。”青木掂了掂锦囊,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嘴上还调皮地问:“是什么宝贝?”

“反正您不要指望是像寸心戒这样大宝贝。”在屏风后更衣的不萌打趣她。

“寸心戒哪是什么好东西。”青木小声说着,起身把锦囊给放到枕边,然后等不萌。

“你说什么?”不萌走出来,没听清她刚刚小小声念叨的话,青木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走到门前低声喃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咒语,门就自动开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从门外传了进来。青木走出去一看,是十殿小王正围在一起,一忘也在,看见她走出来了,纷纷转身行礼:“主君。”

青木问:“出什么事了?”看见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回老大,今天我和兄弟们在清点阴兵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一忘回答。刚才他就是在向十殿小王禀报这件事情。

“少了一个?”青木将手负到身后。自她任阎君以来,阎界每次引进阴兵,都会在每天不定时分三次暗中清点人数,从没有过阴兵不见的情况发生。这次也是一样,为防阴兵四散,青木本就给他们划定了一个以新殿为中心的活动范围,范围边界有针对阴兵的法阵,阴兵想要靠近都很难,更不要说出逃。就算真的逃出了法阵,他是要躲起来,还是要逃出去?躲,阎界所有建筑都有法阵,不是那么好躲的。假如说是要逃出有守界法盾的阎界,更是难上加难。

虽说一个阴兵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事情很蹊跷,不能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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