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颤抖地左手,偶尔上下做吞咽动作的喉结无一不彰显着楼醉体内的不适。
崔伯远显然也观察到了这些细节,虽然不太稳妥,但他决定冒险一试。
他右手手腕挽剑向下蓄力,划出一道比刚刚发出的都要更为凝实的剑气,这是他所能发出的最后一击,体内所有的灵气都在这道剑气之中,若是楼醉躲过,那么他必输无疑。
楼醉盯着迎面飞来的剑气,却迟迟没有采取任何动作,看起来就像被震慑住了一样。
台下众人的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林杨甚至发现自己的掌心出汗了,感觉之前自己参与大比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紧张。
毕竟他对于修炼比试这种事情相当佛系,那些奖励的什么筑基丹回春丹他师尊的芥子囊里不说一抓一大把,也多少会有些存货。
更何况没有人会真的跟一个丹修争得你死我活,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自备药材求到人家头上,所以林杨的比试一贯都是点到为止。
而楼醉此时,已经什么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他眼中只有那道飞驰而来的剑气。
他知道以他目前的身手,这道剑气他很有可能躲不过去了。但既然躲不过去,那就不躲!他倒要看看,结果如何。
只见楼醉将体内灵力全部调往手掌之中,掌心的温度迅速提高,甚至带来了空气的扭曲。
台上的长老发现他竟然要硬接剑气,也开始坐不住了,生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折在里面,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楼醉吸取了刚刚的教训,没有再空手接白刃,他用手掌在身前立起了一个半人高的灵气盾。
剑气打到灵气盾地瞬间,楼醉再也忍不住,喉中的鲜血顺嘴角流出,整个人被剑气硬生生平推到了比武台的边缘。
所幸的是,他挡住了。
剑气固然来势汹汹,但架不住灵气盾有楼醉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此长彼消,僵持了好一会儿,剑气缓缓消散在了空气中。
楼醉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崔伯远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在楼醉站起来后道:“我输了。”对方的灵气竟然比他想的还要深厚。
楼醉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坦言道:“你很厉害。”
崔伯远摇摇头,没说什么,直接席地而坐,他如今灵气枯竭,能站在这里全靠手中宝剑支撑,怕是一步路都迈不出去,如今比赛结束,他需要尽快恢复灵气了。
楼醉硬撑着自己走下了比武台,来到了林杨身边,在外门弟子敬佩的目光中整个人半靠在林杨身上,低声道:“扶我一下。”
林杨伸手感受了一下他体内的情况,察觉到那些躁动的灵气瞬间变脸,忍不住斥责道:“胡闹!”
这句话从林杨口中说出,楼醉好像回到了在现代医院养伤的时候,但凡他乱动一点,部队里的医生也会这么凶他,莫名有些怀念。
林杨尝试给他输入一些治愈系的木灵气,结果只修复了他的内伤,对他体内躁动的灵气毫无作用,于是连忙带着他前去炼丹堂寻找师尊。
木叶长老向来对大比毫无兴趣,他收的徒弟全是进入内门接触到炼丹之后,展现出相应天赋的人。
“师尊!”林杨刚到庭院内就喊了起来,“师尊!”
木叶长老不耐烦地回答道:\"听到了,听到了!催命啊。\"
一出门就到了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回来的楼醉,当然这是在木叶长老眼中,实际上楼醉此时正好好地架在林杨的肩膀上。
“哟,这是怎么了?被打残了?”木叶长老口中确实没有什么好话。
林杨显然也习惯了自家师尊的毒舌,不予争辩,只不解地道:“师弟如今灵气躁动,我也不知为何。”
木叶长老一个挥手,楼醉就自己飘到床上躺好了,这便是应用到极为熟练地浮空术。
“老夫看看。”木叶长老熟练地用灵识向楼醉身上扫去,楼醉哪怕在昏迷中对此都没有丝毫抵触,每次来炼丹堂他都会经受一遍,身体本能已经习以为常。
其实楼醉此时灵气已经没剩多少了,但这为数不多的灵气正漫无目的地在他体内肆意乱窜,时不时冲击着他的筋脉,楼醉偶尔会发出一声痛哼。不过好在灵气最终还是能回到灵气旋,就是会引起丹田一阵阵震动。
随后木叶长老收回灵识,看着自家小徒弟担忧的目光,笑道:“你倒是担心他,看来他与你还算投缘。”
“多跟他学学,这小子有股狠劲。”木叶长老语气中掩饰不住得赞赏,这世上最容易成功的就是这种对自己都足够狠的人,“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前阵子顿悟之后,修为增长的太快,体法不同步了,可能对战导致越发的不平衡,身体开始自我调节了。”
“待为师给他丢进重寒那个冰潭子里泡泡就好了。”木叶长老说完拎起楼醉就像拎了只小鸡崽,不等林杨回话就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一句:“徒弟你好好准备明日大比,别给为师丢人。”
重寒此时正在洞府内打坐,他这次的发情期迟迟没有结束,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因此他对洞府外的动静分外关注,察觉到有人飞到洞府上空,赶忙迎了出去。
木叶长老惊奇道:“重寒你竟然还在宗内。”
重寒照样古井无波,但话还是相当客气:“木叶长老有何指教?”
“你在宗内最好,小荀子如今突破去了漠城,寒极峰只剩下你们师徒二人,这小子就交给你照顾了。”木叶长老一个抬手就将楼醉朝着重寒扔了过去。
重寒无奈,只好伸手接过,将楼醉抱到怀中。就在两人接触的瞬间,他感觉到手背有一阵烫意,低头便发现楼醉手上的鲜血蹭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天火灵根的血本就灼热,他没有在意。
木叶不等他询问,痛快交待道:“这小子修炼反噬了,你给他扔那个冰潭子里泡几天。”
闻言重寒难得有几分为难,他正在发情期,每日至少要到潭中打坐一两个时辰。
然而木叶长老才不管他,交待完人就走了,留下重寒抱着自己的小徒弟不知如何是好。
重寒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小徒弟,要比上次他看到的壮实许多,看来这段时间他在悟剑宗过得很好,只是灵气躁动的痛苦让他一直皱着眉头。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徒弟,肯定不能扔下不管,重寒抱着他来到了潭边,将他整个人缓慢浸到潭水当中,怕他呛到又给他加了个浮空术。
冰凉的潭水安抚了楼醉体内的躁动,灵气慢慢平稳的运行起来,但楼醉人并没有清醒过来,只是没有刚刚那么难受,神色舒缓了许多。
重寒垂眸低视着楼醉还略有些青涩的脸庞,就算这一年来他长高了不少但也还只是半大的少年,自己总不好跟他抢,罢了,还是自己忍忍吧。
昏迷中的楼醉哪里知道师尊将寒极潭让给了自己,他只知道最开始的自己就将陷身于火场,感觉熊熊火焰随时都能将自己吞没,后面好不容易清凉舒适下来,他意识直接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楼醉是舒服了,洞府内的重寒却难熬了起来,本就反应强烈的发情期少了至阴之水的镇压,竟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他控制不住在自己的床榻上化为了原型,被撑开的衣裤一条条的挂在银白色的鲛尾上,有种残缺的美感。
他不停地用尾巴拍打着床褥,隐秘的鳞片在轻轻翕动,身上被汗水浸透,甚至有生理性泪水自眼角滑下,从白皙的脸滴落到耳朵,此时的耳朵也化为了异于人族的尖耳,耳后还有若隐若现的腮。
重寒从芥子囊中取出早就备好的浴桶和潭中之水,闪身泡了进去,冰凉的水给他带来片刻清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在隐隐作痛,抬手一看,发现手背有一道血痕,而他白天竟毫无所觉。
这血痕擦不去洗不掉像是被烙印了上去,在冷白的皮肤上分外显眼,重寒后知后觉,自己今日这般反应,固然有没有至阴之水的缘故,但也与这血逃不脱关系,没想到至阳之血竟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影响。
浴桶中的水虽然也取自寒极潭,但效果差上许多,仅仅聊胜于无,偏偏今日又发作的这般厉害,重寒没了办法,咬住下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只是血脉本能一阵阵冲击着他。
硬生生熬了三个时辰,重寒的思绪都开始混沌起来,他没发现临时被他买来凑数的木桶已经被尾巴拍得散架,整个人瘫在地板上像只离岸缺水的鱼。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水,他需要水!
鲛人的身体素质极为强悍,只听“咚”的一声,重寒竟直接破门而出,直奔洞府后方而去,瞬间跃入寒极潭中,尾巴的鳞片在月光中熠熠生辉,再没入静谧幽深的潭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可惜如此美轮美奂的一幕,无人可见,只有昏迷中的楼醉,在随着潭水的波纹缓缓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