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是如何发现朕的?”宋祈安缓缓从亭子中走出,刚才偷摸看了一场大戏有些心虚,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陛下的脚印子还在一旁呢,光有进去的又不出来。”宋意还看着刚刚那人离开的方向,背对着宋祈安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皇姐怎么肯定那脚印就是朕的,万一是其他人的呢,就算是朕的,万一朕从别的路走了呢?”
宋祈安还不放弃,继续狡辩道。
宋意转身,看见宋祈安一副鬼鬼祟祟又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禁莞尔。
“因为……”
宋意刚想解释,便听到外面其他人的声音。
宋祈安见皇姐说了一半又不说了,登时就不乐意了,刚想张嘴也说些什么,便被宋意的手捂住了嘴。
“嘘——,又有人来了。”
宋祈安双眼微微睁大,她这个大姐打小耳目就比常人敏锐,点点头便乖乖听话不说了。
外面过来的人并不像宋祈安和宋意那般刻意压低声音讲话,宋意非常容易便捕捉到了他们的声音。
宋祈安牵住宋意的手,转身想躲回到亭子中,却被宋意拉住了。
宋祈安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仿佛是在问她为什么不走。
只见宋意对着一旁的小树林抬了抬下巴,反将宋祈安拉了进去,徐忠也提着那盏熄灭的灯跟了过去,还不忘将几人的痕迹破坏掉。
果不其然,那两人走进了亭子中。
距离稍近些的时候,宋祈安才听出这是自己的二姐。
自己这是怎么了,两位皇姐幽会都选了同一个地方,还都被自己撞见了,宋祈安有些哭笑不得。
“还记得吗?”宋卿带着许裕籍走进亭子中,叽叽喳喳道“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认识的地方。”
“那日你还在外头的假山中撞了本公主。”
“当时是臣鲁莽,吓到了公主。”许裕籍声音很轻,带了些许宠溺。
“难怪二妹会对他念念不忘,当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宋意看着眼前这一幅场景,在宋祈安身旁耳语道。
宋祈安却是在想,这人怎么能做到有两副面孔,明明在自己身旁时是一种模样,在二姐身旁时又变成了这种模样……
宋祈安想着暗道这人城府颇深,忽然开始担心自己的二姐将来会不会受到他的蒙骗。
看来只能以后自己多替二姐留意一些了。
“还有这般算不得光彩的事,公主还是早些忘了吧。”许裕籍说着,语气中略带了些,不好意思。
“探花郎可是害羞了?”宋卿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嘟囔道:“本公主都不在意,你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了。”
宋卿本身也是有些羞涩的,但许裕籍这副模样,反倒显得她大胆起来了。
“对了,今日陛下忽然赐婚,你胆子那么小,不会被吓到了吧?”
宋卿想起前几日去找宋祈安求赐婚被拒绝,当时她还小小的埋怨了一下皇帝,现在想想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并没有,臣反倒有些庆幸,若不是陛下赐婚,臣何德何能能够迎娶公主……”
“笨!”听到许裕籍这么说,宋卿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但听到他这么贬低自己,又忍不住道。
许裕籍还没说完就被宋卿打断了,她觉得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太过于谦逊,偏生她又不喜欢见那人这样。
宋卿洋装气恼道:“以后你就是本公主的驸马,本公主不允许你总是将自己放得低人一等。”
翩翩公子应该是那种光彩夺目,又自内敛之人,宋卿其安觉得许裕籍就是那种人,但又过于向内收敛。
这些日子以来,许裕籍也算是摸清了这小公主的性子,热切,跳脱,飞扬而不跋扈。
脾气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生在局势复杂的深宫中,却明显是被人护着长大的,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天真。
不知道两人具体聊了多久,藏在小树林中的宋祈安是真的累了,她靠着一棵树依偎在宋意的怀中。
“皇姐,你累吗?”宋祈安低声道,她们不好意思出去,怕扰了那对鸳鸯只得缩在这小树林中等待。
“阿姐体力好,陛下安心靠着吧。”
宋祈安知道她这句话不假,便也是不客气,双手环住宋意的腰靠在她身上。
比硬邦邦的树舒服多了。
“往后皇姐们都出嫁了,朕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忽然,宋祈安没头没脑蹦出这句话。
宋意轻抚少年的头,“大姐和二姐以后会常进宫陪陛下的,陛下不要多想。”
不知过了多久,宋卿和许裕籍总算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在大齐每逢佳节,帝后除非有什么要事,否则一概要同床共寝。
宋祈安褪下繁琐的礼服到凤栖宫时,李宛身着朱红色中衣坐在梳妆镜台前,果儿正给她梳着头发。
见宋祈安来了才起身招招手,让她过来坐下,亲自替她梳头。
“皇后不好奇朕去哪儿了吗?”
“陛下若是不想说,那臣妾便是不好奇。”
李婉虽是这样说着,实际上她早就通过暗卫知晓了小皇帝的情况,暗卫们会远远跟着少年随时向她报告,少年的一举一动。
其实宋祈安也不是多有分享欲,想和李婉分享自己的一天,她只是想借李婉之手将自己的信息传递出去,好迷惑那些想通过李婉监视自己的人。
只是除了新婚后那几日截到的那封外,送奇案便没有再看到其他信件或家书了。
有时候宋祈安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对李婉的疑心过重,其实李婉并没有将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任何人。
但她不敢去赌,毕竟她不是孤身一人。
“朕既然问了,自然是愿意同皇后说的,倒是皇后,连问都不问,怎么就敢笃定朕不想说?”
宋祈安板起脸,活脱脱一副朕生气了,快来哄朕的样子。
这时李婉已经帮少年梳理好了毛发,当目光从少年的发丝上移开时,便看到少年气呼呼的样子,以往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双手搭在少年肩上为了将笑脸藏起来,又将头靠在少年单薄的肩膀中。
宋祈安不是很能习惯李婉主动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微微挺直了腰板。
看见时候那人伏在自己肩上身体微微抖动的样子,她有些不解。
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来哄自己,然后让自己说吗?自己和大姐一同逗弄二姐时,便是如此,那人怎么还笑起来了?
想不通,宋祈安只好起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以为少年真的生气了,李婉在梳妆镜台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趴在少年肩膀而凌乱的秀发,起身跟了过去。
李婉先一步坐到床上,将宫人叫出去,等待着少年脱衣。
“陛下真得生气了?”等宋祈安坐到床上时,李婉才忍笑问道。
疑惑萦绕在心头,宋祈安只是闷声道:“没有。”
她爬行着往床的内侧里挪去,不知道是不是在小树林中被蚊虫叮咬了,她觉得身上有些痒不是很想说话。
李婉在她一旁躺下,侧着身子问道:“陛下竟然没有生气,那能否和臣妾说说陛下哪儿了?”
像是怕少年赌气不愿说,李婉还特地加了一句“臣妾甚是好奇。”
宋祈安思考了一阵,觉得还是说比较好,于是也侧过身子和李婉面对面,讲述了自己在那处小亭子,遇见了两位长公主的事情。
宋祈安说着,不断地挠着痒的地方,她只觉得那些地方越来越痒了。
李婉也认真听着,感受到了被子中的异动,等少年讲完,她才开口:“陛下怎么了吗?”
“什么?”宋祈安被李婉这句话给问懵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李婉确定了这少年有异样,她直起身子坐了起来,柔声道:“臣妾是问,陛下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没,没有。”宋祈安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道。
“陛下能否起身让臣妾看看?”李婉的语气一改之前的柔和,一错不错看着少年道。
宋祈安裹紧被子,猛地摇头表示不愿意。
瘙痒的地方多是在背上,当时靠着那棵树,许是那时被咬的,她可不想脱衣服给李婉看。
见少年这副样子,李婉只得叹息摇头,起身到自己的梳妆镜台前翻找药膏。
她的母亲虽是名门大家闺秀,但自小离经叛道,好学医术,誓要当个神医救济天下。
她的外祖为此好不苦恼,只得将她送去学医,待到与她父亲成婚前才接回。
甚至留给她的嫁妆多是医书药方,说是保命要紧,一切荣华富贵皆往后靠。
她自小是跟着母亲长大的,母亲难产去世后她喜欢翻看母亲的遗物,以此怀念母亲也因此学到了一些皮毛。
她不知道小皇帝这是怎么了,只好将入宫前制作的药膏一股脑全拿过来,放在床上。
“臣妾为陛下上药。”
宋祈安看见这些药膏,心里有些发怵,抗拒道:“朕真的没事,皇后快些收起来吧。”
李婉不说话,只是僵持着,一副你不给我擦,我就一直等着的样子。
等了许久,李婉见少年还是不肯松口,才又软下声调。
“臣妾就看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