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有些紧张，饮过酒的头有些疼，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宋意的贴身丫鬟催促着走了出来。

相较于周晏，一旁的许裕籍就从容太多了，他低垂着眼眸，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臣在。”

“末将在。”

听到许裕籍的动静，周晏也忙跟着道，两人的声音差不多同时响起。

“今日朕便将两位长公主许配给你们如何？”宋祈安盯着他们问，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闻言周晏的眼睛微微一亮，随后又很快黯淡下来，许裕籍则是面色平静地接受这一切，仿佛早有预料。

“末……”

周晏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宋意的一生，他刚张嘴想拒绝，身边的许裕籍倒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臣，谢陛下恩典！”

许裕籍的先一步谢恩将周晏推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他也只得一咬牙跪下去：“谢陛下恩典。”

大不了，以后她想做什么自己都支持，竭尽全力补偿她，满足她！

晚宴过半，幼帝以酒量不支为由离开了宴席。

李婉担心少年，但帝后不好同时离开，只得留了下来。

殿内是大臣阁老们相互攀谈恭维，而殿外通向御花园，是各世家的小辈们嬉戏玩乐的地方。

宋祈安并不想引人注目，遣散了跟在身边的宫人，只留徐忠一个跟在身边，专门捡着小路向御花园的深处走去。

御花园规模不小，是以并没有全部都对外人开放，宋祈安来到之前几人下棋的小亭子中。

因为没有开放相应的这里也没有任何灯光，唯有悬挂在高处的圆月和徐忠手里提着的小灯还有亮光。

宋祈安让徐忠将提灯熄灭，如果这个灯一直亮着，迟早会被其他人看见。

“陛下，您今日将两位长公主下嫁出去，万一……”

徐忠还没有说完，宋祈安已经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了，无非就是保皇党的刁难，以及世家的怀疑。

“既然皇姐已经开口相求了，朕又怎么能因为这些琐事去拒绝？”宋祈安顿了顿又说。

“周小将军和许侍读官位不高，家世背景全无，却又是御前极受朕宠爱的，世家那边这一阵子应该还是想不通其间缘由的，至于保皇党那边，许爱卿也算是他们的人吧？”

宋祈安倚在栏杆上，死死盯着那盏灭掉的提灯，又轻声道：“若是以后世家那些人反应过来了，那就是朕向他们‘宣战’的时候了。”

徐忠不说话了，宋祈安是他看着也是他护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想得比较多，很多次生病都是因为思虑过甚。

其他人怎样对她都可以，唯独她的亲人，是旁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觊觎的。

估计当初决定用两位长公主的婚姻换取忠时诚就已经抽干了她全身所有的勇气。

以至于那许裕籍对她表现得再抗拒也决定将二公主下嫁于他，想未来重用他，追其根源无非就是因为二公主中意他罢了。

徐忠没有回答后，宋祈安便开始脑海里复盘李婉近日的动作。

仇敌之女的关心总是让宋祈安感到不舒服想逃离，像是不听话的妹妹故意要和自己的姐姐闹脾气，而姐姐却无限包容她一样。

很怪。

忽然，宋祈安和徐忠发现他们过来的哪条小路上有两道脚步声正缓缓靠近。

一道步子有些慌乱，另一个则是沉静许多，地上的积雪不算很厚，还没有开始融化，两人踩在上面发出雪陷下去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远远看过去那两人手中并未提着灯，身边也没有跟着其他宫人，身形一大一小走着。

圆月被乌云蒙住，月影朦胧，若不靠近，很难发亭子中是否有人，宋琦安倚在栏杆上，身后靠着一根柱子，在黑暗中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宋祈安和徐忠在黑暗中遥遥对望一眼，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好在那两人并没有继续往亭子中走，那相对娇小的人影先在亭子一段距离外停下了脚步。

“周将军若是有什么事便说吧，否则继续往前走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是大皇姐的声音，大姐和周小将军他们为何在这里？

宋祈安不是什么爱听闲言碎语的人，她原以为是相熟的男女来此地幽会，刚打算离开，却听见自己大姐的声音。

还来不及让宋祈安细想那两人便交谈了起来，宋祈安只好先放弃思考，去细听二人的对话。

“关于陛下的赐婚，末将想问问公主有何看法，若是公主不喜，那末将会主动求陛下收回成命。”只听见那人磕磕绊绊地说。

“将军既然已经受命谢恩了，又怎可突然反悔，这是将妾身置于何地？”宋意听出了那人话中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不满意这桩赐婚。

但她就是存心想逗一下这个有些“笨拙”的小将军：“将军是男子，自是不会在意女子被男子退婚会有何种下场……”

说着宋意还故意拿出帕子捻了一下眼角：“罢了，若将军实在不喜，妾身改日便到陛下那里走一遭吧，让妾身亲自去退婚还能挽回些颜面。”

“不，不是，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没有不喜公主……”

周晏见过她飒爽的英姿，但不知道这长公主还有这般小女子的模样，真以为自己让她伤心了，登时就慌了，本来就支支吾吾的现在直接结巴了起来。

“末将的意思是若是公主不喜末将，就，嗯…呃。”

周晏想解释几句，但总感觉越描越黑，反正她们以后会是“夫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末将是中意公主的！”

宋意知道这个小将军嘴笨，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周晏的这句话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考范围，闻言她也是先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了过来。

或许愧疚能让自己更好地拿捏他？

是以她并不打算宽慰一下那人，想着，宋意沉吟了一下：“将军若是无事便离开吧，否则让人碰见就不好了。”

周晏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眼前这人一副决绝的样子又闭嘴了。

宋意立在原地看着那人离开时失魂落魄的身影。

“陛下还不打算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周晏是个大胆的“幼稚鬼”，她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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