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云道：“我方才见过穆长老，他说有事要处理，现在去寻，不太好吧。”

牧云裳拉起苏锦云的手道：“无事，穆长老日日看守观天阁，清闲得很，哪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随我来便是。”

苏锦云与牧云裳手拉着手走在牧云宗通往观天阁的路上，往来的弟子中不少人面带好奇地侧目看着她们，牧云裳满不在乎地与苏锦云说笑，而苏锦云却心事重重地挣脱手。

“怎么了？锦云？”

苏锦云苦笑道：“云裳，他们定是好奇你这尊贵的身份，为何要和我这卑贱的人走在一起。”

牧云裳顿住了脚步，一双灵动在眸子在苏锦云脸上逡巡。

“为何这般说？”

苏锦云松开手，藏在袖子里捏起拳头：“上次遇到一个叫吴智的家伙，他嘲笑我身份低贱，配不上做师尊的徒弟。他挑衅我，我便将他打了一顿。但是我还是很难过，我很在意...”

“我很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应该连累你们的。”

牧云裳歪头看着低垂着眼眸的苏锦云，笑道：“所以你是要和我绝交了？”

“没有。”

“只是不开心。”

眼前的苏锦云显得脆弱又自卑，牧云裳寻到那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道：“你就是这般容易敏感，还记得你呀，最初见到我的时候，就质问于我。”

“想来你是对自己的身份介意的。”

“但我选择你成为我的朋友，清韵师叔选择你成为她的弟子。并不是介意你的身份的，也不会介意别人的眼光，更谈不上连累。”

“我自小没人敢和我成为朋友，遇到你，我是万分珍惜的。”

“所以，你不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不开心，在乎你在乎的人即可。”

手中传递来的温暖，让苏锦云的心燃起火光，她感到眼睛酸涩，问道：“那时，你为何要说和我做好友？”

“这件事我记得很深刻，在我孤独的时候，是你像阳光一般照耀着我。”

“噗呲。”

牧云裳笑道：“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呀。为何说与你做朋友，那次我已经解释过了呀。”

少女眼眸灵动，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不是玫瑰，不是百合，是酸甜的青梅。

“是吗，我忘记了。不如你再说一遍？”

苏锦云紧紧握着牧云裳的手，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牧云裳白了一眼苏锦云道：“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那么肉麻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苏锦云追着牧云裳的步子道：“那今天说的话，也不会再说了？”

“那是当然。本宫一言千金，再想听要付钱。”

“小气鬼，我哪有那么多钱，你谋财害命！”

“谋财是有的，害命从何说起？”

“我本来就穷，一句话千金，就是要我的命。”

...

难过的风波过去，二人斗着嘴来到了观天阁前方才消停。

小窗后坐着的穆云霄起身迎接道：“二位又结伴来寻功法？”

牧云裳道：“穆长老，我们是来找你的。”

穆云霄笑道：“何事要劳动七公主大驾？”

牧云裳将苏锦云拉到身边道：“锦云想修习炼丹术，不知穆长老是否方便？”

穆云霄看着牧云裳和苏锦云紧紧握在一起手，哂笑道：“你二人关系倒是亲密，七公主的请求我本不应拒绝。但是锦云是韵儿的弟子，应当获得韵儿的首肯。”

“我师尊她...恐怕不方便说。”

苏锦云神色黯然，牧云裳以为她难过穆云霄的婉拒。

牧云裳戏谑道：“穆长老真是妻管严，事事都要经过清韵师叔的首肯。不过，云裳在此先恭祝穆长老与清韵师叔，即将喜结连理。”

“什么？”

穆云霄诧异道：“我与韵儿，还没有到那一步。”

牧云裳奇怪地看了苏锦云一眼，苏锦云亦面色古怪地说：“可是，师尊亲口与我说...你们已经确定了关系啊？”

“荒谬，没有的事情，锦云你不要胡说。”

“可...”

苏锦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确定的心念开始动摇，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既然这样，锦云先问过师尊再来。”

“慢着。”

拉着牧云裳欲走的苏锦云顿住了脚步，问道：“穆长老还有何吩咐？”

穆云霄道：“上次你与吴智斗殴的事情，我并未追究，但下次再犯，我绝不留情。”

苏锦云应下，又拉着牧云裳离去。

日暮西沉，天边的红霞烧遍了整片天空，苏锦云的内心更是不安。

“穆长老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为你撑腰。”

“清韵师叔那件事，我自是信你的，你不是胡诌的人。”

牧云裳思虑一番，接着道：“既然是清韵师叔亲口说的，但又与事实不符。师叔她说谎，定然是在隐藏什么。”

苏锦云的内心没由来地一阵慌乱，想起之前那个荒唐的梦境和与梦境对应的巧合，更是面色苍白。

“锦云？”

牧云裳见苏锦云神色恍惚，有些担忧地轻唤。

苏锦云的心口好似堵了一块大石，被压得喘不过气。

她思索着问道：“云裳，假如...不是，你觉得梦境中的事情，会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嗐，在想什么呢？梦境中的事情，怎么能做数？”

牧云裳拍拍苏锦云的肩膀道：“梦到什么了？瞧你吓得。”

“没...没什么。不作数就好。”

苏锦云吁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牧云裳双手抱胸道：“什么嘛，不告诉我，小气鬼。”

苏锦云尴尬得挠挠头，惹得牧云裳啐了一口“呆子”。

到了分岔口，牧云裳问道：“锦云，你还想参加宗门大比吗？”

“当然！”

苏锦云道：“这是难得的可以积累实战经验，证明自己的实力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牧云裳道：“若是你想参加，我可以为你向宗主要个特例。只是不知你忤逆清韵师叔的意思，会不会惹她不高兴。”

苏锦云一愣，随即坚定道：“宗门大比对我来说很重要，师尊没有理由拒绝我的。”

“这忤逆，定是要落实的。”

“再说了，我忤逆的还少吗？很多时候我自我感觉良好，但师尊脸上就写满了忤逆二字。”

苏锦云的逆反心起，心中却满是苦涩。

她根本不知道师尊为什么不许她参加宗门大比。

她真的不想与师尊总是发生矛盾，但她二人总是气场不和。

一方面她知道要听师尊的话，敬爱于她。

一方面她又嫌师尊管的太多，过于束缚。

少年心性总是这般矛盾又莽撞。

牧云裳伸出手指点着唇，思索道：“锦云，清韵师叔不让你参加宗门大比这件事，也挺奇怪的。”

“ 不过她向来淡薄名利，对这宗门大比，应该是不在意的。”

“可是你身为她的徒弟，都提出了想要参加的想法，她却拒绝，有点反常。”

“宗门大比，是一个很好的历练机会。哪有师尊不想历练自己徒弟，让徒弟成长的。”

...

牧云裳不断分析各种可能，苏锦云也逐渐愁眉不展。

最终的结果就是啥也没推测出来，反而引出一堆问号。

苏锦云叹道：“云裳，你也别想了。师尊那人，向来是看不透的。”

“唉，锦云，做她的徒弟，真是难为你了。”

牧云裳又拍了拍苏锦云的肩膀道：“若是我，瞧着那冷冰冰的脸，吓都吓死了，别说跟着修炼了。”

“云裳，你真是我的知音，呜呜，我也有同感。”

牧云裳投来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当然，清韵师叔的颜值也是能打的，你既已成为师叔的徒弟，便只能往好处想了。”

“好吧。”

“想想看，那般的美人儿，清丽出尘，时不时就见到了，多养眼啊。”

苏锦云瞧着一脸花痴的牧云裳，无语道：“你不会觊觎我师尊的美色吧。”

“说什么呢！我只是给你打这么比喻！”

牧云裳跺跺脚，随即想到什么，又揶揄道：“说实话，你的美色，与清韵师尊甚是般配呢。有次我见你们站在一处，竟有了你们是一对的错觉。”

“瞎说什么呢。”

苏锦云恼道：“居然拿我和师尊开玩笑，看我不挠你痒痒。”

眼见苏锦云的咸猪手就要伸来，牧云裳闪身一避道：“我说认真的，你耐心听着。”

“上次你抱着嫣姐姐踏剑归来，清韵师叔也很反常。”

苏锦云诧异问道：“哪里反常？”

牧云裳思索道：“那日你搂着嫣姐姐，她依在你怀里。清韵师叔的气场就很不对了，她看上去很生气。”

苏锦云道：“那有什么，师尊告诫过我，要与嫣然保持距离的。”

牧云裳黑黝黝的眼睛亮了起来，道：“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清韵师叔让你与嫣然保持距离，是因为她吃醋了。”

苏锦云无奈地笑了：“牧云裳，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什么什么国际？？”

苏锦云改口道：“就是不要开玩笑，师尊她生气的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这个暂且不说。清韵师叔有两个特质，在你身上不成立。”

“什么特质。”

牧云裳深沉地说道：“第一，清韵师叔向来目中无人，但她的眼睛里有你，基本上你出现的地方，都会吸引她的目光。第二，清韵师叔向来清冷自持，但根据你的日常表述，她动不动就生气，甚至你觉得莫名其妙，这种状态，很像在对恋人撒娇。”

“我的分析完毕...”

“...”

“云裳，你分析得准吗？”

牧云裳白了一眼苏锦云道：“要相信我女人的直觉。”

苏锦云没好气道：“第一，我是师尊的弟子，她关心关注我，都是正常的。第二，我与她接触多，或许喜怒无常就是她真实的一面。”

“所以你的推论，不成立。”

牧云裳恼道：“你不信算了，白瞎了我一番精心思索。个中细节，你细品。”

“算了，你这脑子也开不了花，说了也白说。累。”

苏锦云古怪地看着牧云裳道：“你不会觉得，这样说我和师尊的关系，有点奇怪吗？”

“我们是师徒，又都是女人。”

牧云裳道：“这有什么，我母皇，也会喜欢女子的。你是不是还活在前朝？虽说师徒恋，是挺惊世骇俗的，但只要相爱，师徒又算什么？”

苏锦云笑道：“我竟不如你通透，是锦云古板了。”

被一个古人说她一个现代穿来的人过时，真是够苏锦云无奈的。

“好啦，锦云，我要回去了，来日再见，告辞。”

“拜拜。”

“...”

牧云裳面色古怪地看了苏锦云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二人走上了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