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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宠他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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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时青颜仔细盖好被子后,商良又把柴禾扛了回来放进灶房。

灶房里,商良仔细找了又找,想看看有没有能吃的,在全都翻了个遍后,他才意识到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家里竟然一粒米粮都没有!

再想到先前刚穿越过来时,时青颜用被子捂死自己的那一幕,商良突然想明白为何时青颜要杀死“自己”了。

原主商晚成在镇上赌博欠了许多债务,自然没有多少钱财,而时青颜自被打断了右腿后,身上更是没有一文半子。

往常商晚成每次赌博喝酒回来后,若是看到时青颜不在家,便会出去找人,找到后还会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揍上他一顿。

而时青颜为了一口吃食,只能每天趁着商晚成不在家,通过给左邻右舍洗衣裳才能够换取到一口吃的。

不论春夏秋冬时青颜都在劳作,长久以往身体自然遭不住,早就大病小病缠身。

而今年冬天又格外的冷,时青颜残废的右腿受了风寒便会疼痛到无以复加,自然是不能再出门劳作了。

没有吃的便会饿死,想必时青颜是认为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才会想着为自己报仇,把原主给捂死。

商良想清楚后,对于时青颜只会更加心疼。

他将灶房扫视一圈,神色一凛,随手将墙壁上挂着的斗笠和蓑衣取下来穿戴好。

他要去一趟永安镇。

本来不应该在此时去永安镇,镇上还有原主的债主,他现在去无异于送死,不过真正让商良下定决心的是,镇上一家木雕店正缺人手,店家还在门外贴了张招聘书。

凭着他精湛的雕刻手艺,应聘上木雕匠定是不成问题的。

想好后,商良走进寝房,将刚刚生好的一盆炭火放到床下的坑洞里,又将木窗推开些,以免煤气毒人。

看着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青颜,商良声音放柔,温声道,“我现在要去一趟镇上,你在家里好好睡上一觉,等我回来。”

意料之中的,时青颜没有回答他。

商良也没在意,又道,“等我回来,你就有吃的了。”

说完后他便匆匆离开了。

时青颜躺在床上,双手捂着饿到灼痛的腹部,眼角无声落下一行清泪。

欢弟,兄长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商良顺着原主记忆中去往永安镇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厚重的积雪,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镇上。

他要应聘的木雕店位于永安镇的主街道,如今虽已入冬,但还未到年关,所以镇上的门店都还在营业。

商良将头上的斗笠又往下拉了拉以遮住脸,低着头朝木雕店走去。

上辈子商良是雕刻文化的传承人,刚学会说话时手上便被父亲塞了一块木头和一把锥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算是闭着眼睛,手里的木头都能被他雕刻出复杂的花样来。

雕刻本就是门精细活,没有个十年以上的经验,最多只能算是学徒。

商良出事故时已有三十来岁,也就是说,他入行雕刻已长达三十多年,别说是木雕,就算是给他一块冰,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在上面用刀画画。

等到了木雕店,商良又慎重地浏览一遍招聘书,再次确认了每个月能有十两的工资后,他才伸手推开木雕店的店门。

木雕店铺面不小,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制品。

店内只有一个掌柜站在柜台后,在商良推开门后也只瞄了他一眼,张口便喊,“本店有精心雕刻的各类家具,还有首饰及各类工艺品,欢迎客官选购,若是有…”

“不必了。”商良打断了掌柜的话,“我是来应聘的。”

“啊?”

掌柜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商量朝着店门指了指,又重复一遍,“我是来应聘木雕匠的。”

这次掌柜才缓过神来,他朝着商良上下打量,神色有些狐疑。

西陵国重农轻商,故每家每户的青壮年大多以耕种谋生,而木雕师傅绝大部分也都是岁数较大之人,很少会有年轻人。

就算有年轻人,一般也都是些学徒,且都只会些皮毛功夫。

而眼前这个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生得高大健壮,身上穿着的蓑衣对他来说都有些勉强,就连那双手掌看上去也比常人更为宽厚,这样牛高马大的人,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农民,而不是一个木雕匠。

“你真的会木雕?”

掌柜迟疑地开口问了句,随后又解释道,“你也别怪我多想,前几日有和你一样的年轻人来这里应聘,结果木头到了手上,竟然被雕刻刀划破了手背,还嚷嚷着让我赔医药费呢,我被讹过一次,实在是有些害怕了。”

商良笑了笑,“我真的会木雕,不骗你。”

说完,见掌柜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又道,“你这里有没有雕刻刀,我雕一个给你看看,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在骗你了。”

掌柜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转身就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打胚刀,他将刀递给商良时还说了句,“你先等等,我再去后院给你找块木头来。”

谁知商良却是摇了摇头,“不用,我赶时间,你跟我过来。”

掌柜再一次傻了眼,迷迷糊糊地走出柜台,跟着商良走到店外面。

街道上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只有一二行人偶尔路过。

“你打算如何做?”

掌柜仰头看向身材高大的青年,直到现在他也还不清楚商良到底要做什么。

商良转动了一下手里的打胚刀,嘴角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他走下台阶,看向神色茫然的掌柜道,“你且在那里站着,等我雕好了就喊你过来。”

打胚刀转了个完美的旋,商良蹲下身,徒手下刀。

雕刻之人,讲究的便是一个快准狠。

雕刻之道犹如行兵打仗,最忌犹豫拖拉。

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便能一招制敌,快如疾电,准似鬼神,还需得一气呵成,势如破竹,这样雕刻出来的模子才能看得过眼。

手中的打胚刀迅速飞舞着,身形高大的青年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他蹲着身子,神色极为专注认真,目光柔和得宛如在对待自己的孩子。

黯淡月光下,肆意震飞的冰砂中,青年身周自成一片天地,小山般的身躯在雪景中显得尤为突出。

掌柜期待地睁大双眼,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明明才不过几十个呼吸,对他来说却好像漫长得渡过了一个秋。

青年站起身,朝着他愉快地吹了个口哨,并喊他过去,“我雕好了!掌柜你可以过来看了!”

“来了!”掌柜点点头,很快就走过去。

微弱月光下,四周的雪地泛着光,冰面凹陷进去,中央赫然屹立着一座栩栩如生的寺庙,只让人看上一眼,便能轻易认出来这是什么建筑。

明明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打胚刀,雕刻出来的模子竟然还能如此生动!

而且这还是不易雕刻的冰雕!

“怎么样掌柜的,你看看我能做贵店的木雕匠吗?”

商良将手中的打胚刀递还给掌柜,他现在只想尽快拿到一笔预付工资,买些好吃的回家给他的夫郎补补身子。

掌柜听到后,看向商良两眼泛光,他猛地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嘿嘿。”商良毫不意外他的反应,他紧接着又道,“那掌柜的,您可不可以先给我预付一点工钱?”

“啊?”

掌柜已经不记得今晚自己吃惊了多少次,他不由脱口问道,“你很缺钱?”

商良笑着点点头。

掌柜思索一番,又看了眼地上的冰雕,道,“可以,不过只能最多先给你一两,而且从明日起,你就要过来应卯。”

商良点点头,“明白。”

掌柜带着商良回到店内,询问清楚商良的个人基本信息。

二人签订至少做工一月的书契后,掌柜取出一两银子递给他,“商良,从明日起,每日辰时过来应卯。”

“我知道了,多谢掌柜!”

商良接过银子,在掌柜感慨的眼神中将斗笠重新戴上,转身离开木雕店。

等商良回到依水村的家时,已是深夜子时。

他将买来的母鸡以及鸡蛋米粮放进柴房的草堆中捂着,然后才走到寝房门口,摸了摸怀里尚且温热的羊肉饼,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却没想到寝房内一片狼藉,两个瘦弱得和猴似的年轻人正在往床上爬,偶尔嘴里还发出粗鄙不堪的笑声。

“颜哥儿,只要你给哥两个爽快爽快,哥哥们就给你吃好吃的,你看怎么样?”

“还要吃什么好吃的!有咱两个人还不能满足他么?”

“哈哈哈!你说的对!”

床角处,时青颜瑟缩着身躯,他紧紧揪住被褥一角,面色苍白,整个人寂如死灰,没有一丝生气。

然而在察觉到商良走进来的那一刻,时青颜迅速抬起头,眼中猛然迸射出又惧又恨的目光。

商良瞬间明白发生了何事。

他磨着后槽牙,眼中控制不住地泛着冷意,朝着快要摸到时青颜的那人怒吼一声,“畜牲!你快给我住手!”

而后疾步跨步上前,径自一手揪住一个人的衣领,将两人一同狠狠扔到门外。

商良转过身,将怀中用荷叶包好的饼塞到时青颜手里,正想拍拍他的背脊安慰两句,却没想到时青颜会突然抬头盯向自己。

时青颜冷笑一声,随后当着商良的面把手中的饼给丢到一旁。

荷叶展开,里面还算温热的几张饼子散落出来。

商良张了张嘴,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一言不发地把散落的饼子放进荷叶里包好,而后收到怀里继续捂着,最后才起了身朝外面走去。

商良眼中带着会让人止不住发怵的寒意,走出门后还将房门给带上了。

时青颜原本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却没想到商晚成竟然没有打自己,甚至连骂都没有骂一句。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想着:商晚成应该还在想该如何收拾自己吧…

房门外,两个青年最开始还嚣张又跋扈地骂着商良。

可没过多久,便传出了二人惊怒的尖叫声,后来又渐渐变成凄厉的惨叫声以及虚弱的求饶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青颜再也没听到那两个青年发出的声音,他有些困顿地眨了眨眼,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闭上眼即将睡过去的时候,又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一下子就被惊得睁开了眼。

不远处,商良朝着自己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脸上还有点点血迹,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那两个青年的。

商良将房门关上,掩去外面不堪入目的场面。

他再次将怀里还算温热的饼子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到时青颜面前,嗓音带着点哑,“现在你可以吃了吗?”

粗长的手指干干净净的,还沾着些水珠,显然是刚洗过不久。

时青颜明明已经困得不行,可是此刻看着商良,心中除了畏惧,还多了一丝不解。

他面前这人,真的是商晚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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