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猛地后退一步,哪怕夏炎双手被绑,他仍有心理阴影。
但随机他反应过来,注意到她被绑的双手,又镇定了一些。
其他人见了,疑惑:“秦正,怎么了?”
“她、不、是、盛、烟。”秦正咬牙切齿,转头对夏炎骂,“妈的,你怎么阴魂不散?”
“我说过,不要招惹她。”夏炎语气似有嘲讽。
秦正心情大喜又大落,被愚弄的愤怒占满理智,他甩了夏炎一巴掌:“草!老子就招惹了!你有本事搞死我!”
这一巴掌甩的不轻,夏炎却低声笑了起来。
“操!你他妈笑什么笑?”
夏炎笑声越大,秦正就越是心虚,越是害怕,他吞了吞吐沫,又扬起手,却被夏炎一句轻飘飘的话定住。
“你以为我没做什么吗?”
她没有动怒,也没有生气,只是很平常的一句问话,却让秦正后背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他猛然想起昨天在医院夏炎对他的警告,一把拽住夏炎衣领:“你真报警了?!”
“某种程度上,我要谢谢你。在等待救援的这个期间,给了我正当防卫的理由。”
夏炎拿舌尖抵了抵虎牙,一股微弱的刺痛带来肾上腺素的狂涌。
她话音一落,被束缚的双手就猛然抬起,露出手心里一直藏着的钥匙尖端,猛德朝秦正眼睛刺去!
说起打架技巧,还是夏炎跟着秦正时学到手的。
偶尔会碰到两群人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这时免不了打架。夏炎说不上冲锋陷阵,但却也没人敢近她身。
原因没别的,就因为她非常擅长利用工具,而且专挑人体弱点攻击。眼睛、鼻子,嘴巴,这些全部都是她进攻的重点区域。
当一个人无所畏惧的时候,有所顾忌的自然会退避三舍。
“我草!”
秦正下意识侧脸避开,这正中夏炎下怀。
她双手被束缚,只能利用身体的重量展开攻击。
她侧开,俯身,旋转,胳膊肘重重砸在秦正腹部。
秦正闷哼一声,连连后退,最后重点不稳,倒在身后的沙堆上。
夏炎不给秦正反抗的机会,她很快追了上去,双手扬起又重重砸下,钥匙尖钉着秦正的手掌就扎了下去,钥匙很短,很难把手掌扎穿,但也足够秦正喝一壶的,他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手大声求饶:
“等,等等。夏炎,我之前救了你条命,你……”
他话说一半,夏炎面容一动,正要问清楚,剩下那三个绑匪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呼啦啦招呼着要把夏炎干掉。
为首那个壮汉抓起一根短管就往夏炎脑袋上砸,她猛地抬手做档,短管尖端划花她的脸颊,转瞬便停下来——它刚好卡在绳缝里。
夏炎也不恋战,泥鳅似的从沙堆上划开,她抓了两把沙扬人眼睛,又眼疾手快双手把短管捡起,本来握起来别扭,但有了绳索的加持,反正能抓得更紧。
趁他们眼睛睁不开,夏炎手里短管照着刚才弄花她脸的人脑袋敲得震天响。
钢管的嗡鸣声在空旷的工地里反复拉长,变形。
冷冬的午后,寒风刮得耳朵刺拉拉地疼,白光的反射刺得人神经紧绷。
时间好似在此刻凝固了。
有血顺着伤口流进嘴角,一股铁锈味,夏炎死死抓着短管,靠近半截没封的墙壁,声音泛狠:“我看谁敢过来!”
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就在场面僵硬不下的时候,有警铃声破开死局。
那几个人听见警铃后顿时怂了,纷纷扔下东西准备逃跑。
夏炎也没精力去管,她松了口气,靠着墙壁滑落下来,直到有警察过来拉她才回过神来。
“小同学,你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心脏在砰砰地跳。
被停滞的时间重新流转。
夏炎愣愣地被拉起,摸了摸脸上的伤,伤口不深,但肯定花了脸。
“几点了?”她恍惚问。
那警察一愣,夏炎以为她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三点五十五,怎么了?”
白晃的光更令人眩晕了。
有白色的絮状物落在伤口上,带着一丝凉意,夏炎伸手碰了碰,麻木的脸有点刺痛。
是雪啊。
她呵出一团寒气,盯着雪花在眼睫毛上一点点融化,然后被架回车上。
‘还好来的是她而非盛烟。’
不知道为什么,望向窗外雪花纷落的那刻,夏炎满脑子想的是——
‘要赶不上表演了。’
*
盛烟简单把夏炎的样貌特征交待后变挂了电话,揣着惴惴不安的心回到了后台。
调音时,虞之奇忧心忡忡地问:“如果最后夏炎还是找不到,吉他怎么办?”
“找阿飞?”谈佳乐提议。
阿飞主要是家里逼得紧,但他也会偷偷跟着一起排练,对流程和曲子还算熟悉。
“不行,演出要直播的,家长可以看到,阿飞肯定不敢上台。”虞之奇说。
“那……然然?”
“把之前录的母带拿出来吧。”盛烟从兜里取出优盘,拍板道,“如果她没来,就用录音垫着,如果她来了,那就用不着。以防万一。”
不知幸运还是不幸,夏炎之前也没决定是否登台,她们还有备选方案。
就这样惴惴不安又等了一个小时,轮到乐队上场了。
“等这个舞蹈结束就是你们,可以先准备一下。”主持人对她们说。
“夏炎还没找到吗?”谈佳乐问。
盛烟摇摇头。
就在这时,陈叔回了电话,盛烟连忙接起:“有消息吗?”
“小姐,您要找的人……出了点意外。”
陈叔找了一圈没有结果,他原本只是想托警局的关系查一下,但没想到刚提了夏炎的名字,对方就恍然大悟,侧身问同事,“方队,是不是就是报警的那个?”
他这才知道夏炎帮盛烟挡了一劫。
陈叔得知情报后,连忙打电话将实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盛烟:“不过小姐您放心,夏炎是有备而去,警方已经收队了,她一定平安无事。”
盛烟在听到夏炎明知对方是冲着自己来却仍旧义无反顾的时候,呼吸陡然一紧。
那一瞬间,就连主持人“准备上台”的提醒都置若罔闻。
“盛烟,准备候场了。”直到谈佳乐拉了她一把,盛烟才回过神来。
她定了定心神,压低声音,叮嘱陈叔:“我知道了,等她出来你去接一下,顺便把那群人的底细查一下,今晚我就要报告。”
“知道了。”那头应道。
盛烟挂了电话,面对谈佳乐关切的询问,盛烟挤出一个宽慰的笑,摇头:“没事了。”
谈佳乐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盛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上舞台的。
似乎上一个节目超时了五六分钟,又似乎在台上调音时连接线出了点状况,时间被一拖再拖,她在狭窄黑暗的候场室里快要缺氧。
直到登台。
台上灯光令人头昏目眩,她有些晃神,视线落在体育馆巨大的玻璃窗上,后知后觉意识到,外面星星点点下起了今年的初雪。
盛烟抓住话筒:“大家好,这里是firework。我是键盘手盛烟。”
明明外面雪花纷飞,但体育馆内却闷热难耐。
她侧身,挨个介绍:“我们的鼓手乐乐,贝斯手阿奇。”
心空落落的,事先在内心演练了无数遍的吉他手介绍被咽回喉咙。
“第一首歌,五月天的《倔强》,送给大家。”
好像闷在沙丁鱼罐头,就连说话都喘不过气来。
节奏随之响起,盛烟像被包裹在五颜六色的真空泡泡里弹完了第一首歌。
效果很好,中途全校大合唱同学们也十分配合,她们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挤压在黑压压的人潮里,像落下的层层雪被,将罐头里的最后一丝空气都塞满,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气氛被虞之奇推到了高潮,但盛烟弹琴的动作没不那么流畅,一直在身后的谈佳乐注意到了盛烟的不对劲,不时投去担忧的目光。
盛烟微微蹙眉。
一曲落幕,盛烟忍不住在心里复盘。
气氛,音乐,一切都很到位。
但总感觉差点什么。
“盛烟,盛烟!”
一曲结束,谈佳乐在台上小声喊她。
“该下一首了。”
盛烟强迫自己深呼吸,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她露出标准的营业笑容:“希望大家可以把刚刚的合唱记在心里,可以永远不要妥协,可以永远为自己疯狂。”
台下呼声不断。
盛烟伸手压了压声浪,握紧话筒,那股不确定的异样感心在此刻悬到嗓子眼,“下一首是我们乐队自己写的曲子,《IF WINTER COMES》。”
她话音还没落下,却听正门被猛地推开,在此刻异常安静的体育馆里格外明显。
她和无数同学一样,回头朝声源处行注目礼,在短暂的静默后,体育馆内一片哗然。
体育馆大门敞开,露出外面天光阴沉,白色雪花顺着气流卷来,又很快被馆内蒸蒸的热气推开。
来人逆光,只能看清白色天幕里的黑色剪影,她双手搭在门把和膝盖上,猛烈地喘着气。
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烟听到一点闷雷般的鼓点。
隔得那么远,盛烟看不清夏炎的神情,她眼睁睁看着夏炎逆着人群大步靠近,面容逐渐清晰。
夏炎大步流星往后台走去,伸手拿起靠在音箱旁的吉他,两三步跳上舞台,带来一股冷彻的寒气。
有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后知后觉想阻止她扰乱表演,却被盛烟的声音拦了下来。
她的声音不再游离,透着坚定,像在冬风里迎着白日的一品红。
“这是我们乐队的吉他手,夏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JAY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3-12-06 16:1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