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破灭，如童话般的桃园小屋变回了与这损毁的第四界一般的模样，诡异残破，是世末后的结局。

灵力在空中激荡，三股漩涡彼此纠缠，然后化为唯一的孤独。

真仙级的灵压，即便是刻意抑制了，也对初曦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宏伟神识的一角干涉到初曦的识海，即便是一瞬，也让初曦感受到神识主人的无尽苦痛与哀伤。

谁也不会想到，人族的皇帝，足以比及神族甚至超越神族的龙渊，竟然会有这般痛苦的情感。

不，龙渊的确不会拥有这样纯粹的像是落入深渊的苦痛。这些情感是被提取出来的，是被剥离出来的。

“爱魄？”

初曦思考一下，便喃喃道。青曾断情绝爱，把爱魄剥离出来，锻为本命仙剑。若是龙渊，将爱魄化为分身也不是不可能。

“正是。”

巨大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像雷鸣，或是火山的爆发。

在灵气漩涡里因高浓度的灵气溢散干涉现世而形成的灵气迷雾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一条巨大的龙影，金鳞白鬃，赤金色的龙眸看着初曦。

但龙影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随着灵气的凝聚，在迷雾消散的同时，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身着一身黄金衮服，头顶十六旒冕冠，腰配金龙赤剑的元和，或者应该称为龙渊。

与元和的模样不同，原本的黑发已经变成如雪的白发，如黄金般的眸子也染上了些许的血色。眉眼冷峻，红唇紧抿，轻轻挪步，便是龙威浩荡。

“朕乃龙渊，人族始皇，覆灭百族，威震三界之人。凡为人者，皆为朕之子民；凡非人者，皆为朕之奴仆。降临于此，万灵臣服。”

龙渊张开手臂，向天地宣布自己的权威。威压迅速展开，笼罩了整个浮空群岛。

即便有龙渊的刻意收敛，但强大的灵压还是让初曦单膝跪地。而那本就残破的第四界甚至无法承受，在龙渊周围的空间都裂开细微的裂隙，展现出世界之外的虚空。

在世界外虚空内，即便是真仙也无法维持自身的存在。但龙渊她是开拓世界之人，自身的存在性已经高过了洲的存在，便是虚空，也无法影响她。

虚空的裂隙向外蔓延，来到初曦身边，被初曦用阳焰引燃，却是将裂隙补齐了。

初曦有些惊奇，换了种方法，又将补全的裂隙挖了出来，炼化入自身，修为激荡，稍微引导便能原地突破。

龙渊稍稍侧目，撇了一眼被初曦挖开的空间，略带一份意料之中，神情却没什么变化。

不过初曦却不敢再炼化了，先不提她自己并没有办法从虚空中维持存在，单单是炼化一丝就让她即将突破元婴中期，若不是她元婴精实，怕是要爆体而亡。

“人族，初曦，拜见陛下。”

初曦低头，向龙渊表达敬意。

“免礼。不必如此，刚才不过是摆摆场面罢了，现在都龙历一万多年了，老古董的规矩就没必要遵从了。”

龙渊听了却是轻轻一笑，恢复了原先轻松的姿态，在空中半躺，翘起腿来，就跟以前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一样。

“就像你猜到的那样，没错，我就是龙渊。大概会跟你平时知道的不太一样，世人眼中的我，大概会是刚才那个样子。但实际上的我，还是跟叫做元和的时候差不多，只是偶尔会装装样子罢了，所以放轻松就好了。”

“不过，你这小家伙，聪明得很，却是扰了我的清梦，我该要怎么教训你呢？教育孩子我可是最擅长的呢。”

龙渊笑的有些阴险，一点也不符合她的身份。但她却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有些失落，深藏在笑容之中。

“难道陛下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吗？陛下的龙眸应该能看穿十三洲的命线，早就知道我会来到这里吧。若是陛下想要继续睡下去，为什么又要让我闯入您的梦境呢？”

初曦却是一点都没有怕，龙渊需要她，龙渊的行为正在不断证实这一点，她需要自己。

所以她会让自己到这里，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甚至连小平儿带自己去玩的那个游戏，说不定都是龙渊想要自己知道，想要自己去做的。

那么这样的结局，龙渊也一定是早就知道的。

“你倒是真聪明，什么都看的穿，不过看穿了却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候迷迷糊糊的，才是最幸福。”

龙渊叹了口气，说的话里却是意有所指。

“不过，我还是要教育你一下。你可是背负重大使命之人，我能看见你身上牵连着世界的巨大命线，但你现在却不像是能够背负起一切的样子。所以我要好好教育一下你，明白吗？”

重大使命。初曦没有太多意外，自己现在的使命便是对抗归墟教和神族，摧毁他们对自己的阴谋。虽然本意只为自己，但面对归墟教和神族，牵扯到整个世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跟你现在正在想的不太一样，但真相如何，应该告诉你的人不是我。你身上的命线太过错杂，即便是我，也无法看见你的过去和未来。”

龙渊轻轻摇晃了一下手指，在她的眼中，这个世界的分毫都有可循的命线牵引，但初曦不是。

初曦身上不是没有命线，只是那些命线是时刻变化着的，甚至有些线会与其他线重叠，就像是两个人的命线交叉在一起一样。

“你是不是，算了没什么……”

龙渊好奇心大发，但又想起自己失败的恋情以及这一万年的悔恨，还是把话吞了下去。

“陛下？”

初曦对龙渊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两个人的视野是不同的。龙渊能够看见万物的命途，而初曦所见的仅仅是自己神识所覆盖的区域。

“算了算了，后辈怎么样就让后辈去烦恼吧。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呢。”

龙渊晃晃脑袋，突然站起，手扶剑柄。一改刚才慵懒的气质，神情一凛，杀气满天。

“无论是起源者亦或者后来者，无论是母亲亦或是女儿。初曦，可愿接受龙渊剑的试炼？”

“铮”的一声，龙剑出窍。无限宇宙的舆图以反复的图腾篆刻在它薄薄的白刃上；赤红的剑髓中流淌着不朽的血液，那是大妖的鲜血；剑柄嵌有三块神石，对应着天地人，其中中间位置的人石最大也最澄澈。

声声龙吟从剑髓传出，又有万千人声交杂期间。人闻之，必神采一新；妖闻之，必肝胆俱裂。

稍稍挥动，剑锋便撕扯开世界的基石，若是全力劈砍，那这残破的第四界必将陨落，化为混沌界的万千死骸。

初曦也在颤抖着，刚刚龙渊也只是稍作展示，但这把剑出鞘，却让初曦真正理解了这十三洲最强大的生命是怎样的存在，只手伏天，单剑裂世。

如果是九神尊还有那个归墟教的神秘人，也该会如此吧。

想到这，初曦却抑制住了本能的畏缩，转入了新的兴奋。

如果敌人强大，那自己便要更强大，而面前的人，便是能够给予她强大的机遇。

即便龙渊的思维过于跳脱，但初曦还是明白了龙渊的意思。龙渊会给她力量，而她需要承受龙渊的考验，并完成龙渊给予她的使命。

但这有何不可呢？

“陛下，请赐教。”

作者有话要说：完全体的龙渊算是除了域外的最强战力了，但现在初曦面对的还只是个分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