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直到夹杂着火星的烟灰掉落在手背，林止才恍若隔世般回过神。
她深吸了一口气咳出一口痰，犹豫片刻后又问了一遍:“您刚才说，给出的价格是多少?”
“30万，如果您觉得太少的话，还有商量的余地。”女人说。
30万?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止慌慌张张地解释，手里的烟头早不知掉到了哪个角落。
“那如果您觉得没问题的话，过段时间我会继续跟您联系。”
“噢，好。”
林止呆愣地盯着阳台外的小区绿化带，直到麦克风传来滴滴的声响，才缓缓放下手机。
30万的收入外加影视改编搬上大荧幕。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影视改编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修修改改间，正式版剧本出炉已经是将近一年后的事情。
为了配合新剧开机，林止在导演的授意下开启了网络直播。
这是她第一次以犹豫败北的身份在网上露脸，虽然《医者》并不是什么爆款网文，但随着双女主饰演者的官宣，热度也在不停地往上长。
澜德是近几年新成立的影视公司，财力雄厚，出了不少爆款剧，圈内也一直流传着澜德出品，必属精品的口号。
投资方似乎对于《医者》的影视改编很是看重，请来了当红的流量小花傅星然与影视圈知名演员、拿过三花影后的原怡共同出演。
林止签合同时曾问过当时联系自己的负责人为何要选择自己的书，明明还有许多珠玉在前的佳作。
而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医者》具有很大的影视化改编价值，符合社会潮流。
林止可不相信这说了等于没说的客套话，但有钱不赚王八蛋。
听她说，为了保证剧情的合理性，剧组还会请来专业的医生团队作为医疗顾问。
这是下定决心要拍点东西出来啊。
林止将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大大方方地朝屏幕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我是犹豫败北。”
稍显平静的直播间在林止开口后热闹了不少:
“作者大大你好呀。”
“大大看起来好年轻啊。”
“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一下这部剧大概什么时候能播?”
“我好想看我们家星宝。”
“我们家原原呢，到时候有没有路透?”
......
林止大致看了一遍，直播间内大多都是两位女主角的粉丝，书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们很懂得如何刷数据，不一会，林止的直播间便冲上了实时排名榜。
林止写了这么多年的网文，犹豫败北的微博账号也不过才积累了近万的粉丝。
但她只是直播了这么一小会，粉丝数就已经涨到了三万多。
林止尝到了十年写作无人识，一朝直播天下闻的味道。
酸溜溜，但至少钱是真的。
望着手机屏幕右下角逐渐增加的打赏数字，林止笑得更灿烂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剧组一定会竭尽全力制作好这部剧的。”
直播一直持续到了凌晨的十二点，当林止疲惫地离开靠背椅时，嘴角的肌肉因过度地拉扯而不停痉挛。
她伸了个懒腰，粗略地算了算，这一场直播下来的收入够她辛苦码字半个月。
要不以后考虑直播带货吧。
林止满足地爬上了床。
康城市第一医院呼吸科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走进了诊疗室:“林祥啊，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趁着休假好好回家休息。”
“好，谢谢黄主任。”
林祥摘下了口罩，下半部分的脸颊因长时间被汗水浸透而皱起了皮。
男人名叫黄厚波，是呼吸科骨灰级的人物，现如今主要负责科研与行政。
但近段时间流感病毒肆虐，不少轮班倒的医护都撑不住了，呼吸科人手吃紧，黄厚波便暂停了手中的工作，来到了门诊。
林祥已经连续坐了半个月的门诊，同时还要去急诊科帮忙，每天平均下来只有不到五个小时的睡眠。
科室里的其他同事都劝她多注意休息，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一直坚守在岗位上直到轮班的同事康复。
“好，每天小勇就会过来了，你不用太担心。”
黄厚波口中的小勇指的是林祥的同事廖勇，前段时间因身体不适而请了假，现已康复，林祥走后便由他接班，继续诊治病人。
林祥点点头，又见站在一旁的黄厚波没有离开的意思，开口询问:
“黄主任，您还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
林祥对这位黄主任的态度很尊敬:“您请说。”
“最近有个影视公司想找几位医生作为电视剧拍摄的医疗顾问。”
“您是想让我去?可医院里还有这么多病人。”
林祥想要拒绝。
“不耽误上班时间，他们的负责人说了，医生可以自行选择合适的时间段前往剧组。
但归根结底占用的还是私人时间，加上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科室里没人去。”
黄厚波见林祥为难的模样，心下了然，掏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给剧组负责交接的工作人员。
他已经问了一圈，呼吸科里心力憔悴的医生们没一位愿意去，只了剩下最年轻的林祥。
黄厚波有些不满，他也不明白医院上级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件小事安排给自己，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
林祥感受到了黄厚波的心情不佳，她长舒了一口气，叫住了正要推门离去的他:
“您把剧组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吧，我先跟他们联系看看。”
黄厚波在她刚来医院时帮了不少忙，算得上是林祥医护生涯的指路人，她也想还一些人情。
《医者》剧组的片场定在了康城北部的影视城，林止作为特邀嘉宾，也一同前往片场参加了开机仪式。
与之前需要自费的签售会不同，林止此行的路费剧组全包圆了，靠卖版权挣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她在完结了上一本书后打算就此休息一段时间。
“是作者吧，您好您好。”
《医者》的导演刘永强是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态度很和气。
林止握住了刘永强的手:“导演您好。”
刘永强带着林止介绍了一遍剧组的工作人员，经过道具间时，她看到了一位熟人。
“这位是道具组的方杰......”
还未等刘永强说完，方杰就有些意外地开了口:“嬷嬷?”
“面条哥?”林止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随后便笑了起来，“真的是你啊，我一开始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你们认识?”刘永强问。
方杰比高中时壮多了，此时的他正往外搬着木箱:“对啊刘导，我们是高中同学。”
“对，我跟他之前还是前后桌呢。”
“这么巧?那有机会可得好好叙叙旧。”
“自然自然，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刘导你们聊啊。”
方杰似乎很忙，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
“我们接着看看。”
刘永强带着林止围着片场绕了一圈，除了还没到位的演员们，林止几乎把剧组的工作人员认了个遍。
“医疗团队的医生们今天没来，你得明天的开机仪式才能看到她们了。”
“没事的，谢谢刘导。”
林止感激地望了一眼刘永强的大脑瓜，这年头，完全没架子的导演可是不多见呐。
“林作者开机仪式后有什么打算?我听负责人说，你不住在康城。”
刘永强坐回了布制折叠椅，转头问起了林止。
“我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来康城这边找个地方度度假。”
“噢，那您可以时常来我们剧组逛逛。”
林止点头答应。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摩，她对于剧组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就目前来看，所有的条件都算是顶级，就看剧本以及演员的临场发挥了。
林止并未看过改编后的剧本，作为原著作者，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作品第一次影视化被冠上烂片的名号。
但版权已经卖了出去，拍成什么样也不是自己说的算了。
“好啦好啦，别想这么多，顺其自然吧。”
林止背上了随身携带的挎包，离开剧组后坐上了回酒店的出租车。
小有积蓄的她这次选择了江滨的豪华酒店，虽然只住一个晚上，但林止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惬意。
茶几上摆着酒店配套送的红酒，正好晚上没什么事情，林止开了一瓶。
洗完澡后的她披着洁白的浴袍站在了整面的落地窗前，手里摇晃着腥红色的酒液，深吸了一口烟。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
林止在看清来电显示后蹙起了眉头，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有事?”
“你在康城?”
“你听谁说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猜的。”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上来了，林止有些迷糊，在放下酒杯后，她开始摆弄着自己的指甲，随后又软绵绵地躺回了床上:
“林祥......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傻子?”
两人在过去的一年里只有短短的几次交流，林止想要避着她，每次都是草草收场，久而久之，林祥拨打电话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但说实话，林止很想她，仿佛再次沾染上了戒断多年的药物般，日思夜想。
也许这一次，就是上天安排的机会吧。
“你喝酒了?”
林祥从林止慵懒的语气里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咯咯......放心，我没醉。”
林止傻笑着打了个嗝，手指揉搓着光滑如丝的酒红色被褥，不停地晃着脚丫子。
“可以跟我视频吗?”
若换做是清醒时的林止，她一定不会答应这个唐突且无礼的请求。
但此时已经放空大脑的她，凭着本能听话地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林止叼着一根细烟，眼神迷离地微垂着眼皮，骤然出现在了林祥的面前。
坐在车里的林祥瞳孔瞬间放大，有些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