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晨光破晓,万丈光芒倾洒人间,朝霞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
卢进一早便领着闻香,带了两个随从,还有一辆马车在凤鸣苑门口等候。
芸娘一再挽留无果,遂赠送了些平阳县特有的伴手礼,挥泪告别行走的钱袋子,云娘掩面:“祝二位平安归京,我就不出门相送了。”
沈倦与尹妤清一前一后正往大门口走,沈倦安排道:“夫人,我们先去马行,买辆马车,然后再去趟衙署找闻香,如何?”
话未落,便看见闻香与卢进一起,卢进迎上前,行了个大礼,方才说道:“沈大人,于姑娘,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聚,此番归京,路途遥远,下官备了马车,还有些吃食,给二位饯别。”
沈倦回礼:“多谢卢大人一番好意,我方才还跟表妹说,得去买辆马车,没曾想卢大人早备好了,近日多有叨扰,还让你如此破费,沈某实在过意不去。”话间将荷包拿出,掏了些碎银出来,又说道:“还请卢大人收下,不然这马车只能让卢大人再牵回去了。”
卢进拘谨得很:“这、这……”又碰了一鼻子灰,没想到沈倦竟油盐不进,公私分明至此。
尹妤清轻声调侃:“卢大人,心意我与表哥都感受到了,这马车也要花费不少钱,你的俸禄也不能这么花呀,还请卢大人不要再推辞了。”
卢进只好伸手接过银两:“于姑娘言重了。”
沈倦眯着眼若有所思,忽然问道:“对了,顾二那厮卢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卢进收拢袖摆,嘴里只吐出三个字:“沈大人……”
沈倦知道顾二在占洲根深蒂固,与有许多豪绅官员有利益往来,卢进一个七品县令,不敢动顾二也在情理之中,冷笑道:“表妹颇受我阿父疼爱,万一阿父问起在平阳县的见闻,我当如何作答?”
卢进立马回话:“重罚,一定按律法着重处罚,还请沈大人到时候在司马大人面前,帮下官美言几句。”
沈倦避而不答,又说道:“平阳县治安好似不太行,昨晚我在街上吃面,便遇到了几个地痞,对着年过花甲的老翁强行征收保护费,卢大人可知晓?”
卢进哑口无言,面露难色:“这……”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来拍这马屁,不仅马屁没拍着,还惹了一身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谨慎回道:“下官回去,定带领衙内肃清地痞流氓之辈,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环境。”
尹妤清隐忍着上扬的嘴角,玩味说道:“表哥,要是舅舅问起,我可得好好说说这平阳县一派繁荣的盛况,多亏了卢大人的倾听民意,恪尽职守。”
卢进对着两人又是深鞠一躬:“多谢于姑娘。”
尹妤清看了眼天空,朝霞格外惹眼,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担心天气有变,直说道:“相遇即是缘分,离别乃常事,卢大人,后会有期。”
三人驾着马车一路往东,向京都方向驶去。
时值傍晚,天际仅剩一抹落日余晖,马车已驶了百里地。
尹妤清锤打着腰部,缓解颠簸带来的不适,低声道:“找个宽敞处,歇息一下,马儿也要喝口水吃点粮草,补充体力。”
刚下马车,没吃两口干粮,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落地的声音声逐步逼近。
“沈倦,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动静?”尹妤清侧耳闭眼,捕捉声音来的方向。
沈倦:“好像朝我们这儿来了。”
尹妤清催促道:“快上马车。”话间已拉着身旁的闻香迅速跑向马车,脑海里回闪过尹厚蒙跟她说话,不婚才能平安顺遂,沈倦果真克妻啊!不禁怀疑还能平安到达京都吗?
“往哪里逃,把画卷交出来。”蒙面人勒停马,轻踏马背,向沈倦飞驰而来。
沈倦一边躲闪一边说道:“画卷不是早被你们掳走了吗,这会还找我要太不厚道了哈。”
“啊,你。”尹妤清很铁不成钢,本已先一步上马车,刚要驾车逃,回头见沈倦还未上车,整人被黑衣人围住了,正是竹林中那四人。
其中一人飞跃而起,手握利刃正朝沈倦砍去,尹妤清大叫一声:“小心!”迅速跳下马车,对着车内的闻香说道:“你留在车里不要出来。”
只见沈倦弯腰抱头左右闪躲,趁黑衣人挥刀之际,猛然撞向他的腰间,逼得黑衣人一个踉跄,接连后退几步,随即向马车反向跑去,口中喊着:“夫人,快逃。”,黑衣人速折返,朝沈倦飞驰而去,刀口直逼沈倦胸前,沈倦抱头蹲下大喊:“救命啊。”
“叮~”一块飞石从林间射出,击中黑衣人握着剑柄的右手腕,“啊!”黑衣人惨叫一声,剑柄落地,握着被石子打中的手腕惨叫不已。
其余三人见状上前,手持利剑,围绕在一起,半蹲着环绕四周,一人高声喊道:“我与侠士无冤无仇,为何侠士要出手伤人?”
“那两位手无缚鸡之力,你们四人以多欺少,与他两又有何冤仇,何至于下死手?”清冷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黑衣人握紧手中的刀柄,下意识咽了口水,眼神飘忽不定在四周寻找那人的身影,叫嚣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插手此事,躲在暗处算什么好汉,有种出来一较高下。”
“我不是什么好汉,你可别抬举我。”一道白影自高空落下,掀起阵阵浮尘,带来一丝草药香。
沈倦惊呼:“是你!”
白衣男子背着素色包袱,手执折扇,遮住口鼻,冷冷说道:“我们认识吗?”
尹妤清迅速跑到沈倦身边,一把挽住她的胳膊轻抚着,安慰道:“没事没事。”
“上。”黑衣人对了下眼神,迅速对白衣男子发起攻击。
不过片刻,四人便苟延残喘倒在地上,满身伤口。
白衣男子将折扇收起,插在腰间,双手佛了佛身上的灰尘,一脸嫌弃道:“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跟我叫嚣。”
“你。”为首的黑衣男被激得口吐鲜血,技不如人,确实没脸在说什么。
白衣男子走上前,用脚踢起地上的利剑,手迅速握住剑柄,挑开黑衣人腰间,勾出一块腰牌,一手拿着腰牌,一手将剑指着黑衣人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唔。”黑衣人一脸视死如归,口中流出一抹暗红色鲜血,竟然服毒自尽了。
其余三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白衣男子,将剑随手一甩,说道:“还有点骨气。”
尹妤清在白衣男子逼问黑衣人之时,拉着沈倦鬼鬼祟祟朝马车跑,只是还未跑到马车,便被白衣男子发现了。
白衣男子:“二位,对于救命恩人也不道声谢谢,便要走吗?”
沈倦与尹妤清一脸错愕,逃也不是留也不是,呆呆杵在原地。
忽然天色一变,乌云密布,远处山峦已被白雾覆盖,白雾越来越近,正朝着沈倦他们这个方向飘来。
白衣男子蹙眉,看了下身上的衣服提议道:“不如你们捎救命恩人一程,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处客栈,如何?”
尹妤清强扯出一抹微笑:“那是自然,多些侠士相救,上车吧。”
尹妤清与沈倦坐一排,沈倦把着缰绳,不时注意路况,而白衣男子和闻香坐在她俩对面,白衣男子一上车便手握腰牌,闭目养神。
尹妤清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救命恩人’,没了昨日帷帽的遮挡,才得已看清他的真实面容,目光最终停在他的耳垂,耳垂上有一个常年带耳饰留下的耳洞,而喉间没有喉结,嘴边看不出一丝胡渣,嘴角逐渐上扬,原来跟沈倦一样,也是个女子。
沈倦一眼就看出了白衣男子手中的腰牌,跟在子墨河河岸捡到的那半截纹路样式一摸一样。
白衣男子虽然闭目养神,但沈倦尹妤清二人的注视让她感到十分别扭,睁眼出声问道:“你认得这腰牌?”
沈倦摇了摇头,如实回答:“认得也认不得。”
白衣男子挑眉:“嗯?”
沈倦停顿片刻,才说:“我捡到小半截,跟你手中那块一模一样,今日才得以知晓这腰牌的全貌。”
“我这儿还有一块。”白衣男子又从从包袱中拿出一块一模一样的腰牌,扔给沈倦。
尹妤清问道:“你怎么会有?”那块正是昨日无意瞥见的。
白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腰牌,平静的说道:“说来话长,言简意赅就是,跟方才那伙人脱不了干系,我在寻人,无意中得到这块腰牌,一路摸着线索跟到了平阳县。”
白衣男子:“想来你们也与这腰牌牵扯颇深,不然今日不会被那伙人行刺。”
沈倦歉声道:“你我萍水相逢,今日多谢侠士出手相救,多余的话我也不便说。”
白衣男子抿了抿嘴角,继续闭目养神:“行。”
走了大概三里路,终于来到白衣男子所说的客栈院外,踏进破败的院内,一顶红色喜轿就突兀的摆在院子正中间,显得格外渗人。院里黄草枯叶零落满地,茅屋内廊檐下挂着若有若无的蛛网,蛛丝随风飘摇,窗楣上落满了细碎的灰尘,窗纸破损,在秋风中发出阵阵簌簌的声响。
尹妤清一脸不可置信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客栈?”
白衣男子信誓旦旦回道:“正是,方园几十里内仅此一家。”一副您请自便,不强求的架势。
三人前脚刚进客栈,雨便铺天盖地倾洒而下,越下越大,窗外风雨滂沱,屋内处处泛着潮气。
尹妤清进屋扫一下四周,地面坑坑洼洼,屋内的家具仅有一张小床,一张十分破旧的茶桌,太简陋了!
尹妤清扶额,来都来了,还能如何。一身尘土,方才又受惊出了一身汗,开口说道:“我想洗个澡,身上黏黏糊糊的,睡不着觉。”
沈倦嗫嚅道:“可是夜已深了,窗外一片昏黑,这屋子窗户都封不严实。”
尹妤清听出了沈倦的言外之意,一语道破:“你说得这么委婉,是担心有人偷看我洗澡吗?”
沈倦微微点头,小声回道:“嗯。”
尹妤轻轻一笑,大大方方道:“怕啥,要真有人不长眼,非要偷看,那你就帮我抓起来,看看是男是女,若是男的就挖了他的狗眼,要是女的瞧瞧长得美不美,倘若是个美人,那不正好跟我一起洗澡?”
沈倦目瞪口呆,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你,你。”
尹妤清打趣道:“开玩笑的,你帮我守着门,我先去找店家要些热水来。”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有没有人看啊!!!!!!
求评!
看文的各位国庆快乐~
半夜三更涨收藏,你们都喜欢这个时间段找文看的吗?
2023年10月4日01点32分,增加49字,交代了闻香。之前把她写忘了,没带上马车,回不了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