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啧啧,这也是个美人啊……还是个烈的……”
说着说着,刀疤脸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就要摸向隋余的脸。
隋余双眼通红,瞪得圆圆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山贼。
尽管自己的双腿已经颤抖得几欲倒下。
他依旧在心里告诉自己:隋余不要、不要怕,不就被摸……摸一下而已吗,要保护好清执,一定要保护好清执。
阵阵微风轻拂而过,将隋余眼旁的几滴泪珠子轻轻送到了柳清执的脸上。
湿漉的灼热感让他猛然清醒。
而此时,刀疤脸的手已经挨上了隋余的耳垂——
千钧一发之时,柳清执忽而推开隋余,随后一根毒针瞬地扎进了刀疤脸的眼里。
霎时间,刀疤脸疼得满地打滚,捂着冒血的眼睛尖吼声不断。
直到,顷刻之间毒效发作,口吐黑血而亡。
“老、老大,刀疤她、她……死了!”
“怎么、怎么回事?!”
众山贼见此情景,皆被吓得连连后退。
柳清执的速度太快,她们根本什么都没看清,刀疤脸就已经痛苦不已,倒地断气了。
“哼,运气!美人儿还有点毒性,老子喜欢。”
山贼老大对自己手下的丝毫不在意,可话里虽是这样说,但她却不再喊人靠近,而是抬手示意。
只瞧,一众山贼陡然紧紧地掐住了自己的鼻子。
紧接着,周围迅速弥漫起黄色雾气,遮住了几人的视线。
柳清执见此,连忙屏气,并抬手捂住了一旁隋余的口鼻。
雾气很快散去,山贼老大见人群中依旧站着的柳清执二人,眼里划过诧异,但又见周围倒下的剩下几人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就算你们没有晕倒又怎么样,你看看这一地!”
柳清执不用看也知道。
“吖月,楚遥……呜呜呜怎么办……清执……”
隋余双手紧拽着柳清执的衣摆,声音颤抖且依赖。
俨然选择性忽视了方才已死的刀疤。
柳清执没有回应,只是一手隐在背后,在隋余身子的遮挡下,用力撕开了一角布块,并同时间看向山贼老大,佯装害怕地软声道:
“……你要什么?钱财?”
这是他第二次开口。
而再次听到柳清执声音的山贼老大,眼里的贪、欲更甚:
“钱财我当然要,而你嘛……老子也要了!来人!通通都抓回去,今晚老大我要迎娶压、寨、夫、郎!”
老大已然发令,山贼们自是服从。
“老大威武!”
“老大威武!”
“老大威武——”
一群山贼挥舞着手臂,无比兴奋地喊叫起来,她们踩过刀疤脸的尸体,拖抬起晕倒的几人。
其中一个山贼眼见着就要拽住隋余的胳膊。
“……别碰我……呜……我自己走!”
隋余躲开对方的手,本打算拼死抵抗,但见柳清执对他摇了摇头,他一向相信柳清执,是以不再挣扎。
柳清执转头对着那山贼,轻风吹拂时微露出的清丽精致的面容上,眼里的厌恶和警告一闪而过,对方被眼前的美色惑了几瞬,清醒过来时又忌惮柳清执手里的毒,当即放开隋余,让他自己走。
而柳清执自然是无人敢碰,谁也不清楚,他手里还有什么。
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柳清执被带走的时候,往地上扔下了一条极小的布块。
*
对于林锦的病情,穆声是一刻也不愿再耽搁。
好在司染表示理解,二人很快启程,以最快的速度现已抵达了三伏山庄脚下。
“等等!”
穆声的视线蓦地扫过眼前的路面时,猛得一愣。
司染随着穆声一直赶路,见穆声急声叫停,也慢了下来。
‘穆小姐……怎么了?’
穆声飞快下马,伸手捡起地上那一小块、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的布块,面露肃然。
这布料的材质和花纹……
是独柳清执喜用的、一种极贵的料子。
还被……撕了,出事了。
穆声神情绷紧,眼看着这一路上凌乱的车印、脚印和马蹄印。
她告诉自己不能乱,柳清执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布料一定是他自己撕的,他人一定没事……
此时司染跟着下马,走到穆声身后。
听到动静,来不及多想,穆声循声看向司染,言辞中带着恳求:
“司小姐,请帮我一个忙……”
司染一怔,点了点头。
观穆声这般紧张,他隐约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了。
穆声眼含感激,她从怀里拿出玉佩,道:“请拿着这块玉佩替我回府找一个叫牧檬的人,把这布块给她,让她快去寻柳家主,告诉她山庄下出事了,她会明白的。”
自从因为这块醒目的玉佩被那掌柜认出后,穆声为了方便行事,一直将玉佩收着。
司染接过布块和玉佩,在目光触及到湛蓝色的玉佩上时,身子一僵,瞳孔顿缩了一瞬。
最终还是无言地再次翻身上马,此前穆声已经同他大致讲过穆府的具体位置。
“多谢,还有……我阿爹就拜托你了。”
她要亲自去确认柳清执的安危。
司染点头,驾着马快速地朝着皖城城内的方向赶去。
*
穆声一路随着地上未处理干净的印子,寻到了一处山脚下。
这山极高,且地表很硬。
不论人足还是马蹄,都极不容易留下痕迹。
如若不是穆声在此处,再次捡到了柳清执丢下的布块,她还不敢贸然上山。
穆声将马留在了半山腰。
一是柳清执既然是隐蔽地留下印记,该是他人受到了监视,马若是一起,目标太大太显眼,容易被人发现;
二是,待到柳阳欢带人赶来时,见到这匹马后,自然也就明白了他们在这山上。
是以,穆声徒步上了山。
此时已是傍晚,幽暗的夜幕覆盖下来,略显阴沉的惨淡月光笼罩着四周,让那群弯弯曲曲、长得张牙舞爪的参天大树,显得愈发的阴森可怖,神秘莫测。
周围一片雾气茫茫,前方不仔细看便不甚明显的亮光若隐若现。
轻手蹑脚地拨开面前的树枝,透过窄小的缝隙,穆声看到了里面藏着的——
是一座篝火冲天的山寨。
这是……
一处贼窝啊!
繁密的古木和浓郁的雾气,完美地为这所寨子构建起了天然的遮掩屏障。
难怪、难怪传言的皖城城外贼寇众多,却从未听说过三伏山庄附近有山贼。
思及此,穆声心里一紧……
一定不要有事。
*
“你们放开我,我王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群狗贼!放开我,放开……唔唔……!!!”
王苑一醒来就被绑在了树桩上,周围全都是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山贼,吓得他尖叫不已。
“吵死了!你怎么这么吵,嚷嚷啥?!不知道俺老大今天娶压寨夫郎啊,啊?!”
一山贼嫌弃王苑叫得太吵,径直掏出一块先前不知干了些什么的粗布,卷成一团塞进王苑的嘴里。
“就是,哼!等老大洞完房,又玩腻了你们,嘿嘿……”
“唔唔……唔唔唔……!!!”
刺辣的腥臭味放肆地直冲着王苑的鼻腔,熏得他不住地摇头,王苑瞪大了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
王苑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想吐想骂,又被这团布堵着。
很快,他又被熏晕了过去。
一旁同样被绑的几人看到这一幕,皆是瑟瑟发抖。
楚遥和吖月惊恐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山贼后,紧紧地蜷靠在了一起。
他们一睁眼,就双双被捆在了这里,不见柳清执和隋余。
*
“砰——”
穆声狠狠地一木棍砸在面前山贼的背上,近乎用了十成力气。
她脸色沉沉,淡眸里,是平日里从未出现过的猩红。
“再说一遍,你刚刚说的什么?”
地上的人鼻青脸肿的,刚刚被穆声揍完,被她吓到几近失声:
“……我、我我说我们老大今晚要、要要娶……娶压寨夫……夫郎,洞洞……洞房。”
山贼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么瘦的、长得跟小郎君一般好看的女子,竟然力气那么大,且速度还快得她根本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拿的是什么,就已经被敲得头昏脑涨、头晕目眩。
穆声咬紧牙关,死死盯着被自己抓来的山贼,深呼吸一口气,五指紧握拎起山贼蓬乱沾血的头发,迫使她仰头与自己对视。
谁能认得出,这是平日里温柔沉稳的穆声:“上一句。”
“上、上上一句……句,叫什么……柳……柳清——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穆声直接当头一棒,给砸得晕死了过去 ,木棍瞬间断开!
末了,穆声双手颤抖地丢下还剩半截的木棍,这群、畜生!
她必须尽快见到清执……
穆声紧紧闭了闭眼,平复好呼吸后,她快速上下地扫了眼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地上昏过去的东西。
眉头紧皱,她当即蹲下身子扒了这山贼的衣物,忍住异味换在了自己身上。
目光又看到这山贼方才掉下的半面具,穆声捡起来戴在脸上,并拉起衣领遮住余下的半张面孔。
换好之后,慕声堵住了山贼的嘴,以防她醒来乱叫,又将她捆于树下,防她乱跑。
确认无纰漏后,穆声起身。
端起这土匪适才端着的酒水,从她出来解手的地方,又抬步走了进去。
*
往四周看了看,穆声发现,这里的木制房屋皆是层次不齐地随意散布,形状各异。
因而,要知道到他们人都被关在哪儿,很是困难。
蓦地瞧见前方有三到四个人聚在一起,像是在谈话。
穆声低下头,想要迅速从她们旁边走过去。
“欸欸喂,前面那个!站住!”
刚走过去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叫她站住,穆声身子一僵,停下脚步,被、发现了?
“对对对,你,就你!转过来!”
穆声转身,看清了是中间那个人叫停了她。
捏紧手里的酒盘,对面一共四个人,她能应付。
但若是这样,那她暴露的风险就加大了……
只见叫住她的那人大跨步地走来,随后抬起手。
穆声以为对方要掀开自己的半面具,已经做好了扔掉酒盘随时反击的准备,却不想对方突然从她手中的酒盘里,快速拿走了一瓶酒。
“我就说,隔老远都闻到味儿了!诶,姐几个儿!有酒了——”
眼见拿完酒的那人就要回去,不再理会穆声。
穆声转身,虚惊一场。
“诶等等,这酒,你是往哪儿送的?”
只见那人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又兀地叫住了穆声。
穆声顿了顿,只得再次停住转身,这人拿走了一瓶,现在盘里还有两瓶。
这人……莫不是,在诈她?
还没等穆声回答,那人身旁的一个山贼就开了口:
“肯定是往地牢里送啊?!你傻了?”
“啧……也是,刚刚老大确实说过,要给地牢做夜的几个人送些好东西过去。”
地牢……
关押人的地方。
穆声心里一跳,就着她们的话点头。
几个山贼见穆声还停着不动,不耐烦道:
“欸行了行了,赶紧去送!”
这才算是彻底放过了穆声。
地牢应是守卫偏多的地方,穆声端着酒盘迅速转了几处,不巧遇到了这贼窝的粮仓,翻上粮仓屋顶给这群家伙留了点惊喜后,继续找地牢。
最终在一间深色屋子面前停下,这间屋子守卫不多不少,且屋子面积很大。
紧了紧手里的酒盘,穆声走了过去,果然还没到里面,就在门口被人拦住。
“你,干什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