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里的人都安分着,也没传来什么消息,反而是朝中的钱尚书,似乎有点动静。
顾逢宜整理了衣衫后,就从兰馨宫里出来了。内襟的褶皱被她用手抚平,整理着宽大的袖袍,眼神若有所思。
顾楚钰正要来和她说事,见陛下心情似乎还不错,眉宇间气色红润,往紧闭的门上看了看,也就闭了口。
想来昨晚那凉国王子应当伺候得不错,碍于给使臣那边的面子,搬过来的第一晚便宠幸了。使臣那边得了满意的结果,想来也待不了几日了。
只要那王子安分一些,或许也能安稳地伺候陛下,讨到些好处。
他想着,手里也握紧,心里想着事,快步跟在皇帝旁边,亦步亦趋。
回了皇宫主殿,顾楚钰才道:“陛下。”
顾逢宜哪里不知道她有事禀报,转头:“何事?”
“有人检举礼部尚书……”顾逢宜适时将眼睛望过来,听他继续说,“有伤害五王爷之嫌,那次在酒楼那两箭,可是万分凶险”
顾逢宜听得眉头紧锁,顾楚钰当即把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暗中放箭的人,信中直言是钱尚书。”
这信还是手底下的人递过来的,再一打探就什么也没有了,只说是一个侍人塞给她的。
顾楚钰自是不信的,派人去调查过,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目十行,顾逢宜已然明了内容,低眉看着泛黄的纸,“楚钰,你说会是什么人写的?”
“她的对手?”“她”指的是钱尚书。
“嗯。”顾逢宜赞同了她的话,“想来她得罪的人不少啊,都能把信送到朕面前来了。”
“还提及到侍郎,倒像是盟友能做出的事,还挺有本事。”
“陛下为何如此断定?”顾楚钰看着她道。
“这种东西递到眼前,又不是实证,朕也不能处理,只会产生猜忌。背后的人想要的怕就是如此,借机敲打一下人,被断了后路的人才会真正同流合污。”
“我之前说过,朝里有叛徒,或许对方是怕人心里害怕,犹豫不决,干脆断了后路,逼着她选择他呢。”
这么一说,顾楚钰心里渐渐有个模糊的影子,呼道:
“可是凉国的人?”
顾逢宜笑了笑没说话,但也说明顾楚钰猜的不错。
“这信中的是真是假?”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此成立。对方要的就是朕开始调查,她自然也不敢再有别的动作,自动划为同一方阵地。”顾逢宜说着,眼睛却是看着眼前的人,吩咐着,“去查查吧,两个人都别放过。”
“四方馆那边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怕是最近会有什么动作。还真是要离开清渊了还这么不安分,凉王看来也不是诚心想求和嘛。”
顾楚钰小心地看了一眼陛下,脸上是没什么表情,手上不动声色地摩挲着瓷杯的口壁。这是她一贯的思考的动作。
当即道:“属下这就去吩咐人。”
“去吧。”顾逢宜轻声道,皱着眉有些忧心,这几日因为使臣的事忙得紧,歇下来才发现好累。
或许等事情解决了,可以去行宫歇上一阵。
——
隔着纱帐的房间里,传出气息不稳的声音,男欢女爱的动静此起彼伏。此时房门紧闭,只有守在外边的自己人。
纱帐摇动时,连被褥都在往下坠,味道都变得奇怪起来,屋里的檀香是点着的,混着那种气味,就有些难闻。
停下来时,隔着雾做的似的纱,一点娇小的身影不断靠向另一个身形宽大的人,声音里还带着没有散尽的柔媚:
“大人。”
不过才几番,这位大人似乎就对他不感兴趣了。她心里想着手上便又去勾他的脖子,“怎么,你做这种事还能走神,还真是媚儿不够缠着你。”
那边的人没了继续的心思,隐约伸出一只手扒开了扑过来的人,声音里含着一点哑,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媚。”
媚儿眼里的欲散去,悻悻挪开了手。
“看来,大人眼里是真没我。”
有脚步声缓缓靠近,两人侧耳听了,落在床榻前一两步便跪下了,男人侧眉看了出去。
跪着的人便是那日徐文景旁边的人,林隐神色严肃,对着床榻移开了眼,“根据您的意思,信已经送到了女皇手上。”
“办的不错。”里面的人靠着后枕,视线透过纱帐看了过来,倒是不吝啬于夸奖。
“她那边怎么说?”
林隐道:“她同意了,愿意合力助我们,不过…要求事成之后要许她好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位子。”
同意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要求确实有些让人惊讶,侍女挑开了纱,没有遮掩道:“野心不小啊,这位大人。”
“大人,这位可不能留啊。”她侧脸看向里面的人,算计溢于言表,“不如,早些解决了,免生祸端。”
“您说,是不是?”
“嗯。”那头的人应了一声。
林隐抬头看了一眼,媚儿不着一缕地跪坐在她上,腰上还搭着一直结实有力的手臂,另一个身影看不清,媚儿转头看向他时眼里都是媚意,勾着人。
似是有什么香味飘过来。
心里一下子被烫到,林隐觉得呼吸都是热的,半边脸红着。他知道这位身边的侍女长得很美,也没想到能如此,更是在一榻之上,在他面前就天雷勾地火。
“……”
他冷静后道:“我们的人在宫里按兵不动,阿赛罗似乎有所察觉,我就将人给捆起来了,免得误事。”
这些小事这位是不会说什么的。
阿塞罗是凉王那边的人,来也是听从旨意将九王子送过来和亲。没有半点血性,怕是跟那老王一样胆小怕事。
林隐看到后居然还指责他,简直是没有看清状况,这使臣队伍里的人早就被床帐里的这位给换了。
“嗯,若是再看不清局面就将人给杀了,他那边不用交代。”
林隐应在,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便又问了一句,“我们是否继续按计划行事?”
信递上去不是目的,他们要的可不止这些,要是成功了日后的荣华富贵是应有尽有。
这也是林隐跟着这位做事的原因。
男人似是不满媚儿露在外边,便一伸手将人给拢了过来,放到怀里,才不紧不慢道:“依计划行事,明晚可见分晓。”
“明白。”林隐悄然抬眼,发现两人挨到了一起,又迅速收敛着退了出去。
媚儿柔荑抱着结实的胸膛,听着自己的心跳,讨好道:“若是您日后坐上了那个位子,可不要薄待媚儿。”
男人在她的朱唇上一点,笑道:“自然。”
晚些的时候顾逢宜便收到了使臣阿赛罗的信,说明日午时要将巫师带来为清渊祈福,希望她能准允,再一日他们便要启程回凉国了。
女皇看完着封信,就递给了旁边坐着的顾如,她看完后将纸轻按在桌上,眼睛对上皇姐:“真要召见?”
“他们有这个诚意,朕自然要好好满足。”她的眼睛藏着狠意,半晌就把枯黄的纸放在烛焰上炙烤,看着火焰将它一点点烧掉,最后落成一桌漆黑的灰烬。
顾如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好奇心驱使她靠了过去:“陛下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想要做什么。”
陛下笑而不语。
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知道了什么,顾如也只能看着猜着。不要紧,顾逢宜早有打算便好。
顾如心想,也免得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她却对另一个感兴趣:“这使臣怎么又愿意让那个巫师出现了。”
既然都藏了这么久,还不如直接就回去了。不过他们既然来一趟就断然不会只来走过过场,再灰溜溜地回去。
顾遥低头道:“是因为巫师想要出现。”
对,他本人想要出现。
巫师啊。
顾如笑了,对着面前的皇姐,满是趣味的开口:“看来明日有一场好戏,不知道好不好看了。”
手臂突然被拍了一下,就发现顾逢宜看着她:
“别想着看戏了,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明日午时的宴会躲着点,别又像上次一样。”
顾逢宜点到为止,她的这位皇妹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着明日在她身边要多安排些人,保不准对方会对他们下手。
这样一想,顾逢宜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顾如拉了她的手,安抚了两下,嘴角上扬:
“皇姐担心我?上次是意外,这次可不会了。”
又怕顾逢宜不信,指了指身后的顾遥,“还有人保护我,还是陛下您。”
“顾楚钰你可要好好护着。”
被点名的顾楚钰抿嘴,虽说她不怎么喜欢五王爷,但她这话说的确实在理。
“属下明白。”
他的职责所在。
顾逢宜这才眉梢舒展,看向顾如问道:“今日你身后的那个小侍卫怎么不见了?”
平日都带在身边,故而有此一问。
这话得顾遥说,她清楚,道:“回王府去了。”
顾如:“是,我让他回去取一样东西。”
顾莲生是在宫里用完饭后回府的,顾如让他拿的不过是寝殿里小桌上放着的一块虎形玉石,白皙透亮,光泽诱人。
他拿起旁边的盒子装好,便揣进了怀里。临了出门又折了回去,到柴房见了顾九。
自上次过去几天,顾九的伤是结痂了,但一动还是有崩裂的风险,他靠在一堆稻草上,眼睛半眯着,也没有往日的精神。
手耷拉在两侧,松散地放着,浑身的衣服不再干净,粗布裹着泥灰,到袖子时那蜷起的手指只有四个放着。
整个人恹恹欲睡,似乎失去了活着的念头。
连他推门都没有睁开,等人靠近才轻掀开眼皮,眼睛亮了一下,转瞬又熄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上周太忙,这周保持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