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运的星际飞船分三层，梨茶给她们买的位置在最顶层，是最好的一层，每人一个舱室，还带窗，船速慢的时候可以欣赏寰宇的黑暗。

安顿好了之后，程澄就将智能人留在舱内充电，她和梨茶到甲板上去了。

说是甲板，但这里的星际飞船与蓝星上的船还是有很大不同的，相比蓝星的船来说，星际飞船要更圆一些，离远看会更像一个扁圆的篮球形，而“甲板”就在其中一面的缺口上。

进行星际旅行的时候，人体会消耗很多能量，飞船有必要提供基础的能量块食物，她们到甲板上就是去领这些能量块去了。

虽然乘客买的票里包含了一定数量的能量块，但也有人会自行带上船一些，还有的人会在船上买入味道更可口一些的能量块。

甲板时间结束后，防护罩升起，飞船启动，船内人们的视野被短暂的隔离，安全起见，所有人必须回到自己所在的舱内，并系好安全座椅的带子。

程澄看到，飞船开始剧烈晃动的时候，智能人也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蜷成一团。

“尊敬的各位旅客们大家好，本次从瑞星前往赫勒星的飞船914号就要起飞了，请大家务必在乘务员的协助下系好防护带，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危险……飞船在行进过程中出现一定颠簸属于正常现象，请大家稍安勿躁，相信我们飞船工作人员……”

随着一大堆注意事项的提示，客舱内的灯光逐渐暗了下来，然后没等多久，在播报声停止之后，一阵猛烈地眩晕袭来，飞船出发了。

程澄忍着天旋地转的感觉，想着她曾经在瑞星博物馆门前体验过的模拟运行，想着梨茶曾经跟她说模拟滑轨比星际飞船要晃得厉害，她现在知道了，梨茶一定是在骗人。

等到眩晕感终于从脑海里消失的时候，舱内的灯亮了起来，程澄听到梨茶敲响了她的舱门。

智能机器人接到程澄的指令，起身去给梨茶开门。

梨茶一看到程澄的状态，就从包里拿出一个能量块递给她：“需要吗？”

程澄摆了摆手，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是苍白，但她只是因为眩晕感到不适，不是因为身体能量消耗太多而感到饥饿。

窗外的保护罩也降了下去，她们能够看到外面的黑寂了。

不远处有一颗火红色的星球正在她们的视野里逐渐放大，梨茶跟她说，那就是赫勒星。

“赫勒星存在很久了，据专业人士考证，赫勒星比一般的行星寿命都要长，按理说它这个年纪，早就崩塌瓦解了，可它依旧存在着，寿命几乎要与照耀它的恒星一般长了。”

“它为什么是红的？”程澄没有看过瑞星的外在形象，在她的印象里，蓝星是蓝色的，并且科学家们说，只有水资源丰富的、蓝色的星球上才能孕育生命。

“每年的这个季节，赫勒星都会是红色的，以前人们不了解，以为只是正常的火流云现象，近些年才有学者指出，这是赫勒星在排毒，这也是它比其它行星寿命要长的原因。”

程澄扒在窗前往外看，越发对那颗红色星球感兴趣：“排毒？排什么毒？”

梨茶也表示自己不清楚：“学者们提出了几种假说，我比较倾向的是，寰宇辐射。它悬浮在这里，每天接收那么多的辐射能量，总有吸收不了的时候。”

程澄点了点头，她觉得她大概也会认同这种猜想。

飞船经过了虫洞跳跃，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要不断地接近赫勒星，并等待赫勒星港口接收她们入港。

梨茶说，之所以要把虫洞出口锚点设的这么远，是因为虫洞的出口不像入口那样稳定，相同曲率下，它的出口位置会在一个小型卫星大小的范围随机出现，以目前人类的科技，还无法完全预测到这种随机，所以只能把出口位置设的稍远些，以免落到星球的未知角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接下来她们还要在黑暗的寰宇中前行至少两天，飞船才能被赫勒星的引力捕获，她们临行前发的能量块就是为了这两天准备的。

一艘星际飞船的防护指定比不上赫勒星的大气层，人体在寰宇辐射下，代谢会比平时加快，能量消耗也会增多，是需要一天一个能量块补充的。

有些体弱的会选择窝在舱内，尽量减少活动，而有些适应了辐射的，则会选择在飞船上四处走走看看。

程澄虽然在经过虫洞穿梭后也觉得累，但她歇了一会儿之后就感觉好多了，她将安全带解开，应梨茶的邀请去了“甲板”。

甲板上，再没之前那么多的人。

程澄观察了一下，发现活动的人里竟然还有个她认识的。

柳拂晓一改不久前在模拟考试场地的张扬模样，跟在一名女子身后，双手交握，不停地搓着手指，似乎很是紧张。

“梨茶你看，那是柳拂晓吧。”程澄悄悄给梨茶指人，“她旁边那人是谁？跟她长得还有几分像。”

梨茶只瞥了一眼，说：“能碰到她们，还挺巧的，看来这艘飞船的时间确实很好。我虽然也没见过，但我想那应该是柳拂晓的姐姐，柳星辰，瑞星西区有名的刺头。”

柳星辰确实看起来挺不好惹的，不过程澄也没有打算惹她，只是柳星辰身边不只有柳拂晓一个人，还有三五个智能机器人在围着她们转。

很少有人能带这么多智能人进行星际旅行，毕竟智能人很贵，万一穿越虫洞时有什么损失，岂不是赔了。所以她们这么“阔绰”的举动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过去。

而偏偏在这些目光中，柳星辰注意到了程澄。她对着程澄示意了一下，然后就让柳拂晓过了来。

耐着性子的柳拂晓跟两人打招呼：“二位，我阿长请你们过去，说可以叙个旧。”

“叙旧？”程澄奇怪，她们以前认识吗？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认不认识的，过去就知道了。

到了近前一瞅，程澄发现她还真的“认识”这位柳星辰。

“你们好，我是柳拂晓的阿长，这次去赫勒星是有事要办。我听拂晓说过，你们是她的同学，你们也可以叫我阿长，考试期间如果在赫星遇到些无法解决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柳星辰伸出手和说话的模样简直太熟悉了，程澄卡巴了一下眼睛，她不就是地下黑市的那个要给她赔礼的女子吗？

“你好，柳阿长。”程澄握上她的手，感觉整个手掌都被温暖包裹了，半点地下黑市的气息都没有。

柳星辰笑了笑，松手碰了一下她的终端：“很高兴认识你，程澄，我们留一下联系方式吧。”

梨茶在旁边一直不动声色，就算是笑，也显得很敷衍。直到她们寒暄结束，柳星辰因为有事先行离开，她才没好气地嘟囔一句：“还想让我叫她阿长，想得挺美。”

柳星辰带着智能人一走，柳拂晓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眼下听到梨茶这样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话说，对于赫星的考试，你们有什么想法？”柳拂晓摸出个能量块塞进嘴里，“我听说考试很难，瑞星已经很多年没人能通过了。”

“她们不行，不代表我们也不行。”梨茶说了一句后，就开始看甲板外的红色赫星。

不管看过多少遍，在这个位置看赫星，它依旧美得惊艳，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柳拂晓见梨茶很“高冷”，便转向了程澄：“程澄，我们联手吧，考试的时候。”

“如果是团队作战的题目当然合适，可如果是单人作战的就不行了。”程澄看过了主办集团给她们的考试资料，里面的题目不只有像她们模拟考的那种集体模式，也有单人作战的环境，全看抽题目人的运气。

柳拂晓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梨茶忽然拽了一下程澄，示意她跟她回舱。柳拂晓住的地方跟她们的不在一个方向，自是无法顺路的。

告别了柳拂晓，梨茶的神色忽然沉肃起来：“你知道三层客舱底下有什么吗？”

程澄想到了很多不好的画面，她不太自信地问：“底下还有东西？货舱？总不能装的是人吧？”

“是人。”梨茶走在路上，忽然转了个弯，折回半路，踢开一扇生锈的铁门，沿着阶梯往下面的黑暗走去，“偷渡的荒芜星系的人。”

程澄拉住她：“你去找他们做什么？”她对荒芜星系没什么好感，也不想跟荒芜星系里的人有什么牵扯。

梨茶一乐：“带你去看看啊。”

“我？我可不想……”程澄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梨茶拽了下去。

她们连过了三道那种生锈的铁门，直到最后一扇门，变成了密码锁。程澄正要劝说她回去，就看到梨茶拿自己的终端贴到了电子屏幕上，然后没一会儿，屏幕上就显示验证通过，打开了门。

一股腐朽而潮湿的气息从门里席卷而来，程澄跟着梨茶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