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文寿妃高声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李萌曜一听,既感动又羞愧,他对她这般情深,她却不只他一人。
她甚至连这强抢良男的女人都不如,她能给他唯一,她却注定辜负。
“阿寿所想倒是与这位女君一般无二,可谓缘分呐。”
武善妃踱步而来。
文寿妃一见来人,面色便难看起来,“我与她不过萍水相逢,没什么缘分之说。”
“这位女君一直未有心上人,好不容易看中一人,不如成全了他们。”武善妃定定地看向皇帝。
“这怎么能是成全,我并不愿意。”文寿妃急得一下推开原本护在他身前的几个和尚。
“怎么不是成全?你忍心让一个女君为了你蹉跎一生?”
“怎么就蹉跎了,没有我她还能娶别人。”
武善妃不悦,“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君怎么能是一个随便的人?”
“我……”男人清俊的面庞上又浮上一层薄汗,“我不是这个意思。”
武善妃挑眉,“见过惊为天人的你,她哪还看得上凡夫俗子?”说完他看向还坐在地上的肥女,“你说对吗?”
肥女猛地一回神,“可不么!”
李萌曜还在天人交战。
这让她怎么抉择,无论怎么选都会伤害另一人呐!
“妻主,你别把我推给别人!”男人一脸焦急。
“阿寿,大义之前当舍弃私欲。”
一和尚在一旁感叹:“这就叫舍身取义。”
角落处,一对看戏的小僧窃窃私语。
“一个男人能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他守身,也是莫大的福气。”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种福气给你要不要?”
……
此刻的李萌曜实在煎熬,文寿妃对她情真意切,但她身为皇帝心怀天下,对枕边人哪有多少情意?
有情是大忌,而她,心中一向薄情寡义。
她这样寡情的人实在当不得这样的深情,想必只要这位女君一心一意地待他,迟早有一日能感化他。
看着瘫在地上的一座肉,李萌曜忍不住想:女君这般壮实,有朝一日,定能强硬地闯进他的心里拥有一席之地,细水长流,假以时日,一定能牢牢占据他的心。
此刻的排斥不过是一时的。
现在他心里有她,看不见别人,是因为还年轻,等他老了,膝下无一儿半女,宫里又进新人的时候,他只会后悔。
男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脑子也不清醒了,哪还能有多少政绩?囿于宫规,她便是想亲近他也不能,最多只能远远地看看,光看有什么用?
长夜漫漫,孤寂难忍,他焉能不悔?
与其让他到暮年抱憾终身,倒不如把他指给这位女君。
皇帝叹气,她对他唯一的爱,就是把他送人。
“我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成全了你们。”
“妻主!”文寿妃不可置信,摇摇欲坠。
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李萌曜偏过头不再看他。
“你们才是能真真正正朝夕相伴的一对呐!”
肥女一听老高兴了,在地上折腾半天起不来,还是武善妃看得嫌弃,对乖巧地站在门外的大白使了个眼色。
大狗乐颠颠地跑进来,从女人背后推了一把。
没动静。
女人还是稳坐如山。
大白喘着粗气纳闷地看了一眼女人,然后飞快地跑出大殿。
肥女之前察觉背后一团热源,想转头看是什么东西,偏偏脖子被抵着,她又胖,脖子一时还转不动,等松快了,转过去,却只见一团白影。
她越发纳闷。
“阿寿!”
一声惊叫把女人的目光重新引回,她一回头,就见心心念念的男人倒在了他妻主的怀里。
哦不,什么他妻主,现在人是她的!
感觉私物被侵犯,她一下气得爬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影同时冲了进来,朝着女人宽广的后背。
眼看女人肥硕的身子就要撞向皇帝,武善妃面色一紧,猛地把她往一旁拍,却不想对方不是一般人,一般的力气根本推不动她。
内力蓄起,带着满身的怒气,挥出了千钧之力,女人终于倒向了与皇帝相反的方向。
眼看着人快倒下,却横空伸来一双健硕的手,男人再不犹豫,一把将皇帝拉到怀里。
……
武善妃抱着皇帝,皇帝怀里抱着文寿妃。
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惊魂未定,又看到一众和尚投来难以言喻的目光,镇定如皇帝也受不住,连连低声道:“你放开我!”
男人无动于衷,搂着她腰的手臂倒是收的更紧了。
李萌曜:……
她死死地瞪着男人。
武善妃视而不见,此时他的目光都集中在她怀里抱着的人身上。
从来肆意的人如今气得不行,心里像打翻了一坛子陈年老醋一般酸得不行,忍住不把这个经不得事儿的男人丢出去喂狗已经是耗尽了他毕生的功德了。
再多不可能!
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根本没人注意殿外还有个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
这一次肥女摔得很疼,哪怕皮肉再厚都经不住,怎么说呢?
她感觉自己都要碎了,像五脏六腑都被重组了一样。
哪儿来的外力?
她记得她感受到一股神奇的力量。
正郁闷着,一个狗头够过来。
大白龇牙咧嘴,是疼的,它主人对付肥女的时候一点没顾及它。
她摔出来的时候也连带了它。
委屈,只是说不出口。
有时候,不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就会引人误会,就比如现在的狗,看在肥女眼里,就是把她撞出来的祸首。
之前她就看到一团乱跑的白影,那时还不知道是什么,这会儿才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一条狗而已,居然那么凶残!
她可不是轻飘飘的人!
望着大白尖利的牙和它狠厉的眼神,肥女吓得浑身直抖。
一身的肉浪从脸荡到腿,她声嘶力竭地大叫:“哪来的狗,快把它撵出去!”
“阿弥陀佛。”
之前去给皇帝报信的和尚这会儿姗姗来迟,不是他中途去了别处,为了追赶会飞的两人,他一路连滚带爬,无奈气力不济,两趟来回实在让他这长期饥荒的和尚受不了,再来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狼狈异常。
但作为寺中还算有些资历的,一众师弟的师兄,和尚勉强稳住,说道:“众生平等,佛门之地,不驱赶生灵。”
肥女哪肯依,“它是生灵,我不是啊!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被它撞的!”
和尚很懵,看了看狗,又望了望她,这一小一肥,实在不明白女人为何撒这弥天大谎。
抢人便罢,连一条狗都不放过。
“还是和尚呢,知不知道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哦,我明白了!你护着这畜生,是因为它是寺里养的!哼!之前挡我幸福路,如今送我上死路!”女人腾地站起来,“我他爹的一屁股坐死你!”
!
“且慢,摔你的另有其人!”殿里原本正看皇帝那头热闹的和尚被肥女的尖声吸引,发现危险,及时出言。
女人不耐地转过头,“当我瞎啊?”
“师父没说错,撞你的人现在就在我身后!”几次威胁呵斥无果,李萌曜大声道。
女人:……
抬头望去,她身后是……之前那个为了成全她的幸福而费尽口舌的男人。
现在看来,他真是孔武有力。
“这世间居然有人能把我推倒?”她一脸迷离。
武善妃:……
他看了看皇帝怀里昏迷不醒的男人,终究忍住没扯过来呼到女人的胖脸上。
“其实,我一直想找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
……
李萌曜忍不住皱眉,她刚才不还说只要她怀里这个吗?
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肥女满脸娇羞的看着武善妃,看他冷漠的面庞,看他健硕的身躯,看他……
手放哪儿?
再一看,她的手放哪儿?!
怎么她看上的一个两个都跟别的女人贴一起?
哪儿还有她的位置?!
她一气就忍不住冲过去。
武善妃眉心一跳,立马隔空点穴……却没点着,大概皮肉太厚。
他看了一眼狗。
肥女的衣裳哗啦啦撕开一条口。
李萌曜一惊,女君可不比男人,哪能这般折辱。
“快叫它住嘴!”
男人无动于衷。
李萌曜既腾不出手,也没说话的时间,心一狠,只“啪”地一口亲在了男人的脸上。
这一亲,男人笑了,他笑了,狗就消停了,但还有人不消停。
被狠摔只哼哼,被狗撕只嚷嚷,其实肥女的心胸和她的人一样宽广,但这亲眼看着自己看上的男人被别的女人轻薄,她是一颗心都要碎了,再绷不住,“嗷”地一声哭出来了,哭声响彻大殿,和尚们纷纷从惊呆了的状态中回过神,忙不迭地呵止她。
“这殿中可不许大哭,这是对佛祖不敬。”
“她就敬了?在神佛面前公然侮辱男人!”
“她……”众僧一脸为难,“自然也是不敬的。”
李萌曜被哭地头疼,眼看众人讳莫如深的目光,她实在憋闷。
“在金殿这般确实不雅,但他是我夫郎,我亲一下也无可厚非吧。”
肥女:……
“嗷嗷嗷……”她哭得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