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怎么不吃,是不合口味吗?”
“妻主怀孕多时,胃口不佳也是难免。”
“妻主辛苦了,那个让妻主受罪的男人真是该死!”
“就是!”
众男七嘴八舌。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我想寻个清静都不能!”女声调高,带着恼意。
“是我等不是,惹妻主不快。”
沉默一阵。
“我想吃柿子。”
“妻主,我给你拿,柿子柿子,将来妻主必生十子!”一男兴冲冲道。
岂料话音刚落,就被人怼:“你把妻主当什么了,生那么多,你考虑我妻主的身子吗,她受得了吗?”
李萌曜暗自赞同,说得好!
“咱家又不是有皇位咱继承!”
皇帝:扎心了。
“妻主是一家之主,她想生几个生几个,不过最好少生些,身子要紧,不管是谁下的种,总归我们要视如亲生,倾力相待。”
“正是。”
“我想好了,我这一生至多生两个,若这头胎就是女孩的话,我便不再生了。”女君道。
“这再好不过,俗话说过犹不及,孩子一多,将来难免不会兄弟阋墙,若是直接一胎得女,实属大幸,往后更没生的必要,总归家产都是给女孩子家。”
“你所想与我不谋而合。”
“我与妻主自然心有灵犀。”
话落,亭中一阵躁动。
“妻主,我给你剥栗子吃。”
“瞧你那手指,都粗糙成什么样子了,别回头给妻主洗脚再刮伤她。”
“不劳费心,我每每做完粗活,都会及时磨皮。”
女君感动:“阿禄,辛苦你了。”
“我不苦,只要妻主开心,阿禄什么都愿做,阿禄愿用双手满足妻主的口腹之欲。”
皇帝感叹:这男人端的一副好口才,能生生把人气死!
“妻主,我让人做了一盘清蒸河蟹,你趁热吃。”
“我说你安的什么心,怀孕的女子哪能吃蟹?那是会滑胎的!”
“啊?我……我不知道,妻主,我,我真该死!”男人打脸打得啪啪响。
皇帝听着都觉得脸疼,不过河蟹能分她一些吗?
“行了,我突然想起,咱们都出来了,家中无人看守很不安全,你便回去替我们守门吧。”
“对,你快滚……呃,快走!”
“哎,别人都能坐在船上看风景,我却只能坐在亭中看落叶,真是凄凉。”
“妻主孕中,容易晕船。”
“怪我们没本事,想代替妻主受罪都不能。”
皇帝嘴角抽抽。
“船上观景固然有趣,但亭中赏花也别有意境,您看这菊花,傲然怒放,美而不妖,妻主若喜欢,我还能亲自为你摘下。”
“是啊,在陆上,花草皆触手可及。”
“哼,你们男人果然就喜欢辣手摧花,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花期本就有限,还非要叫它未至败时,便香消玉殒。”
“是我等愚昧。”
“不是愚昧,是蠢钝!”
“妻主,也就他们那般作想,我可从来没……”
“你去年冬日还往我房里的花瓶中插入了你亲自折下的梅花枝。”
男人一时语塞,“呃……妻主当时不是欢喜的么?还夸我蕙质兰心,怎地如今……”
“时移世易,哪条律法规定妻主的喜欢必须一成不变?夫郎若是不能及时洞察妻主的心意,那来日妻主见异思迁也是他造的孽。”
“就是,我每日见妻主见的都不是昨日的,而是一个全新的,等待我探索与发现的女君。”
“在我眼里,妻主就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令人遐想的,让我爱不释手,辗转反侧的……”
“反正我最爱妻主!”
“胡说,我最爱!”
“我才是最爱!”
……
皇帝庆幸不已,幸亏她出宫了,不然她的日子比这位女君那是绰绰有余的难熬。
“都给我闭嘴,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胡说些什么?知不知道廉耻?都多大的人了还没羞没臊,我说过多少回了,让你们在外面收敛些,都当耳旁风了!”
“妻主勿恼。”
“我能不恼吗?若叫别人听去,该怪我不会管教男人了!”
“谁会这么说?妻主你是天下最会管男人的女君!”
“对!妻主你不许妄自菲薄,我们兄弟可被你管得服服帖帖,才不像别家那么没有规矩,远的不说就说咱邻居,夜晚难耐,都敢把妻主的肚兜偷了去……我都不好意思说。”
皇帝:这家住皇宫边上?
“妻主,我与你说,谁敢多嘴,我拧断他的头!”
“我削光他的发!”
“我踢断他的尾椎骨。”
“我行巫蛊之术!”
“停!你们想去吃牢饭啊?越说越没边际了!”
“谁叫妻主你是举世无双的好妻主。”
“又美丽,又温柔,又端庄,又大方,史无前例,绝无仅有。”
“嫁给你是我修了八辈子的福。”
“是我祖上冒青烟。”
“是我们前世五百次的回眸。”
“行了行了,你们这是捧杀。”女君笑得前仰后合。
皇帝听得牙疼。
这些男人可真能说,不过……比她宫里那些,还差些道行。
宫中举办宴会时,她总会产生一股正不压邪的无力感。
喝了酒就现原形,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一堆的妖孽,回回她生辰之后,总有妃嫔会拎着包袱去冷宫里住。
“咦,怎么好像少了一个?”
“阿满没在。”
“和他同屋的是谁?”
“你们别看我,我虽与他是睡一个屋,但这几日不知怎么地,他总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
女君哼了哼,“不用管他,他回娘家去了!”
“和妻主出游的日子,他怎么擅自回娘家了?”
“就没把妻主放在眼里!”
“哼,他和我冷战呢!”
皇帝摇头,就没见过这么矫情的男人,如今男人泛滥,和妻主冷战无疑是把妻主推到别人的怀里。
这位女君身边群狼还伺,个个看上去都不是良善之辈,那人若不主动寻找机遇,造福家宅,让妻主看到他的不可替代性,这辈子也就是个孤枕命!
“女君在看什么?”
听到近前人声,李萌曜缓缓抬头,看到一张坚毅的面庞。
“怎么就你一个人?”男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什么态度?
“我乐意一个人!”
男人微微蹙眉,“介意我坐下来陪……”男人握了握拳,带着几分难堪和窘迫,“陪你吗?”
这赤裸裸的冒犯,给她气得都快血崩了!
“介意!”李萌曜恼怒地回道。
男人一怔,回过神,脸上白一阵青一阵,转过身,带着显而易见的恼火,“我就说我不行,您非逼我,明日我就出家!”
皇帝:……
哪里来的奇葩?
“妮妮,你该要个男人了。”
“我不要!”
“姑娘家哪能不要男人。”
“我就不要,人生短暂,我要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皇帝:真有想法,趁着年轻享受着没有男人的安生日子,等过够了再要男人也不迟。
“我要做尼姑!”
李萌曜大惊失色,这还得了!
理国本就男畸多而女极少,每少一个能娶夫的女子,就意味着有二十个男人下半辈子没着落,更意味着或者一个或者两个或更多个女娃娃没有出生的机会,这于国于民都是大为不利的!
李萌曜头一次庆幸自己耳聪目明,明明隔着不短的距离,却还是让她听到了这危险的发言,让她有改变对方主意的机会。
“你为什么想做尼姑?”李萌曜快步上前,温声询问。
姑娘认真地说道:“男人话多的太聒噪,话少的又太沉闷。”
“那你大可折中,找个话不多不少的,你别说这样的人难找……”
“大街上随处都是。”
“那你还……”
“可那样泯然众人,毫无特色,我连听他们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
皇帝想了想,郑重其事道:“那不然你就找个话多的。”
“我说了……”
“先听我说完,你找个话多的男人,若他说到你心烦了,你就不给他饭吃,饿他几顿,他自然就说不出话来,正常的时候喋喋不休,不正常的时候一语不发,这两个极端是都符合了你要的特色。”
“诶,这是一个好主意!”
“是吧。”皇帝很得意,却也知道自己这主意很缺德。
“可我对男人不只在意这一处。”
“啊?”
“我喜欢秃头。”
“哦,喜欢秃……什么,你喜欢秃头?”皇帝都惊呆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姑娘的口味竟是如此与众不同。
“狗毛都挺扎手。”女人眨了眨眼。
李萌曜不可置信,“你喜欢秃头是因为不想被扎手?”
女人点头。
“那……你就找秃头呀,现在嫁不出去的男人里,多的是秃头。”
“可秃头丑。”
……
李萌曜啧啧,她想了一会儿,“那就找个美男,让他剃成秃头,剃下的发制成假发,你看他的时候,带着;摸他的时候,光着。”
“那我想一边看着他,一边摸他的时候怎么办呢?”
……
“你可以看着他有头发的画像,摸着他光溜溜的秃头。”
“可是晚上……”
“熄了蜡烛后,手感好就行。”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皇帝很欣慰,听得进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