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哭得凄惨,老头看得心酸,只觉得这后生实在可怜,长得又丑命还不好。
“你再说一遍,那人是怎么跟你说的,原原本本,一字不差。”
“他让我和他兄弟一起把他做的菜端上去。”
老头思索半晌,眼睛一眯,“你把他兄弟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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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和李老头艰难地把人抬上了楼。
隔着三间房的距离,就听到了恶魔的声音。
“妻主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阿昌,他时刻都把妻主放在心上,定是做了许多好菜,两个人端不上来。”
后面隐约是阵女声,听不分明。
“女子远庖厨,你又这般尊贵,怎能踏足那乌烟瘴气之地,还是我去。”
望着眼前态度大变的男人,李萌曜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从来都是小心眼的男人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大度,这么友善?
“还是我去。”
武诚妃猛地把人按住,不容置疑道:“我去。”
他走个过场就回来告诉陛下,文昌妃在后厨睡大觉,把陛下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根本没把陛下放心上!
他不怕那人醒后揭发,文妃一向爱装,即使不会下厨也不会向陛下说明。
除了武力,他们不会屈服于任何事物,却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所以不会揭发被他打晕一事,而为不让陛下失望,日后还会勤练厨艺。
哼,练出一个脸色蜡黄,手指粗糙,满身油烟的黄脸公,看陛下到时还喜不喜欢。
心有成算,男人脚步沉稳,待走到门口,忽地一顿。
武诚妃迅速冲上去拦住来人,低声问:“你们把他抬上来做什么?”
小二丢下手里的脚,看向李老头。
老头抛下手里的头,看向武诚妃,“送菜啊。”
男人脸色难看,“这是菜?”
老头睨着他,一本正经道:“他不是你的菜,但是你妻主的菜啊。”
武诚妃:……
见男人面色铁青,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小二忙道:“客官您说让我帮您兄弟把他做的菜一同端上来,我可是原原本本地照着做了,你不能动我。”
武诚妃冷笑,“这菜是他自己做的?”
李老头缓缓地摇了摇头,“你好像不明白做人的道理。”
武诚妃一脸怒意,“你是不是以为年纪大就可以猖狂了?”
老头一脸好奇,“你爹没告诉你该怎么做人?”
小二疯狂点头,“我爹总教育我,要好好做自己。”
听着二人一唱一和,武诚妃少见地憋闷,握好的一拳打不出去也放不下去。
小二继续道:“客官您只说要你兄弟做的菜,又没说菜不能是人。”
老头接道:“一个男人能长成这般模样,不得不说很会做人,他这道菜不合你的意,但一定对你妻主的胃口。”
武诚妃额上青筋爆出。
老头忍不住嫌弃,“诶,说你兄弟你倒急了,我看你也是一条汉子,怎么这般小肚鸡肠,摆这一脸酸样。”
“你这样也就是个酸菜,只是配料。”
小二说得太顺溜,等反应过来,恶霸的脸已经怼他面前。
“你们是不是太闲了?”
老头忽然笑了,“你说的对,我们是咸菜,需要的时候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就该撤了。”
“滚!”男人不耐烦地说道,话音刚落,“等等,把人抬下去!”
两人不理他,只笑容满面地看着他身后,“请女君享用。”
武诚妃:……
他僵硬地转过头,望向门边面无表情的女人,心顿时一紧,语无伦次地解释道:“阿昌忙得都晕过去了,怪我没及时去帮他。”
他着急忙慌地看向站在一侧的两人,“还不把菜端上来。”
小二扬了扬下巴,“这不就在这摆着。”
武诚妃:……
“我说的是能饱腹的菜!”
小二眼睛一亮,“你说的是最初吩咐我做的?”
武诚妃:缺心眼吧,非得说出来!
小二看着他不动。
男人咬牙,“是!”
“好嘞客官!”小二掉头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一脸正色地问道:“那不能饱腹的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男人一脸不耐,早知这小二这么多嘴,他就……
“就是被你劈晕的这个怎么办?”
武诚妃:……
李萌曜:突然血流如注。
李老头:他现在就走!
后来,皇帝一个人在房里吃饭,武诚妃在门外罚站,但不妨碍他把小二按在地上摩擦,擦得好好一个小伙鼻青脸肿,两人弄的动静很大,但再如何闹腾,躺在他们身边的男人依旧不醒。
女人经期情绪本就不稳定,而对于此时的李萌曜而言,她烦得只想吃人。
一个坏一个弱,坏的坑人没下限,弱的一招斗不过,若放在平日,她严惩恶霸的同时,会小心呵护弱者,但现在,她实在没那个心情,好好一张脸愣是蒙了黑,叫她看了就倒胃口,实在是糟心!
没吃几口,李萌曜就放下了碗筷,叫人进来收拾。
这一次进屋的还是那个小二,但又不完全是了。
皇帝看得眼睛疼,之前已经够难看了,还被打成这样。
罢了罢了,终究是她的子民,母不嫌儿丑,他终究比外头那个探头探脑的人要顺眼得多。
“滚进来!”
终于等到陛下发话,武诚妃心一喜,路过小二的时候,都忍住没再补一脚。
“为什么打人?人已经够丑了,你还雪上加霜,是不是非让他嫁不出去你才满意?”
“小二他早嫁了人。”
皇帝蹙眉,“是谁瞎了眼?”
门口忽然响起一阵碗筷落地的声音。
李萌曜抬头看了看,隔着窗,她也看不清,只依稀望见一个颤抖的人影。
怎么还被听见了呢?
皇帝有些后悔,连忙找补道:“好在嫁了人,如今男人越发泛滥,他这样的,只有出家这条路。”
窗外,人影颤动,皇帝看得心惊。
这小二为何扯自己的头发?
“一个男人若是秃了,再别想得到妻主的心!”她朝着人影大喊。
武诚妃一听,立功的机会来了。
他运起内力,朝外大吼:“你把家中兄弟的头发都薅了,你就是个丑八怪,你妻主也认了!”
李萌曜:……
被轰出去的时候,武诚妃是想不通的,他好心好意地给别人出主意有什么错?
何况这个别人还是刚刚被他欺负过的人,他悉心教导,弥补从前犯过的错怎么就不行了?
陛下为何把他撵出来?
怪道:女人心海底针。
经期的女人更是!
惹不起他纵得起!
他一把拽过捶胸顿足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吩咐道:“眼下时令果子各来一斤。”
小二捂着嘴,疼得直吸气,“您都这样了还吃得下?”
“……不是我吃,是我妻主吃。”
小二:“她才让你滚。”
“我还能滚进去。”
小二并不赞同,“男人该要脸。”
武诚妃鄙夷地看着他,“男人要什么脸,我今日的一切都是我凭着没脸没皮搏来的。”
小二:……
“去,多弄点果子,她现在心情不好,得吃点甜的。”
“哦。”
“城中未婚美男,文武皆无的那种,找几个来。”
小二不理解,“你嫌自己兄弟少啊?”
武诚妃不耐,“你蠢呐,文不成武不就,哪个女人看得上?”
小二不服,“我家妻主就看上个绣花枕头!”
“那是你家妻主,她能和我妻主比?”
小二腹诽,都一样的凶,谁又比谁强?
武诚妃道:“躺着一个黑脸,站着一个丑脸,该让妻主洗洗眼。”
小二:……
想走,又怕扔灶里。
“再找个说书先生……算了,讲一句停一下,能急死个人,妻主这时最没耐性。”
小二便出主意,“那找个戏班子。”
“戏曲以悲剧居多,她听了心情更不好。”
“不如看皮影戏!”小二激动地拍手,“无声不聒噪,简单还得趣儿,最适合你妻主不过。”
“不行!”
小二不解,“为何?”
武诚妃只恶狠狠地瞪着他,他是不会告诉他,他一众兄弟里就有一个擅长此道,在各大宴会上出近风头,被陛下格外看重。
小二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偏头问:“变戏法如何?”
“我妻主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
小二由衷地叹道:“你妻主真难伺候。”
“那是,我妻主可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伺候好的。”
小二:……
他还挺骄傲。
“快去,把我吩咐你做的都做好,剩下的,容我再想想。”
.
房门突然被破开,被惊扰到的皇帝很愤怒,但看到一众俊俏的美男,她的怒火便熄了一半,而看到他们手里端着的各式甜果,她心里的火就此完全熄灭。
美男虽美但因没本事,在婚嫁问题上都是老大难,此时见到皇帝,是都红了脸庞。
皇帝气质高贵,便是有意收敛,举手投足间仍流露出优雅的气息,她懒洋洋地坐在床上,时不时偏头看他们一眼,像是神佛俯瞰众生一般,让他们在感觉自己在被救赎的同时,生出一股高不可攀的敬畏感,下意识地,几人齐齐跪了下去。
门外的武诚妃看得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