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糟践你?呵!你除了一张嫩豆腐脸,还有什么可说道的?文不成武不就,还挣不来银子吃不得苦,有人愿娶已经是祖宗保佑了,还挑三拣四,挑肥拣瘦。你知不知道就为促成这桩婚事,老娘给媒婆送了多少礼!”
“那是你愿意!”
“我愿……我告诉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就不嫁!”
“哼,由得你在家里吃白食,你姐姐可还没娶夫呢,要让人知道家里还养着你这么个玩意儿,谁还愿意嫁进来?”
“娘你怎么这般不公平,我和姐姐同是你生的!”
“那你姐姐生的一定是咱家的后代,你呢?生不了孩子就闭嘴!”
……
“我告诉你,那女君不计较你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你就该烧高香了,人家家中富庶,家里上百亩地,你一嫁进去就能吃香的喝辣的,那可是山鸡变凤凰!女君都说了,一旦她生下个好看的闺女,立马就分你半副家产。”
“她图我色?!”
“嘿!不图你色,图什么?图你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文武不通?”
……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听到这儿,李萌曜基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心里着急,这俊秀的伙子怎么能随意嫁了呢?
那不是坑人吗?
一个光有皮没有内里的男子,能给孩子提供什么底子,要是生出个如他一般蠢钝的娃娃可怎么好?
“老夫人,”皇帝上前把酒壶稳稳当当地放到桌上,然后看着老太道:“我觉得您不该强人所难,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老妇一听蹙起了眉,“我花钱是请你拆我台的?”
“娘您看,您这事做的有多不地道,便是收了您银子的说客都昧不了良心。”男子在一旁笑道。
老太目露凶光。
“您先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来不了,找你们掌柜的来,我要投诉!”
“诶,别急嘛,您看您这性子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萌曜用内力把老妇人按在座位上起不来,“您一心想促成婚事,但您的公子却并不乐意,要硬凑在一块,哪日惹了妻主生怒,被休回娘家怎么办,不是平白无故地连累了你家女君,连累了您家族的声誉吗?”她说着凑到老夫人耳边,“为着一个不肖子赔上一大家子人,那不是适得其反吗?”
老太一愣。
“照我说,这婚事就该黄了才好。”
“那他能嫁谁?我姑娘可还指着他的聘礼……”老太欲言又止。
“我觉得,像他这样俊秀的男子,就该配帝王!”
李萌曜想,她可真是个好皇帝,为了百姓的幸福,甘愿舍己为人。
老太看她却像看傻子似的,“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皇帝蔑笑,“我游走江湖,跟算命先生学过些术法,会看相,我观你儿眉清目秀,满面红光,是大吉之兆,有凤凰之像。”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面上沉稳也不似说笑哄人。
老太表情变换不定,似惊似喜,似笑似哭,面皮抖动个不停,跟抽风了似的。
李萌曜再接再厉:“我行走四海,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从没见过哪一个男子如你儿这般出类拔萃。”
老太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笑得骇人,“可那是皇帝呀,我儿虽生的好,但他说话行事都不做人,这……”
“诶,此言差矣,你说皇帝她什么人没见过,人人对她俯首帖耳,说不定就喜欢你儿这等特立独行,不随波逐流的人。”
老太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真,真,真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要我说,你还是赶紧解了之前定的婚约,别误了你儿的前程才是!”
“对对,可这婚事已经板上钉钉……”
“你就说你儿病了,要死了,或者干脆说不举了,这婚事就了了。”
老妇不情愿,“我儿好好的。”
“那你就直说,说你儿子配不上女方!”
“那不是骗人吗?”
?
“女人不骗女人。”老太一脸认真。
皇帝:……
“不骗女人,那就帮助女人!”皇帝眯着眼道:“好马还当配好鞍!”
老太不解,“你的意思……”
“帮她找男人!”
老太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大喝道:“你说的是,我这就去找媒婆!”
年轻男子在一旁观察她们好半天,见两人一直嘀嘀咕咕,这会儿看他娘跟吃了蜜蜂屎一般亢奋,不由紧张起来,“娘你要做什么?不会今晚就要逼迫我和那丑女人入洞房吧?”
“入什么洞房,娘怎么会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像我儿这么芝兰玉树的人儿,怎么能随随便便嫁到寻常人家。”
男子一脸怀疑,“娘您是不是醉了?”
“儿啊,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咱家了!”
老太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忽地一下蹬出了门。
男人挠头,看着桌上的酒具,一脸纳闷,小声地自言自语:“奇了怪了,娘一向手脚不干净,怎么这回不顺了?”
皇帝凑过去,“你说什么?”
“呃,没说什么?”
“那客官赶紧喝酒啊。”她笑眯眯地看着男人。
哎,人呐,一旦踏入空门,就得四大皆空,滴酒不沾了。
男人一脸警惕,“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然后行不轨之事?”
皇帝登时就笑不出了。
她行……
他可真刑!
后来,男子被县令以以下犯上之罪打入大牢的时候,还大叫自己冤枉,而他那幻想当国婆的娘还把县令一通吼,直到被县令道出他们肖想后位,引得龙颜大怒降旨赐罪,才吓得晕死过去,得知此事,男子亲姐以他不知廉耻,败坏家风,连累亲族为由把他的东西丢出了家门。出狱后,他走投无路,只有寺院肯收留,在有一日,一个相貌丑陋的女施主被一众美男簇拥着来上香还愿的时候,他躲在菩萨座后哭地稀里哗啦。
那个女人,该是他的妻啊!
后话不多说,此时,解决完这对母子,皇帝心里很不忿,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光得只剩头盖骨的。
什么玩意儿!
该死的掌柜,给她安排的什么活儿!
“这逼活我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忍无可忍,她把从前在大街上听到的粗话说了出来!
掌柜飘过。
折回来。
“不想要银子了?”他凉凉的问,语调很轻,却尽是威胁。
皇帝:好气。
心里堵着口气,她没好气道:“几两碎银子,谁爱要谁要。”
从前她都是一城池一城池的要。
还是别人争着抢着地献给她。
“你不想要我想要!”掌柜恼火地瞪着她,“拿银子来啊,吃白食的!”
皇帝:……
她忍!
“现在去西侧狐狸厢房。”
半个时辰过去了,女人一直嘤嘤哭,皇帝听得头都要大了。
这银子是越来越不好挣了。
“女人,我是来给你解愁的,你要再不说,我可就真走了。”
“呜呜呜!”
怎么还哭?
皇帝耐心告罄竹。
端起了她的酒壶。
“哗啦啦!”
酒水化成一缕优美的弧线进入了她口中。
真香。
“我那么伤心,你还吃我的。”女人哽咽道。
“我哪里吃你的,不过是喝你的罢了。”
“你……”女人抽泣,“你欺负人!”
“对,是我让你哭的!”
“……也不是。”
“那是谁?”
“是我夫君。”
“他做什么让你伤心了?”
“他要与我和离!”说完女人嚎啕大哭。
皇帝:……
“为什么与你和离?你宠郎灭夫?”
“我只他一个。”
“你万事不管,只当闲妻?”
“家中有侍从,都是我调度。”
“那你是隐瞒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史或家族丑事?”
“我们家清清白白,我也身体康健。”
李萌曜眯眼,“那就是他不清白,不康健了。”
女人抽抽搭搭,“我与他青梅竹马,到了年纪便成亲生女,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我那么爱他,不顾娘的反对,为他守身如玉,给他别的男人都得不到的体面,让他成为所有男人都嫉妒的存在,原以为我们能一生一世,白首到老,却不想他居然说他找到了真爱,非要与我和离!”
李萌曜一脸费解,“我理国泱泱大国,将近二十个男人中才有一个女人,还有女人会稀罕条烂黄瓜?”
女人抹泪。
“婆母劝他都没用。”
“你那婆母要不成,心都歪了,还劝什么?你多好的女子,哪能让副花花心肠来给捆绑了。”
“可我真的舍不得他。”
皇帝恨铁不成钢,“刚还说你康健,我看你是病得不轻,一个移情别恋的男人有什么舍不得的?难道这世上男人是死得只剩他一个,你没得选了?”
“我……你是局外人,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
“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我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是我的良人。”
“呵,世上好男人千千万,也不知你是瞎了眼还是被蒙了心,居然能精准得选出个腌臜来。”
“什么腌臜,你别把他说得那么不堪。”
“是,他做的高尚。”
女人:……
“我花银子让你来不是怼我的。”
是,是夸她的!
掌柜说,怎么夸张怎么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