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可有什么地方不妥?”
学童见夫子的脸色瞬变,立刻作揖问询。
夫子愣了几许,老态龙钟模样,沉沉的叹气,他低头将地上的名册捡起,拍掉灰尘之后,温吞的和学子交代。
“这户人家的女子,若是他们还想进书院,只管拒绝就是,三人身份匪浅,并不适合来到此处。”
“他们的意愿,似乎不弱。”
学童见魏月怡目光坚韧,行事如风。
这位平日做事,恐绝不叫自己吃便宜,书院已经将要求摆明,就是这时候不让,恐会引起躁动。
夫子的嘴覆上了一丝苍白。
他手安置于后方,以摇头作罢,更显他心中无奈。
他又叹气,声音惶惶道:“并非不愿,而是不能,若是那位女子再来,仔细解释着,别与人发生冲动。”
“毕竟也不是他们的错。”
夫子的眼中藏着暗流,说罢,脚步踉跄的回去书院。
学童的手中是刚才接过的名册。
他眼神微黯,不免觉得可惜。
那种女子教出来的孩子,只恐怕是龙凤之姿啊!
天色昏暗,正是雨季,乌云将月光全数遮掩,不过黄昏才过,天却早已经黑渗渗的吓人。
林玉莲到底是小,小萝卜高一般的身子。
蜷缩在牛车后面,小手紧紧的拽着魏月怡的衣物。
刘二娘拿着细长的竹条,急促的朝着牛屁股抽了抽。
“这老天爷!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这副模样,倒像是出了天大的事一般。”
魏月怡原本清亮的眸子暗了下来,眉眼不受控制的跳着。
不知为何,她这心中总有些怪异。
一群人在路上惴惴不安,终于到家门口,泼天的雨水终于疯狂的挥洒,轰隆的雷声仿佛要将整个村子砸碎。
魏月怡捶了捶胸膛,才跑进屋内,见其中近况,瞬间惊愕的瞪大眸子。
一地血水,清高明亮的知府正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身上的伤口大张,严重的几乎露骨。
而他的大拇指,此时奄奄的垂在底下。
紧靠着一根携带痛意的经络维持,分明是废了!
“啊!呜呜呜。”
林玉莲没见过这副场面,下意识的想开一口大叫。
好在魏月怡眼疾手快。
先捂住这丫头的嘴,手提出银针往脖颈处的昏睡穴刺去。
林玉莲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眸,一张小脸上依旧残存着之前的恐惧之意。
“月怡,你终于回来了。”
又是一番闪电急促而过,林豪宇匆忙从外处跑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堆药材,眼中却透着迷茫。
当初在战场上军医用的便是这些药,只可惜他对医术并不了解,小心翼翼的给知府用着,有一些效果。
可眼看着人呼吸渐渐薄弱.
“把这些药材都给我,我来处理。”
魏月怡深吸一口气,强硬压制心头的不安,人命关天,不管这背后是什么,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嗯,我在外面守着,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叫我。”
二人相处多日,林豪宇与魏月怡早有默契。
他将自家小闺女抱在怀中,顺手关上房门,确保周围无人查探,这才烧起煤炭,起锅烧水。
屋内的魏月怡以最快的速度检查知府的情况。
这是位文官,平日一直是在案牍之上,瞧着不像是个会习武之人,所以这身子骨,自然也不太好。
动手的人手段阴毒。
刀刀入肉,甚至那刀片之上残带暗钩。
一旦接触血肉,这人身上维持运作的经络便会被彻底废掉,那些个玩意,只有在现代医学的支持上才能够彻底缝合。
魏月怡有这个技术,却也有心无力。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救人吧!”
魏月怡的空间有一整套手术用的器械,她自从来到村子之后从未使用过,不过今天因为知府,他们身上的落灰也该拂开了!
强力的止血药直接覆于伤面。
人体吊入生理盐水,再加上诸多的维持生命体征的抗生素。
这个几乎到黄泉桥上的知府终于捡回半条命。
只是到这时,最难的问题仍未曾攻克。
无法上麻药,这个结果太糟糕了!
魏月怡拿着试剂,眉头紧锁:“现在没有消毒环境,人又不能安置到空间之中,如果上了麻药,他的身体抵抗性必定大大减弱,这种情况下,他必死无疑。”
所以!
想要解决知府身上的断指,他必须清醒。
且忍过这些疼痛。
或也是天意,知府在这时终于迷迷糊糊醒来。
身上的剧烈疼痛使他不断哀嚎:“这是何处?”
魏月怡控制住他的伤口:“我是魏月怡,你应该认识我的,路上你被人追杀,是我丈夫救的你。”
“能分得清吗?”
她得确定,知府此时能够维持正常的思
考。
知府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好在他还记得,艰难的点头,惨淡的嘴角浮了浮:“我是要死了吗?”
“暂时还没有。”
魏月怡是一个医者,来到手术台上,她必须保持严肃。
知府的嘴角抽了抽,身体绝望往后倒。
“看来是快了。”
魏月怡眼中情绪复杂,压抑着心中的可惜。
皱眉上前,严肃的询问:“你的断指失血程度越发严重,我现在必须立刻把它砍下,只是这其中的疼痛,你必须得承担,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你活着的唯一途径。”
“不然没过多久它坏死,感染,你也不会好过。”
“能活,是吗?”知府本已绝望。
可在闻言之后,眼中突起明亮之色。
虽然身体无法控制起身,但他还是费力的点头:“不必多言,我忍得住。”
“好。”
魏月怡心中稍有佩服,往知府的嘴中塞去一块毛巾,拾起刀刃,二话不说朝伤口砍去。
动作流畅且迅速,伤口处的鲜血也疯狂奔涌而下。
上药,止血,勾线。
不过三个呼吸的空间,魏月怡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而此时的知府早已经疼的开始翻白眼,这是延慢性的疼痛,如拳头一般砸向四周,随着每一处的抽搐,他身上的痛意到达顶峰。
魏月怡沉了沉呼吸:“坚持住。”
知府的眼中逼出泪水,点头,嘴中是模糊的话语。
但魏月怡能够隐约的听出。
“我,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