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一大早,杜大郎带着此次赚的丰厚私房和小弟给爹娘的信兴高采烈回奉山村,村口的泡桐树苍翠碧绿,坠满了椭圆形的黄色小果。一群孩子在树下寻摸,旁边大人们焦急的望向远方。
“算算日子,该是这几日回来了。” “怎么还没到?” 忽然人群中不知谁惊喊:“那是不是大郎!!” 杜老爹和杜老娘精神一抖擞,互相搀扶着去迎,杜大郎适时抬头见爹娘朝他而来,激动不已:“爹,娘……” 杜老娘一把拍开他,向杜大郎身后看去,空空如也,她急问:“长兰呢?” 杜大郎刚要说话,其他村人也赶了来,七嘴八舌,“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衙门派喜人来过了,道长兰考上解元。天爷啊,那可是举人老爷里的头名。” “我们都等着长兰回话,急死个人了。” 杜大郎有口难辩,他想开口,可每次都被人声淹没。好不容易寻个空隙,他一口气将杜长兰赴京赶考的事道出。 周围倏地一静,四下鸟鸣清脆,山风撩人。 杜老爹和杜老娘愣在原地,原本的笑容僵持太久,逐渐漫出苦意。 杜老娘道:“这是说长兰不回来了?” “…等…等翻年就回。”杜大郎支吾道,他不忍多看老娘落寞的脸,遂低了头去:“长兰写信让我转交,我们先回家。” 众人这才进村,只是与之前的欢欣雀跃相比,显得沉寂了。 一行人进入杜家堂屋,杜成礼接过信,清清嗓子开始念,开篇杜长兰问候爹娘可安好,道自己考上解元,爹娘不要高兴的昏过去。 短短几句话诙谐调皮,仿佛小儿子笑盈盈坐在他们面前,逗得杜家老两口重展笑颜,杜老爹吧嗒一口旱烟,哼道:“臭小子少看不起人,老子经过大风大浪,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起伏。” 众人诡异沉默,杜成亮低头撇嘴,爷爷骗人。 喜人来道贺时,爷爷奶奶差一点就撅过去了,还好大伯娘和他爹娘及时扶住人,用力掐按人中,爷爷奶奶才醒转。 村长催促杜成礼继续念下去,信上杜长兰跳着郡城有趣的事讲,提了提乡试报考人数和难度,以及正榜副榜区别,叮嘱成礼等家中小辈念书不可懈怠。 杜老爹心念一动,看了杜成礼一眼,目光又落在成亮和成磊两个孙子身上。 旁人未觉异样,凝神静听杜成礼念信。杜长兰写的浅显,通篇大白话,是以众人皆能听懂。人群窃窃私语,又夸杜长兰能从近两千名秀才中杀出长兰那孩子打小就机灵。”每次偷她家果子都逮不到人,老妇人亲热的揽着杜老娘:“长兰果然是个出息的。”将杜长兰翻来覆去夸出花儿。 杜老娘矜持昂首,假假道:“长兰还年轻,还有很多学的。” 心里乐翻了天,我的儿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堂屋里热闹不已,此时杜成礼打开第二封信。 杜长兰考取举人后,最直观的利处是他名下免赋税的田地增至160亩,以及12个免徭役名额。 杜老三立刻挤开其他人,蹿至杜老二身边,道:“二哥,我们可是亲兄弟。长兰如今这般出息,你们不能不照拂我啊。你看看你侄孙,前两日又病了。” 众人静默,杜氏族老也不好多言,杜老三一番话虽然不要脸,但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筋,杜老二若是不管兄弟,对长兰的名声也不好。 杜老二沉吟道:“既如此,免徭役的名额给你家一个,再将你家10亩地挂在长兰名下,免取田税。” 杜老三眉头不展:“二哥,我家不止10亩地。”按他的想法,是将家中所有地挂在杜长兰名下。 堂屋鸦雀无声,村长不疾不徐的饮了一大口粗茶。杜老三糊涂,杜老二却是个明白人。 果然,屋内响起烟杆扣击桌面的脆响,伴着杜老二年迈沉闷的声音:“先前长兰赶考,不论是族里还是村里都筹了钱,如今长兰考过,正是回馈村子的时候。” 杜老三不耐:“长兰足有160亩地的免税田额。整个奉山村加起的。”杜老二对众人道,“届时每家得三分之二的免税田数,村里将剩下的免赋田数份额卖出,得了钱办村学。” 众人一愣,连村长都诧异的望了杜老二一眼:想不到杜老二一个庄稼汉居然有这般瞻前眼光。 杜老爹回忆过往:“从前长兰如何顽皮,村里有目共睹,一切转变皆是将他送去学堂开始。如今长兰考上举人,又是免田税又是免徭役,衙门还发钱,可见念书是极好的。” 众人深以为然。 杜老爹环视堂屋内外的年轻小子们:“就算无心功名,多认几个字,往后也可寻个账房,伙计的活计,总比地里刨食轻松些。。”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里,杜长兰如今的成就离他们太远了,比起举人功名,家里人多挣钱,挣轻松钱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众人没有异议,于是村长和杜氏族老当下敲定此事。杜老三想反对,奈何势单力孤,无人在乎。 至于免徭役的名额怎么分配,杜老爹将主动权让出去,由村长和杜氏族老们商量着来。 他辈分不高不低,一个处理不妥容易遭怨怼。还不如撒手不管。 果然杜老爹此话一出,心思活络的就去寻村长和族老们说话了,一群人陆陆续续离开杜家。 杜大郎亲自跑院门瞅了瞅,见人走远了,他这才上好门闩,又将家中小辈赶去厢房,他才从裤腿里取出一封信:“长兰让我私下给你们。”
众人一凛,杜成礼打开信件快速浏览,怔住。 杜老娘问:“怎么了?” 杜成礼神情有些梦幻:“小叔在信上说,蕴哥儿进赌场买小叔高中解元,得了一百一十两银子。” 张氏和王氏惊恐抬头:多少?你说多少?!!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呼吸都紧了。杜大郎点点头,对众人解释:“乡试前没人看好长兰,压他中解元是1:20的赔率。” 张氏激动的望着杜大郎,如果丈夫也买了长兰高中的话…… 面对日子和二房热切的目光,杜大郎摇摇头:“我没有买。我不敢去赌场。” 张氏心痛不已,仿佛看见到手的银子飞了。她忍不住道:“蕴儿才10岁都敢去赌场,你…” “咳!”杜老爹警告的睨了大儿媳一眼。 杜成礼赶紧道:“小叔说他已经教训过蕴哥儿了,蕴哥儿指天发誓不再去赌场。小叔还说他们去赌场取钱那天,正好看到赌红了眼的赌徒在卖儿卖女,小叔和蕴哥儿取了钱离开,身后有人跟踪他们,差点将他们父子套麻袋。” 杜老娘急了:“长兰伤着没有,有没有事啊。” “奶奶放心,小叔说他们有惊无险。”杜成礼安抚道。 这也打消张氏和二房的一些侥幸心理。杜老爹又是一通敲打,才把苗头掐死。 这事是必须要说的,不然无法解释杜长兰赶考的盘缠从何处来。 晚上杜老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浮现乡试之前小儿子同他嬉笑:‘我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举人,再过不久就考上进士做官了。’ ‘哎呀,我做官后一个人在朝中,也没个帮衬,我好可怜啊。’ ‘如果成礼或者村里有聪慧的后辈读出来就好了,这样我也能同他们报团取暖,省得受欺负……’ 当时杜老爹嗔笑儿子白日做梦,乡试还没考就觉得已经考上了,还畅想做了官如何如何。 不踏实。 如今回想,杜老爹仍像做一场梦。恍惚之余,他想给小儿子做点什么,于是有了卖免税田份额办村学的提议。成不成另说,总要着手尝试。 杜老爹又翻了一个身,被忍无可忍的杜老娘按住,“还睡不睡了?” 杜老爹叹道:“也不知长兰这会子睡下没有?” “阿嚏——”杜长兰揉揉鼻子,总算舒坦了,然而钓竿下的鱼也跑了。 杜长兰:“唉——” 杜蕴劝道:“爹,天晚了,夜里江风寒,先回船舱罢,明儿再垂钓。” 杜长兰不甘不愿收了钓竿,随意往甲板一个角落丢去,无人会拾。 因为 杜蕴看着比清竹还直的鱼钩,嘴角抽了抽,这种鱼钩能钓着鱼才怪了。而钓线和鱼竿也是他爹从船上厨房随便薅的。 小半月后,大船在京码头靠岸,杜蕴看着人流如织的码头和看不到尽头的船只,惊得失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10-0100:12:41~2023-10-0120:5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伊20瓶;老树爷爷10瓶;loveleconte6瓶;葳蕤3瓶;财神爷超爱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九月十一一大早,杜大郎带着此次赚的丰厚私房和小弟给爹娘的信兴高采烈回奉山村,村口的泡桐树苍翠碧绿,坠满了椭圆形的黄色小果。一群孩子在树下寻摸,旁边大人们焦急的望向远方。 “算算日子,该是这几日回来了。” “怎么还没到?” 忽然人群中不知谁惊喊:“那是不是大郎!!” 杜老爹和杜老娘精神一抖擞,互相搀扶着去迎,杜大郎适时抬头见爹娘朝他而来,激动不已:“爹,娘……” 杜老娘一把拍开他,向杜大郎身后看去,空空如也,她急问:“长兰呢?” 杜大郎刚要说话,其他村人也赶了来,七嘴八舌,“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衙门派喜人来过了,道长兰考上解元。天爷啊,那可是举人老爷里的头名。” “我们都等着长兰回话,急死个人了。” 杜大郎有口难辩,他想开口,可每次都被人声淹没。好不容易寻个空隙,他一口气将杜长兰赴京赶考的事道出。 周围倏地一静,四下鸟鸣清脆,山风撩人。 杜老爹和杜老娘愣在原地,原本的笑容僵持太久,逐渐漫出苦意。 杜老娘道:“这是说长兰不回来了?” “…等…等翻年就回。”杜大郎支吾道,他不忍多看老娘落寞的脸,遂低了头去:“长兰写信让我转交,我们先回家。” 众人这才进村,只是与之前的欢欣雀跃相比,显得沉寂了。 一行人进入杜家堂屋,杜成礼接过信,清清嗓子开始念,开篇杜长兰问候爹娘可安好,道自己考上解元,爹娘不要高兴的昏过去。 短短几句话诙谐调皮,仿佛小儿子笑盈盈坐在他们面前,逗得杜家老两口重展笑颜,杜老爹吧嗒一口旱烟,哼道:“臭小子少看不起人,老子经过大风大浪,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起伏。” 众人诡异沉默,杜成亮低头撇嘴,爷爷骗人。 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