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了冬,边外起了暴风雪,冻死牛羊大片,戎人联络周围小部落东侵。边关战火频起。
成忱原是发愁怎么安置虞玥,谁知虞玥意外勇猛,只是凶猛过了头,便叫成忱心惊胆战,唯恐虞玥在战场上折了,一日连发三封密信送往上京。
杜长兰收到信后也发愁,正巧那日崔遥带着儿子来串门儿,杜长兰随口道:“两军交战,不若阿遥向上天祈祷,保佑我军大获全胜如何。”
崔遥伸手摸摸杜长兰的额头,一本正经道:“脑子也没发热啊。”
他那个福星名号怎么来的,杜长兰门儿清,咋还较真捏。
崔小宝看见这一幕眨了眨眼,也探过小身子去摸摸初初的额头,小女娃懒懒抬眸瞥他一眼,又自顾自玩。
崔小宝被那一眼看的心痒痒,环顾四下,偷偷摸摸靠近初初一点儿,杜长兰余光瞧见了,还以为小孩儿争玩具,谁知崔小宝吧唧一口亲在初初的脸上。
杜长兰脸都青了,一个大步跨去将小崽子拎起来扔崔遥怀里,他抱着女儿用方帕擦脸。
崔遥心虚解释,“小孩子闹着玩,况且我家小宝可干净咧。”
杜长兰一个眼刀子甩过来,崔遥噤声,崔小宝缩在他爹怀里,又忍不住对初初笑。
崔遥安静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一个好主意:“长兰,我们两家结娃娃亲好不好。”
“好你个大脑壳!”杜长兰毫不留情将人撵出去了。崔遥生了这个念头,怎么也熄不灭,见天寻杜长兰说亲。
杜长兰烦不胜烦,于朝堂奏请天子派崔遥前往边关,鼓舞士气。
文官列队里打盹儿的崔遥瞬间清醒:???
开玩笑呢吧。
但满朝文武陆续望来,竟若有所思。
“圣上,杜太师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也附议。”
最后竟是众人齐齐请愿,虞蕴忍俊不禁,与杜长兰四目相对,杜长兰眨了眨眼,虞蕴会意:“既如此,准奏。”
崔遥:不是,你们问过我没有?!
下朝后,崔遥刚要找杜长兰算账,一名小太监先一步请走杜长兰,留崔遥在原地无能狂怒。
“崔二伯伯怎么惹了爹?”虞蕴很是好奇,杜长兰简单解释几句,末了道:“我让阿遥去军中鼓舞士气,并非是他闹着结亲的原因,我是想用他福星的名号造势。”
除却杜长兰这几个当事人知晓内情,对外崔遥的福星人设很稳,不用白不用。
如今大承国力充足,与戎人一战胜率颇高,届时胜了,又有福星镇场,可谓天命在虞蕴,这帝位也坐的更稳当。省的藩王贼心不死。
杜长兰将其中缘由一一道来,虞蕴一颗心都软乎了,“爹为我考虑的真周到。”
杜长兰睨他一眼,哼了哼。
虞蕴话音一转:“就是可怜小宝跟崔二伯伯分离一段时间了。”
虞蕴赏赐两箱宝具派人去崔府,彼时崔遥正跟妻子述衷肠,想到即将分别依依不舍。
“你且放心去,家里有我。”
“我舍不得你和孩子,我想你们怎么办,我不想去边关…”崔遥呜呜咽咽,被妻子拧了两下老实了。
崔小宝送别他爹时还乐呵呵,过了两日仍是没见到人就不干了,在府里哭声震天。
虞蕴知晓后,将崔小宝接进宫里哄,他回忆着曾经自己生病,几位叔伯是如何照顾他,于是面对崔小宝充满无限柔情。
这孩子也才两岁,与当初的他差不太多。然而当他听着崔小宝一声赛过一声的哭声,终究是绷不住了,摇来了严奉若。
“老师,一切都拜托您了。”
严奉若啼笑皆非,他蹲下朝崔小宝伸出手,小娃娃歪着脑袋看他,眼前人眉目明秀,气质温和,与一般男子不同,崔小宝迟疑着走向他,栽进他怀里。
严奉若抱着孩子起身,对虞蕴道:“我将小宝接去府里小住。”
虞蕴连连点头。严奉若莞尔,抱着崔小宝出宫,温温柔柔跟孩子讲话,“我们之前见过的,小宝不记得我了吗?”
小孩子忘性大,崔小宝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兴奋的把着严奉若肩膀蹦跳,“啵啵。”
笍儿嘴角抽抽,什么啵啵,那是伯伯。
严奉若耐心纠正小宝,忽然马车停下,车帘掀开露出杜长兰的脸。
崔小宝睁圆了眼,忽然用力挥小手,“坏,坏……”
杜长兰讪讪摸了摸鼻子,入马车在严奉若对面坐下,解释道:“宫里给我递了消息,我来看看。”
崔遥离京是他促成,合该照顾对方的妻儿老小。
杜长兰从袖中取出一只小木鸟,扯动木鸟底部的棍子,木鸟翅膀一扇一扇,不时伴有鸟鸣。
崔小宝哪里见过这个,顿时迷住了,伸出两只小手:“要要。”
杜长兰将木鸟给小宝,模仿鸟鸣陪他玩,等马车行至严府,崔小宝早忘了之前对杜长兰的抵触,软乎乎趴在杜长
兰的怀里,还用小手指戳杜长兰的下巴,杜长兰作势咬他,逗的小孩儿又惊又笑,过会儿又戳戳。
下人很是好奇,不知谁家小孩儿能让杜太师这般哄着。
一行人刚进府,一道黑影冲了来,大黑围着严奉若团团转,被撸了一通才勉强停下看“客人”。
噢,是它的前主人啊。
大黑冷淡的甩着尾巴,又去蹭蹭严奉若的手。
一条好狗只忠一位主人。就算前主人再怎么舍不得它,它也不会离开香香公子的!
杜长兰不知道傻狗内心戏多,见崔小宝对狗感兴趣,问:“小宝要不要摸一下?”
崔小宝激动的挥舞小木鸟:“要要要。”
严奉若也叮嘱大黑,“小宝还小,你让让他。”
大黑:“汪汪——”
遵命。
崔小宝扒着杜长兰的腿,畏怯又期待的看着大黑,大黑于他而言太大了,能将他完全扑倒在地。
然而大黑趴在地上,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懒洋洋晒太阳。
崔小宝头上微沉,宽厚的大手揉揉他的脑袋,男人的声音宽厚而柔和:“去吧。”
崔小宝终于鼓起勇气走向大黑,小手抚摸大黑的皮毛,顿时被那又硬又细腻的矛盾手感征服。
他脚步一趔趄趴在大黑背上,传来欢笑声。
杜长兰松了口气,对严奉若道:“明儿我给阿遥去信,就说小宝哄好了,让他不必担忧。”
严奉若沉默。
杜长兰:“怎么?”
严奉若看向院子里一孩一狗玩的开怀,神情微妙,崔遥知晓后未必开怀了。
半月后信件传至崔遥手中,他先是放下心,随后又气的磨牙:“臭小子一点都不把老子放心上,老子离京,竟然只伤心几日。”
严奉若委实了解崔遥本性,杜长兰之后也回过味来,啼笑皆非。
他每日散值去严府待一会儿,陪崔小宝玩耍,过后回府哄女儿。他哄崔小宝归哄,但没把初初带去。
一码归一码,不可混谈。
他正在给女儿念诗经,莫十七拿着里衣而来,“试试,看看合适否。”
“绣娘的眼睛就是尺,不必试了。”杜长兰随口道。但紧跟着意识到什么,他笑问:“你给我做的?”
莫十七垂下眼,没应也没否认。
杜长兰乐了,把女儿放床上,他换上新里衣,还故意在妻子面前转了两圈:“非常合身,十七的手艺真好。”
莫十七唇角微翘,“你喜欢就好。”她在床沿坐下,握着女儿的小手陪女儿玩耍,头也不抬道:“长砚商队我交给归行了。”
归行是她之前的副手,人机灵又心善,还擅功夫,长砚商队托付给他,莫十七很放心。
杜长兰闻言一顿,俯身从身后揽住她:“那是你们父女心血,这就交付出去了?”
初初好奇的望着爹娘,听见阿娘道:“我用之前的积蓄开铺子,行商改坐商,将长砚发扬光大,也不算埋没了父亲的遗愿。”
杜长兰弯眸,亲亲她的侧脸,“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支持。”初初握着娘亲的手晃了晃,“初初,支持娘。”
莫十七笑颜如花,将女儿搂入怀中,一同靠在丈夫怀里,依恋的蹭蹭。
月色摇曳,可对影成三人,亦可三人归一影。
随着天色渐冷,杜长兰也愈发繁忙,陆续有地方官员回京述职,而西边战事也愈演愈烈。
戎人牺牲一整支先锋小队做饵,诱大承军士深入,虞玥也在其中。
边关将领着急上火,崔遥也气急道:“那些戎人真是冷血无情,老天天降巨石砸死他们就好了。”
半个时辰后虞玥等人回营,虽有些狼狈,但却没有人员伤亡。
一名前锋脸上泛着激动的光,“将军绝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我们被戎人包围时竟然天降陨石,堪堪擦过我军身边,将戎人的主力砸了稀巴烂,我们趁机逃回传奇不传奇…将军?”
崔遥一屁股墩儿坐在宽背椅上,震的他屁股生疼,一众武将将他团团围住,殷切又狂热:“国师可否预言,我军何时剿灭敌人。”
崔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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