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兰命人将陈芨的骨灰送回县里,遂不再过问此事。
他陡然擢升,手边积累一堆公务,“病重多日”的葛老病愈上朝,与杜长兰针锋相对。
新帝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偏袒他的亚父,气的葛老面色铁青。
又一日散值后,杜长兰回府途中被邀请至私人别院。
他看见湖心亭内喂鱼的老者并不意外,上前行礼,葛老避开身去:“老夫福薄,当不得杜太师一礼。”
杜长兰笑笑,仍是拱手作揖,“葛老说笑,您是蕴儿的长辈,连先皇也对您尊敬有加,长兰安敢放肆?”
葛老沉了脸,静静看着他,目光寸寸扫过杜长兰每一处,陡然砸了饵碗,“竖子当真狡诈!”
碎片伴着饵料洒了一地,零星几粒弹跳在杜长兰鞋面,杜长兰神情不变,自顾自在石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葛老眸光微动,跟着落座:“你仍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葛老也非今日才知杜某秉性。”杜长兰端起茶盏送至嘴边。葛老一瞬间收紧手,不觉屏气。
茶盏却在距嘴唇寸长时停下,杜长兰抬眸,“不知葛老今日寻杜某是为何事?”
葛老眼神有片刻慌乱,冷哼一声:“老夫气不过你蛊惑圣上。”
“这怎么是蛊惑圣上?”杜长兰放下茶盏,发出一声清响,他笑眯眯撕开葛老那层虚伪面具:“杜某真心换真心,圣上自然会偏帮杜某。”
葛老神情陡然一厉,岁月摧残的面皮耷拉,伴着眼中厉光分外刻薄,“笑话!天底下只有你杜长兰待圣上好,旁人都是摆设不成?”
若是以往,无论看在虞蕴的面上,还是看葛老年纪大了的面上,杜长兰多是退让。
眼下杜长兰闻言却是扯了扯唇角,“葛老确实未说错,这天下若论谁待圣上最好,我杜长兰敢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不等对方反驳,杜长兰骤然发问:“当初先皇立储之意不明,我敢豁出命帮蕴儿,葛老敢吗?”
“葛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会同意吗?”
杜长兰幽幽一声叹息:“葛老,葛大人,你以为你为什么在我跟前摆谱,真以为杜某怕你吗?是因为蕴儿,是杜某爱屋及乌。”
“你…你……”葛老抖着手,指着杜长兰,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杜长兰迎着他的手指,脸上讥笑更甚:“你知道蕴儿与我感情深厚,你不顾强行分开蕴儿与我,蕴儿会有多伤心,势要达成你的意愿。在你心里你和葛府排在首位,蕴儿只是第二选择。”
杜长兰每多说一句,葛老的身子就哆嗦一下,他脸色青青白白,最后黑如锅底。
杜长兰揭开面前的茶盖,端起茶盏倾泻,茶水如注,洒了一地。
杜长兰看向惊疑不定的葛老,手一松,茶盏摔的四分五裂,惊的葛老眸光一颤。
杜长兰:“茶凉了,待客差了意思,杜某就不喝了。今日之后,葛大人有什么招尽管使,杜某必定立身以待。”
说罢,杜长兰大步离去,留下葛老
一人待在凉亭,傍晚的风一吹,他冻了个哆嗦,才惊觉出了一身汗。()?()
瑞二看着亭内狼藉,迟疑问:“老太爷,杜太师是不是识破了……”他扫过碎裂的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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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慢性毒药,无色无味。()?()
葛老对杜长兰有所了解,他想杜长兰自负,定然想不到茶水中有毒。()?()
杜长兰与新帝感情太深,有杜长兰在一日,葛家终究落人一步。
无法利用朝廷纷争斗倒杜长兰,不若直接要了杜长兰的命。
葛老已经做好与杜长兰同归于尽的准备,那一壶茶水中悉数有毒。最后两人之死会成为一桩悬案。
葛老要为儿孙挣一条光明宽广路。
杜长兰没说错,在最初认回虞蕴的喜悦过后,葛老权衡利弊后选择了葛府。
且不提嘉帝对杜长兰如何,若论对虞蕴的真心,嘉帝远胜葛老矣。到底嘉帝与虞蕴是亲祖孙。
杜长兰回府时,天色已经黑了。他刚经过前院,便听见撕心裂肺的嚎哭。
初初久等不回父亲,闹的凶着咧,一群人怎么也哄不好。见杜长兰回来,众人齐齐松口气。
杜长兰从妻子手里接过女儿,就挨了一个小嘴巴子,小娃娃哭成了泪人,睫毛濡湿一片。
杜长兰抱着她来回哄,他从前哄惯了蕴哥儿,如今哄娃娃驾轻就熟。
不过一盏茶,初初止了哭,杜长兰温声问:“吃鱼羹好不好。”
小娃娃“啊啊啊”的叫,小手拍打他爹的肩膀,很是气气。
饭后杜长兰又陪女儿玩了一会儿,这才将人哄睡。莫十七心疼道:“你把初初给我罢。”
“无妨,初初不重。”杜长兰示意妻子在对榻坐下,主动提起傍晚之
事。
莫十七又惊又怕,“幸好夫君聪明过人,否则换了旁人就真着了道儿。”
杜长兰冲妻子眨眼:“这些日子我故意激葛大人呢。”激的人狗急跳墙,自露马脚。
莫十七忍俊不禁,当初还是皇孙的新帝也是这般激七皇子。果然是父子。
“今日后,你与葛府势如水火了。”
杜长兰捏捏女儿的小手,哼笑:“不好说。”
莫十七:“什么?”
次日葛老再次上书告病,新帝亲自探望,又过了五六日,葛老以身体不适为由上书致仕,退出朝堂。新帝挽留一二便允了。
葛老听闻后静默许久,长叹一声,“当初我与蕴儿那孩子也很是要好。”他心底排第一的是葛府,新帝心里排第一的是杜长兰。此事无解。
出乎意料的,葛老带走府里不成器的孙儿下江南,远离上京。
虞玥与杜长兰说起此事,忍不住道:“大人,葛老是不是对你示弱?”
杜长兰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虞玥莞尔,“大人不否认,那就是了。”
杜长兰问他:“我听说你跟圣上请兵,意欲西征。”
虞玥眼神飘忽,盯着炕几上的袅袅香烟,含糊不清。
杜长兰皱眉:“你此前从未带兵,平日也不见你熟读兵书,你要拿人命去去实践?”
“不是。我不是想做主帅。”虞玥急忙忙解释,“我是想在军中谋一职位,上阵杀敌,主帅自然是由身经百战的将军担任。”
杜长兰神色缓和,虞玥见状继续游说,却又闻:“你母亲知晓吗?”
虞玥:………
不愧是杜大人,字字句句正中要害。
虞玥支支吾吾,最后破罐子破摔:“反正我是要做出一番事业,叫我每日醉生梦死,我不干。大不了我从一个大头兵当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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