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兰接到葛珏的传令赶去地牢时,戈戴已经陷入昏迷,偏偏表面又看不出什么外伤。
杜长兰刚要靠近,腿上却一沉,玥儿紧紧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脸急道:“大人,玥儿害怕,抱抱玥儿。”
杜长兰的身体快于脑子,回过神来已经将小孩儿揽入怀中,一只小手迫切的挡住杜长兰的眼睛:“大人,大人这里好闷,玥儿难受,我们出去吧。”
地牢内陡然传出哭声,玥儿又哭又闹:“这里好黑,我害怕,我害怕.”
葛珏朝杜长兰挥手,示意杜长兰将玥儿抱出去。
那厢大公主迟迟寻不见小儿子,心急如焚,莫十七安抚她:“殿下,我去寻大人,大人肯定有法子。”
二人匆匆朝外去,刚出月洞门,便看见杜长兰抱着玥儿行来。
大公主快步上前将儿子揽入怀中,埋靠在儿子背上:“你这孩子吓死娘了。”
玥儿心虚的缩在大公主怀里,没骨头似的软成一团,待大公主惊慌的情绪暂时压下,杜长兰才提出告退。
“大人,大人———”玥儿直起小身子急急唤他,张着小嘴,似要说什么。
杜长兰微微一笑:“小殿下,下官明白你的委屈,下官理解。”
玥儿愣了愣,朝杜长兰露出一个羞涩腼腆的笑,扭身趴在大公主的肩头,再不多言。
杜长兰行礼告退,他听见身后孩童稚嫩的嗓音:“娘,我饿了,想吃流心蛋。”
大公主温声应下,问玥儿还吃不吃山楂卷,百合糕之类的点心,小孩儿连连应声。
大公主哄着玥儿进食,又哄着小孩儿睡下,出了屋子后,她脸上的温柔被凝重取代。
适时,葛珏的心腹前来,“殿下,大人派小的请您去书房一趟。”
大公主看向莫十七,又往屋里递了个眼神,莫十七昂首道:“殿下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殿下。”
天上的日头升至于正空,层层热意袭来,大公主眉眼沉重。
雅趣的鹅卵石小路美则美矣,却凹凸不平,大公主脚前一顶,整个人失去平衡往旁边倒去,不等丫鬟扶她,大公主又稳住身子,理了理衣摆,昂首朝前去。
每走出一步,她心中就闪过过往片段,旧日记忆已经模糊泛黄,唯有近年的记忆崭新如昨日。
他们母子被葛珏五花大绑在玉阳城门前,她故意设计戈戴靠近,咬伤对方耳朵。
她知晓这个行为会激怒戈戴,可在当时那种情形下,她已经想不到其他破局之法。
是她伤了戈戴,对方一怒之下打死她,玥儿就是唯一的人质。戈戴必然不敢再对玥儿苛待太过。
可大公主没料到戈戴竟然会对玥儿动私刑,玥儿才五岁
若非杜长兰他们及时营救,玥儿当真会死在那片噬人的草原。
正午的日光温热灼人,大公主却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如坠冰窟。终究是她思虑不周,她差点害了自己最后一个孩子。
远处的树干冒出新芽,点缀在寡淡的天边,颇为意趣。大公主却无半分赏
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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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过花园,进入内院书房,杜长兰已经立在一侧。()?()
大公主心里一动,面色镇静:“舅舅,戈戴如何了?”()?()
葛珏望她一眼,欲言又止。令大公主心中生疑。()?()
大公主一掀广袖在上首落座,脂粉掩去细纹,显露出大公主年轻时浓稠的艳色:“舅舅,本宫知晓玥儿私拿你的令牌进入地牢,是他不对。可玥儿年仅五岁,又能对戈戴如何。”
杜长兰眼观鼻鼻观心,悄然竖起耳朵。
葛珏道:“戈戴身有鞭痕。”
书房内传来一声轻笑,大公主不疾不徐端起茶盏,拨了拨茶沫呷一口。
确实,一个五岁的孩子即使手持长鞭,又能伤人几分。
但若是那孩子掌握了更精细更锋利的武器呢。
葛珏继续道:“戈戴身上除却鞭伤,还有刀伤,以及刺伤。”
他们还未回上京,葛珏却觉太阳穴隐隐作痛。
大公主沉默片刻,提出查看戈戴伤势,葛珏也没拦着,他们刚进入厢房,便被一阵药味激了头脸,山水鱼鸟屏风后传来大夫蹩脚的官话,商议戈戴的伤情。
杜长兰一并跟着大公主绕过屏风朝里去,看见躺在床上的人,此刻戈戴褪去衣物,便能直观看见戈戴身上的伤。
鞭痕颇浅,倒是有两道寸长刀口,伤口看着长,但却很浅,可见持刀的人,手不稳。
杜长兰几乎可以想见小孩儿哆哆嗦嗦抖着手生气的样子。戈戴身上除却鞭伤和刀伤,另有几道刺口,刺口也并不深,皆未伤及戈戴要害。
若非戈戴发热,杜长兰都要以为对方碰瓷了。他估摸着是之前雷击戈戴的后遗症,被玥儿一激,戈
戴才发热昏迷。只要降□□热,戈戴应是死不了。
不过在此之前,先稳住戎人才是要理。杜长兰出去与葛珏商议。从始至终,大公主待在旁侧,不发一言。
半晌,大公主听闻唤声,一抬眸对上葛珏好奇的双眸,屋内仅剩他们二人,杜长兰早已不见人影。
葛珏:“姜儿,你可以给舅舅讲一讲玥儿的事吗?”
大公主平静道:“舅舅,我身有不适,先回了。”
她显然未将儿子此举当做什么不得了的事。
大公主在园内疾行,沿路的草丛划破她的华服,她微微蹙眉。
“殿下。”
日光下,一个年轻雀跃的身影直奔她而来,日辉模糊了对方的面容,不用闻听声音和观看轮廓,她便知晓那是莫十七。
“殿下,你让我好找,快回去吃饭罢。”
大公主摇摇头:“我还不饿。”
两人于凉亭落座,大公主闭着眼,感受着午后惬意的热风。莫十七望了大公主一会儿,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给大公主:“殿下,给。”
大公主睁眼,双眸含笑:“这是什么?”
莫十七笑盈盈道:“百合糕,甜而不腻,很好吃的。”
大公主看着油纸包里可怜巴巴的两块糕点,又看一眼莫十七紧抿的唇,一时心情大好,
她伸手捻了一块,咬下一口百合糕,细细品味。()?()
莫十七巴巴问:“很好吃的对不对,口感十分细腻,又不是太甜.”()?()
莫十七细细道着从腰带里翻出两枚杏仁,往嘴里一丢。()?()
大公主神情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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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十七手上一顿,犹豫道:“殿下,您也来一颗?”
她依依不舍的把仅剩的一颗杏仁递给大公主。
大公主嘴角抽抽,“不必了,你留着吃罢。”
莫十七神色一喜,忙不迭把杏仁扔嘴里,安静了一会儿,她又问:“殿下,您饿不饿?”
大公主无奈起身:“本宫腹内饥饿,我们回罢。”
莫十七美滋滋跟在她身后,同大公主念叨待会儿吃什么。
而杜长兰也终于从玥儿口中套出话,为什么攻击戈戴。
“我打他,他不但不求饶,他还骂我。我鞭子甩累了在旁边喘气,他讥讽我是病鸡。”
小孩儿挥着拳头,十分生气。
杜长兰:emmmm
玥儿继续道:“我就拿匕首割他,但是…但是我也有点……”有点害怕,玥儿没好意思说。杜长兰也能猜出来。
利器割开皮肉会令人下意识感到恐惧。但一部分人走向极端,十分享受这种感官刺激。
玥儿显然不在此列。
所以小孩儿又换了长刺,他大抵也是知晓此事不对,是以支支吾吾不想让杜长兰知晓,但不知不觉又被杜长兰套完了话,很是纠结郁闷。
杜长兰揉揉他的脑袋,“小殿下乃千金之体,此等粗活交给下官就好,莫脏了你的手。”
十日后,戈戴的伤情好了大半,葛珏依照杜长兰所言,在城楼痛斥戈戴种种罪状,引得城门下骚动不已。
葛珏高声道:“若非戈戴撕毁盟约,现在尔等还能着华衣,品美食,而不是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朝不保夕。”
他意味深长一叹:“良禽择木而栖,还望尔等深思。”
城门下诡异一静,葛珏朝部下挥手,当着戎人的面,废了戈戴一手一足,用半人高的竹篓将其放下,戈戴的心腹迅速上前,抱住戈戴朝城楼上的葛珏怒目而视:“大承人,你欺人太甚。”
骑都尉冷笑:“那也比不上你们丧心病狂对妇孺下手。以酷刑害人,终被酷刑所累。”
戎人后方几个人交换眼神,悄悄离去。
葛珏看着远去的黑影,唇角微勾:“你们的新王已然归还,且回罢。”
为防戎人反扑,葛珏禀明天子,在玉阳城又停留数月。期间杜长兰提议整改军纪,他道出当初在金鸭村所见,葛珏派人细查后确有其事,该罚的罚,金鸭村那边如数归还夺取之物,鸡鸭羊祭了那群兵痞的五脏庙,便折算银钱给村民。
杜长兰闲极无事,寻得之前的周扒皮,调查周扒皮生平,强占良田,欺压农户,放高利贷,逼得同村乡民卖儿卖女,其罪行当真应了“周扒皮”三字。
于是杜长兰故意换上半旧短打,往周扒皮跟前碰瓷,三言两语激得对方动手,当场以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将周扒皮逮捕。
之后同村乡邻闻风而动,一起状告周扒皮,数罪并罚,周扒皮被判徒千里,归还不良所得。
又有周边小部落来挑衅,同过往一般抢了东西就走,没想到被成忱带兵包围,敌人悉数被俘。
几次战役下来,成忱升为守备。他刚要拉住杜长兰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