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宜好整以暇地往她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挑眉问道：“哦？何以见得？”
沈玉嫣最讨厌的就是她总是一副对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样子。
以前的沈玉宜从来不这样，自从落水侥幸活了下来，这个被她打压得毫无喘息机会的妹妹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竟然能挖出她的身世公之于世，甚至李淮安对她的态度也有了转变。
真是该死！
沈玉嫣越想越气，想要在沈玉宜面前耀武扬威的冲动逐渐取代了理智。反正她现在已经被困在了皇宫，自己告诉她又何妨？
她强忍住内心的不快没有表现出来，学着沈玉宜，摆出一副十分淡定的模样说道：“你以为皇后娘娘请你和长公主来是单纯想侍疾的？”
“我告诉你，皇帝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今早上还刚刚吐了一大口鲜血，这大盛的天恐怕要变了。”
沈玉宜倒是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沈玉嫣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在临清宫就说出这种话来，真不知道是愚蠢还是以为李淮安的皇帝宝座已经板上钉钉了。
事已至此，沈玉宜也不想让她在口舌上占了上风，便讥讽道：“姐姐，有些东西吃到嘴里才是自己的东西，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早。”
沈玉嫣瞧着她这副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正绞尽脑汁准备怼回去，内殿中却传来了动静。
紧接着，皇后和长公主一前一后走了出来，长公主的脸色十分难看，皇后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远离了内殿，皇后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问长公主：“所以，你都知道了是吗？”
长公主冷着脸点点头，皇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沈玉宜：“是你告诉你母亲的？”
沈玉宜正要坦坦荡荡地承认，却被长公主截断了话头，她眼中似有不忿，又带着几分悲哀：“母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亲女儿的质问，皇后也不再去纠结谁说的，她看向长公主，怒道：“我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沈玉宜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声，都这样了，这位装惯了善人的皇后娘娘还要为自己的行为冠上母爱的名头。
只是着母爱未免也太勉强了吧，沈玉宜不由地笑道：“娘娘莫要说笑，为了长公主好，不让和她感情一直很好的兄长继承皇位，反而让个外人？”
“你说谁是外人？”沈玉嫣在一旁咬牙切齿地说道。
但没有人搭理她，皇后被沈玉宜一句话就戳穿，面上十分挂不住，面对亲生女儿寒心的目光她再也装不下去了。
“莲儿，你从来就不会体谅一下你的母后吗？你知道母后每天看着你和那个贱人的儿子在一起玩在一起闹，娘有多难受吗？”
长公主却含着泪道：“母后，兄长是无辜的啊，你不该这样对他。”
“无辜？”皇后几乎要尖叫起来了，她恶狠狠地说道：“他只要是陈婉的孩子，他就不无辜！”
“母亲，我知道您和陈婉的恩怨，可是稚子无辜……”长公主试图劝说皇后。
但对陈婉的恨意不是一天两天了，皇后若是能听劝，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她直接将长公主甩开，骂道：“我生出来的女儿怎么会是个蠢货！若不是你当初用本宫的亲外孙替那个小畜生去死，陈婉的血脉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说完她有意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冷笑道：“不过没关系，你们一走我就派人围了陆府，那个小畜生也活不了！”
“莲儿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会伤害你，至于沈家的丫头……”皇后看向她，神色倨傲：“看着你娘的份上，也饶你一命，在淮安登基之前，你们不许离开皇宫一步，小丫头……我知道你鬼把戏多，最好给本宫收敛一点，否则你的小命我可就不保了！”
看样子皇后果真恨毒了陈婉，只是沈玉宜想不明白，陈婉的记忆她是完完整整看过的，生前并没有做什么直接伤害皇后的事，皇后到底哪来这么大的怨气。
正想着，内殿的门忽然被人用力打开了。
老皇帝穿着寝衣面色发黄地扶着门看着皇后，颤声道：“你……原来是你做的。”
老皇帝当初能够夺取江山，就证明了他不是什么笨人。
尤其是前段时间，因为李淮安和李淑明兄妹俩无节制的作妖让步入晚年的皇帝开始怀念自己文武俱佳的儿子。
对于太子谋反一事，心中也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方才长公主去内殿时，身上佩戴的香囊是特制的，普通人闻了可以提神醒脑，若是昏睡的病人闻了，也能震一震精神。
这是长公主和沈玉宜在进宫前就商量好的。
她会借着进内殿的机会让皇上闻到香囊里的药材，然后再引诱皇后说出真相。
纵使皇后没有直说，凭借刚才那几句话皇帝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皇后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醒过来，还听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眼中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就被仇恨取代。
事已至此，她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此时也顾不
得沈玉嫣还在场，她看着皇帝，一句句道出了藏着她心中多年的痛苦和委屈。
“当初你为了权力，抛妻弃子，我怀着八个月的身孕骤闻你娶妻的消息，冲击太大导致我难产！”
皇后轻轻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可怜我那儿子，尚未来到这世间看一眼，就胎死腹中……我的身体也从那以后便落了病根，当年拼尽全力才生下了莲儿，从此再也没了生育的机会……”
皇帝听到这里，也露出了心痛的表情，他颤颤巍巍地说道：“所以……我才把陈婉的孩子给了你养，就是为了日后给你一份保障啊。”
“你胡说！你分明是为了让那个贱人的儿子当太子当得更名正言顺！”
当初老皇帝为什么这么做现在恐怕是说不清了，但是沈玉宜觉得皇后的逻辑很有问题。
老皇帝只有李明礼这一个儿子，无论怎样，他都是唯一的继承人，何来更名正言顺一说。
想来，皇后应该是为了给自己的恨找一个宣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