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宜的话直直击中了陆承景的内心,是啊,既然他拥有了机会为什么不去做?
大盛的皇帝,向来是能者居之,就连当今圣上的江山,不也是从他昏庸无能的兄弟手中抢来的吗?
更何况,李淮安一直都对他、对长公主心怀不满,玉宜更是沈玉嫣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本想好好培养一下李舟,再借助长公主的势力让他皇孙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即使李舟不懂政治,自己也可以辅佐一二。
可如今,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孙……
沈玉宜说得没错,与其辅佐别人,不如自己掌握大盛的最高权力。
陆承景沉默了许久:“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要陆承景同意,最重要的一环便解决了,沈玉宜和长公主开始暗地里准备一切。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陆府被安插的眼线一个一个找出来,却不急着拔出,毕竟还要留着他们给宫里那位“通风报信”。
那日她和长公主的谈话估计已经悉数传到了皇后的耳中,现在她和李淮安是一条线上的,想来过不了几日就会有动静。
果然,没多久宫内就传来了皇帝病重,太子临朝代政的消息。
长公主身为皇帝的女儿,自然心急如焚,几次自请侍疾都被皇后找理由婉拒了。
沈玉宜宽慰了公主几句,二人心中也大致猜到了皇后这是想孤注一掷,既然老皇帝的命续不了,陆承景一直没有进宫,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就只能想办法赶紧推李淮安上位,只要他把龙椅坐稳了,对付陆承景也就不需要她动手了。
沈玉宜真的有点搞不懂这个老太婆,难道李淮安就是个能养得熟的好孩子?
她现在不遗余力扶他上位,将来没有了利用价值,以李淮安的为人,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很显然,长公主也不理解自己母后的操作,只流着眼泪对沈玉宜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样下去我岂不是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母亲放心,我和承景一定会想办法让您见到皇帝的。”沈玉宜轻轻握住长公主的手说道:“还有一个人,我想母亲见了一定很高兴。”
长公主用手绢擦了擦眼泪,看向沈玉宜:“什么人?”
沈玉宜笑着起身,打开了一直紧紧关着的房门。
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李舟正穿着一件黑色的圆领锦袍站在门口,头发全部用一个银冠束起,不像以前只束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在脑后。
沈玉宜低声在长公主耳边说道:“他是我从清风岭带回来的,是一家猎户养大的,叫李舟,我想母亲应该知道他是谁。”
其实不用沈玉宜说,身为母亲,仅仅是一眼她就认出了自己的孩子。
长公主起身缓缓走了过去,走到了还有些浑身僵硬的李舟面前,她抬起手,保养得白皙细嫩的手轻轻抚上李舟的脸颊。
手下略微有些粗糙的触感让长公主的双眼瞬间盈满了泪水。
“孩子,母亲对不起你……”
说完,就伏在李舟的肩膀上低低哭泣了起来。
李舟有些不知所措,沈玉宜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但是他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眼前这个身份高贵的女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轻轻拍了拍长公主的背。
这个动作让长公主哭得越发厉害了起来。
沈玉宜已经悄悄退了出去,给这对近二十年未曾谋面的母子一点时间和空间。
到了傍晚时分,有内侍忽然匆匆进了陆府。
长公主刚安顿好李舟,见到内侍进来便和沈玉宜对视了一眼。
她们知道,宫里的那几位看来是按捺不住了。
内侍是来传口谕的,他先对长公主行了礼,然后道:“殿下,皇后娘娘让您和少夫人进宫侍疾,陛下也想见见您和少夫人呢。”
长公主微微点头:“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就说我和少夫人马上就进宫。”
内侍闻言面露难色:“殿下,皇后娘娘特意派了车马来接您,您看……”
看来这是怕她们不进宫,做足了准备啊。
“那好,劳烦公公稍等,我们收拾一下即可就走。”长公主说完,便拉着沈玉宜进了内室。
不多时,二人便分别带着两个侍女上来皇后派来的专车。
夜色悄悄弥漫了上来,巍峨的皇城在黑夜之中就像一个沉默的怪物,在暗中潜伏着,准备随时吞噬掉靠近它的人。
沈玉宜和长公主一前一后进了皇宫。
前往临清宫的路上,沈玉宜就注意到了,皇宫的守卫比之前来的那几次都严得多。
莫非已经出了什么变故?
到了临清宫门口,门外值守的侍卫却将二人拦了下来:“殿下,少夫人,娘娘吩咐了,只有你们二人能入内,随从一律到偏殿等候。”
“好。”长公主挥了挥手,跟着她们的四个侍女便低着头去了偏殿。
一进入临清宫,一股浓浓的药香扑鼻而来,殿内伺候的宫人不多,大多都是皇后身边的人。
皇帝已经睡了,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从内殿传来。
正殿内不见皇后,只有身怀六甲的沈玉嫣坐在椅子上正喝着宫人端上来的燕窝。
听到动静,她抬了抬眼,直到把手中的燕窝一饮而尽后,才慢悠悠起身走到长公主面前行了个礼。
行完礼她又将目光放到了长公主身后的沈玉宜身上,然后勾唇笑了笑。
长公主十分看不惯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冷声冷气地问道:“我母后呢?”
沈玉嫣看了一眼内殿:“皇后娘娘正在等您,让您来了以后一个人进去。”
长公主有些担心地看了沈玉宜一眼,沈玉宜笑着道:“母亲放心便是,我应对得了。”
闻言,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独自一人走进了内殿。
等长公主离开以后,沈玉嫣便讥笑出声:“沈玉宜,当初你没能一口气弄死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