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娘子冷笑的说,一开始她只是觉得那个人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疼爱母亲,总是给母亲做好多漂亮的衣服,家中连个侍妾也没有,更没有什么庶出的弟弟妹妹,跟同等级的人家比,可以称得上是洁身自好,会不厌其烦的教她读书写字,会带着她玩游戏,让她骑大马,只是这个骑马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别人都是骑马背上,她的马却让她坐在腿上,小的时候不懂,只觉得不太应该,但是那个人表现出来那么爱她,她也就没有深想。
大了一点开始就开始告诉她,大家闺秀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江南女子以脚不沾地为贵,她就整日生活在绣楼里,还说他娘是商贾出身,所以不懂规矩,没有裹小脚,她是官宦人家,应该裹小脚以示尊贵。
五岁开始裹了小脚就因为疼,更加不敢下地走路了,每晚睡前都要用牛乳擦拭,用羊脂膏揉搓,你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他把玩的时候更合他意。
直到十二岁那年来了月红,他欣喜若狂,月红一结束,我的地狱就开始了。
到今年十五岁,整整三年,我明白了人间炼狱这到底是什么,他常去青楼,什么好的招数,他喜欢的回来都要我学给他看,我闹过,想要自我了解,他就逼着母亲给他做,我才明白,我们母女俩就是彼此牵制的,小时候他拿我来威胁母亲,我长大了,就拿母亲威逼我。
我们也想过逃的,可是我的尊贵的小脚成了累赘,根本跑不动,那个人早就想好了所有的后路了,离开他我门们母女俩哪也去不了。
现在他死了,大概是我的诚心感动了天地吧,终于天地也有听到我呼喊的时候了。
说完许娘子放声大哭。
赵雪清跟衙役对视一眼,开始接着安慰许娘子。
等她心情平静下来之后,问他许通判会不会有些结仇的人家。
许娘子情绪平静之后,思考一会说,除了我们家以外的吗?
赵雪清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问,我们家?
许娘子回答,我娘说过,我父亲那边的族里边恨那个人娶了娘,把嫁妆财产都带走了,而我母家这边也恨那个人娶了娘,让娘这边的族里也分不到钱。
那还有别的吗?赵雪清继续询问。
许娘子用手帕擦擦鼻子,想了想说道,之前在书房的时候,看见他跟一个精瘦的中年人俩人吵架,好像在说什么,码头,鱼死网破,荣华富贵,他还不知道吧之类的。后来在家里也见过几次,这个人还用很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有时候还色眯眯的看着娘。
我问过娘,娘说那个人还让她去陪过几次这个人,每次陪过之后,那个人都要发火,用羊毛刷子从里到外把娘刷一遍,然后就来找我泻火。
不过也就一个月左右,这人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赵雪清忙问这人出现的时间,以及特征。
许娘子说是一年前出现的,特征嘛,太阳穴到眼睛上边有道疤,人挺黑的,眼睛是下三白,很吓人。
说完,小高手示意赵雪清和衙役,看来有情况啊。安慰完许娘子,让她喝了安神药,睡下了。
出来之后,小高手示意到后院商议,告知这个人是有名的江洋大盗,犯过的事很多,但是一直没抓到,不管是围剿还是千里追凶都没有抓到过,看来是因为有地方官的通风报信所以能顺利逃脱。
一个官府的官员跟江洋大盗俩人之间又有什么啊?本来就是个单纯的谋杀,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出去之后问衙役,刀客是不是没有在二楼下迷药。因为二楼的人昨日一整日没出来过。
刀客回答是,也是想着有官府的人在,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所以没给二楼的住客下药。
奇怪了,刀客没给二楼的下药,为什么二楼的恶仆会晕,直到派人叫醒才醒,该不会有两拨人下迷药在炭盆里吧。
询问衙役得知,一楼的女书生被绑匪和刀客两拨人下了迷药,但是绑匪没有给二楼下药,因为二楼有官差,避免节外生枝,没去楼面。
还有第三波人,他专门给二楼的下了药。
等等,赵雪清立刻询问刀客昨晚异常,他们说昨看着香,不一会就昏沉沉的小睡了一会,但很快就醒了。
也就是说二楼的刀客,天子号房都被下了药,那为什么不给衙役房间下药啊。
思考半天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因为需要见证,需要衙役第一时间见证,而且就算衙役醒着也不耽误凶手杀人。
把思路告诉了衙役二人和刀客,现在整个驿站里边只有这些人,躲过迷药的赵雪清一行,一楼大厅估计两波迷药都中了的一直昏睡到衙役叫醒的江湖艺人祖孙俩,中了两波迷药的肉票女书生和尚有力一战的书童,下了迷药反而被别人的迷药迷倒的刀客二人,完全没事的衙役二人,中了迷药但是中的程度轻的许家小姐和中迷药程度深的恶仆,和应该是中迷药之后被杀的许氏夫妇。
啊,还有后院半夜密谋,所以完全没中招的绑匪一行,和驿站的驿丞一行。
等等,驿丞一行人,没中招啊,不管是刀客还是绑匪都没有想让驿丞一行人迷倒,虽然驿丞一行阐述他们送的姜汤肉汤炭盆都是出于好心,但是为什么她会不自觉的把人排除在嫌疑人之外呢?
难道这就是作为现代人天然带着对公职人员的信任吗?
一上午忙忙碌碌,中午驿丞带着杂役来送午饭了,还真是挺丰盛的呢,虽然手艺比不上周妈,但是胜在口味新颖。
也对赵雪清是北方人,会的菜也多数是北方菜,南方小菜没怎么吃过。
驿丞放下一道道菜之后,让杂役去送些吃的给其他人,开始打听案件的进展。
赵雪清正吃着呢,抬头跟刀客对视一眼,稍微的摇了摇头。衙役二看见之后微微点头,开口说道,目前没什么进展,还在摸排当中。
赵雪清咽下去之后开口问到,驿丞在这干了多久了,是不是知道些关于许通判的事情。
驿丞摇摇头,说到,在这干了七年了,前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许通判。
赵雪清心中有点疑惑,开口说道,这大雪天的真冷啊,这条路之前也是这么多贵人留宿吗?
驿丞笑笑道,这是从北进苏州城的必经之路,但是也就是差个四五十里路,一般都不在过夜,吃个饭就走了,乡下人四五十里不算什么路,骑马的贵人更是不拿这点路当路了,抬腿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