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接到武雨的电话，还以为她来问妈妈发飙的原因。没想到除了这件事她竟然还要养猫。
原因没有找到。不过要猫在这里不算什么事儿。到邻居家问一嘴，知道的都会帮忙打听，谁家的猫猫狗狗生得多了，养不了。
很多人家的猫和狗生了一窝小猫小狗，他们又养不了，会到处散布消息，打听谁家要养猫养狗，送给人家养。知道消息的人也会帮忙散布消息。
不过几个小时后，王雪得到到了消息：有两家人的猫生了小猫咪。
武红梅知道这件事后，让王雪一边玩去，“你会挑什么？”
她自己蹲在一边仔细观察，过了好一会，她说：“我看了，这只猫刚才吃得奶最多，油光水滑，而且眼里有光，鼻尖湿湿的，挑它准没错。小东西身板匀称，绝对是捉老鼠的一把好手。”
最后挑了一只狸奴给武雨寄过去。
王雪想说，武雨是想养宠物，要挑好看又温顺的，而不是凶巴巴的扑鼠器，您是不是以为她被老鼠吓坏了。
提醒了几句，得到她一句，“你懂什么？好看有什么用，不当吃又不当穿。”
王雪看她一意孤行，兴兴头头挑好了拎回家，当天寄了出去。
武雨养猫的方法，让杜青青看得目瞪口呆。
没有牛奶，直接一碗米汤搁地上就打发了小奶猫？
“你，这……应该喂羊奶吧？”
武雨说：“我妈说它已经断奶了，可以正常吃食物了。你看，这时她的信息。”
她把手机递给杜青青看。看得她没脾气，只好又问：“疫苗呢，什么时候去打？”杜青青真怕她把猫养死了。
“不急，等它熟悉了家里，出去了不会找不到家，再去打疫苗。”
“那猫窝呢，这几天没见你准备猫窝，我们要出去买猫窝吧？”
武雨翻箱倒柜，找出破了的毯子和衣服，叠吧叠吧，放进了一个纸箱子。
“呐，猫窝。”
……连猫窝都这么凑合，其他的猫玩具猫爬架就不用说了。
不过还好，武雨没有忘记买猫砂，但也仅此而已了。
而在家里的王雪，经过几天旁敲侧击地问，在临走前，总算弄清楚了妈妈到底是怎么了？
总归还是养老问题。妈妈怕她和武雨老了以后不好过。
王雪没养过孩子，但也知道一句话，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好。但是，你要知道，武雨现在不一样了，她在往高处走，现在结婚只会耽误她的事业。
儿孙不一定能给她养老，但她的研究成果和偌大的名声可以给她养老。最差最差的结果，他还有专利可以卖。”
“你呢？”
“什么？”
“我说武雨养老没问题了，但你怎么办？”
“我也在努力啊，争取明年可以升职。”王雪真想黄主任能看在她这么努力的份上，稍微给她升升职位，最差也得提点工资吧。
“嗤，都多少年了，也没见你的位置动一动。你还是赶紧找个男朋友结婚吧。”
“我不甘心。结婚了之后，就要我回归家庭。稍微有一点做不好，就会引来大家的指责。
当年……当年我去他们家，只是没有帮忙扫地，他回来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怎么不自己帮忙干活啊？指望我？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好了，武雨说让我再等等，不忙着结婚。
还好我等了，否则我就是离异的女人了，说不定还得带着几个孩子。您说，到那时候，我还有什么精力放在工作上？”
武红梅没想到当年的事儿武雨也插了一脚。忍住骂她一顿的冲动，继续劝说王雪。
“当年是我们看走眼了，都以为是个好孩子。谁能想到一遇上家里的事儿，竟然糊涂成那样。
这次我们肯定擦亮眼睛，给你把好关。”
王雪心里叹气，嘴上却说：“但你给的时间太急了，现在离过年还有多久？”
“大半年时间，不少了。”
王雪试图推迟时间，“您看，明年，明年过年前怎么样？”
武红梅拒绝，“不行，你往后拖，武雨也会有样学样。
这就像系扣子，第一个错了，接下来的都会错。”
王雪不同意：“哪里像系扣子？雷雷也在我后面，他怎么结婚了呢？”
“你不要看他，他是男孩子，跟你们不一样。今天只说你们俩。”
王雪破罐子破摔，既然怎么商量都不行，她直接说：“结婚了又怎么样？生了孩子又怎么样？谁能确定生的孩子会孝顺？
说不定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给我拔氧气管的就是我的孩子。”
妈妈气得拍了她两下，“胡说什么？生了孩子好好教，怎么会不孝顺？”
王雪冷哼，“王雷孝顺吗？他看到你拖地，有帮你吗？”
“以前他也说要拖地的，是我没让他做。天天上班要累死了，回家还不好好歇歇。”
“您就惯着他吧。”
武红梅不满她打岔，“我说了，今天不说雷雷的事儿，只说你和武雨的事。”
“今年肯定不行，太急了。再过半年吧，明年这个时候。”
武红梅转过头，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荫，叹息着说：“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你看上孩子。”
“您每年都体检，报告单上说您好着呢。说不定咱们三个一起在养老院呢。”
“说什么养老院，晦气。芝菊就是在那里……唉！”
“怎么了，养老院不好吗？”
武红梅终究还是把彭芝菊的事告诉了王雪。
“你不知道，人有多复杂？等你老的时候，即使有钱有势，照顾你的人也不见得多上心。
照顾你的那些人，只想着从你身上弄钱。有钱了他们自然对你好，但钱不是无穷无尽的，等你没钱了，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你呢。
这个时候，你就要有依靠。比如你的孩子，他们可以做你的后盾……”
后来的话，王雪左耳听进去右耳冒出来。只记得妈妈说的彭阿姨的事。
她当然知道养老院不是天堂，但也不至于变成地狱。
也许武女士说得稍微夸张了，但那些事必定是真的。
离开家的王雪心里沉甸甸的。
她搜索了养老院的报道，正面的少，大多都是房子不合格，食物中毒之类。偶尔有虐待老人的报道。
找了一个角落，王雪拨通了武雨的电话，她把这几天的事儿都告诉了武雨。
两人在电话里沉默了五分钟，王雪要赶车，先挂了电话。
武雨闷闷地坐着，半晌没有说话。